第22章

腳步聲越來越近。

沈默深吸一口氣，一只手抓著手機，另一只手慢慢握了拳頭。

那腳步聲在他藏的隔間前停了下來，接著就響起了「咚咚咚」的敲門聲。

沈默抖得停不下來，他怕自己不小心發出聲音，連忙將手指塞進裏用力咬住。就在這個時候，卻聽外面有人他道：「沈默。」

聲音是再悉不過的。

沈默渾一震，仿佛忽然落進了某個夢境中。他上僅剩的一點力氣也消失無蹤，手撐在門板上，小聲問：「季先生？」

是怕聲音太響，自己會倏然醒轉過來。

季明軒說：「是我。」

沈默安靜片刻，慢慢開了隔間的門。

站在門外的自然是季明軒。因為是季安安訂婚，他今日的穿著格外講究，西裝筆，氣宇軒昂。

他看著沈默道：「聽安安說你不舒服？」

沈默沒有做聲，只怔怔看了他一會兒，然後低頭去翻自己的手機。輸一串號碼後，屏幕上再度跳出「季明軒」三個字，他這次沒有遲疑，直接按下了撥號鍵。

鈴聲很快響了起來。

季明軒表微愕，但還是取出了手機。

沈默握著手機與他對視，耳邊傳來等待接聽的「嘟嘟」聲，張得手心微微冒汗。不知過了多久，手機裏響起季明軒略顯低沉的嗓音：「沈默？」

他撥了無數次的這通電話……終於有人接聽。

沈默腳下一，差點摔在地上。

季明軒及時扶住他胳膊，問：「怎麼回事？生病了嗎？」

「季先生……」沈默捉著季明軒的襟道，「我看到那個人了……」

「什麼人？」

沈默也不知如何形容才好，只是在眉骨比劃了一下，道：「這裏……有一道疤。」

他說得沒頭沒尾，自己也覺得語無倫次，偏偏季明軒聽懂了。

季明軒「唔」了一聲，說：「原來是他。」

又說：「我倒是沒想到，他這麼快就從牢裏出來了。」

沈默反而覺得奇怪：「季先生還記得那個人？」

季明軒沒回答，只手住他的下，直直進他眼睛裏，問：「怕嗎？」

沈默張了張，卻說不出話。

他也知道自己有點被害妄想了，當年他被人綁架，完全是因為周揚的緣故，現在他跟周揚毫無關系，誰會來注意他這個小人？

但當時的恐懼深深刻印在裏，他實在控制不住。

沈默不說話，季明軒便沒再追問，握一握他的手道：「怎麼這麼涼？」

說完就了外套下來丟在他上。

沈默嚇了一跳，手忙腳地接住季明軒的西裝。

季明軒一邊手挽起襯的袖子，一邊對他說：「在這裏等我回來。」

「季先生？」沈默一頭霧水。

季明軒沒理他，轉朝門外走去，快到門口時，卻又回過頭他一眼，角微微上揚，說：「等著。」

沈默已經習慣聽他的話了，也生不出別的念頭來，就抱著那件西裝在洗手間等他。

西裝上還殘留著季明軒的溫。

說來也怪，只是跟他說了幾句話，沈默就覺得定下心來，先前的種種恐懼竟如水般退去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外面忽然傳來一陣喧嘩聲。

沈默不知出了什麼事，連忙循聲跑了出去。走了沒幾步，就見通往大廳的走廊上圍了一圈人，遠遠的就能聽見別人的議論聲。

「真是想不到，那個季先生竟然……」

「是不是喝醉酒了？」

「誰知道？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

沈默聽說跟季明軒有關，更是張了一下，抱懷裏的西裝，撥開人群往前面去。他好不容易進圈，只見季明軒立在那裏，上只穿一件襯衫，袖子挽到手肘。他右手不知為何了傷，滲出一點點跡來。

而不遠的地上則躺了一個人，眉骨疤痕猙獰，但臉上卻掛了彩，樣子十分狼狽。

看到這樣一副場面，沈默就算是笨蛋，也知道發生什麼事了。

他呆呆立在原。

季明軒目一掃，很快發現了他。他沖沈默招一招手，若無其事道：「不是你等我嗎？」

沈默只覺心跳快得無以複加。

他一步步朝季明軒走過去。

他早已明白的，這世上除了他自己，誰也不會來救他。

但若是連自己也救不了自己呢？

那麼……

那麼還有季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