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的日子, 天黑得很快。
兩人回到東宮時,時間還早,但外面的天已經暗下來,北風裹挾著雪花飄來, 帶來一刺骨的寒冷。
剛進門, 秦贄就急忙將裴織上沾了雪的大紅瓖白狐鬥篷取下丟給宮人, 見芳草拿著一個手爐過來, 順手抄過來塞到懷裡, 將懷裡那個已經冷掉的手爐丟給芳草,接著將按在罩著大紅繡喜上梅梢圖案的薰籠上取暖。
裴織被他一系列的作弄得沒有反應余地, 人已經被一暖意包圍著。
芳茹端來兩碗熱湯, 讓兩人暖暖。
裴織捧著熱湯, 邊喝邊說︰“你別擔心, 我這一路上都沒冷到的。”
秦贄將熱湯一口喝完,暖和了後,瞥一眼,說道︰“我是大男人,就算被凍著也不要, 倒是你,才剛結束……”
結束什麼, 在場的宮人都清楚, 不由默默地垂下頭。
裴織︰“……”他說得好有道理。
裴織十分尷尬, 又不好解釋什麼, 隻好默默地閉上。
弄得暖和後,兩人去換上乾淨暖和的服, 晚膳已經準備好。
天氣冷,東宮的廚房弄了熱騰騰的羊鍋子, 一人面前一個鍋子,還配有蘿卜、白菜、豆腐、豆芽、菌菇等素菜。
鍋子的香味飄過來,裴織頓時也覺得了,地飽餐一頓。
用過晚膳,兩人坐在暖炕上消食說話。
秦贄一臉不愉地道︰“今兒下著雪,你怎地還出門?”
雨雪天氣最是危險,不僅天寒地凍的,地面,很容易就出什麼意外,這種時候,宮裡的貴人都不得窩在屋子裡暖和哪裡不去。
偏生他的太子妃,還活蹦跳地往慈寧宮跑,而且一跑還一整天。
要不是他去接,是不是今晚就要在慈寧宮歇下?
“早上出門時,不是沒下嘛。”裴織理直氣壯地反駁,“是出了門後,才下雪的,都走到半路上,也不好再折回去吧?萬一被人看到怎麼看我啊?”
太子爺被堵得臉不好。
端著茶點進來的芳菲、芳草膽戰心驚,生怕們家姑娘惹怒了太子殿下,又怕太子殿下像傳聞中那樣脾氣不好,直接一鞭子過來。
這段日子,們可是清楚地看到,太子殿下每日出門時,腰間都會掛著一條烏的長鞭,聯系以往的傳聞,可見太子殿下確實是個喜歡鞭打宮人的。
不然他好端端的,幹嘛在腰間掛著條鞭子?
兩人戰戰兢兢地將茶點放下,又戰戰兢兢地出去,作有些磨蹭,就想著如果太子殿下生氣鞭子,們一定要為太子妃擋下。
結果,直到們倆出去,都沒見太子殿下做什麼,只是臉不好地瞪著太子妃。
裴織一點也不怕。
他的臉是不好,看起來很嚇人,但他對沒有惡意。
神力者對人類的緒十分敏,就像作弊一般,能直觀地察覺到人類的喜惡,在末世之時,沒有一個人敢在神力者面前放任自己的喜惡。
從和他認識伊始,裴織就從未在他上覺到惡意。
所以這嚇唬人的臭臉,兒就沒辦法讓產生害怕的緒。
不過自己弄得這位太子爺如此生氣,裴織倒也不好放任他生悶氣,於是湊過去,整個人坐在他懷裡,摟著他的脖子親了親。
太子殿下的臉果然好一些。
“別生氣啦。”聲細氣地說,“我喜歡皇祖母,一段時間沒去給老人家請安,我心裡想念得厲害嘛,所以今兒才會出門的。你放心,下次若是天氣不好,我一定不會再冒然出門的,我也沒那麼傻,出門去找罪,是不是?”
秦贄臉稍緩,從鼻腔裡哼一聲。
裴織好笑,繼續親,邊親邊哄他。
懷裡的人又變個小,還如此人,剛開葷的男人哪裡忍得住,長臂收,箍了的腰,翻就將在暖炕上……
當一聲,有什麼東西被踢掉在地上的聲音響起。
膽戰心驚地守在門外的芳菲芳草兩個丫鬟嚇得快要跳起,差點要沖進去護駕,還是錦雲眼疾手快地攔住們。
“你們作什麼?”有些不悅地道。
芳菲聲說︰“剛才,太子殿下好像對太子妃生氣了……”
“太子妃會不會出事?”芳草一臉擔憂。
錦雲無語地看著們,暗忖果然是被太子妃寵得天真爛漫的小丫頭,才會以為太子會欺負太子妃。
這時,屋子裡飄出一道含糊中帶著哽咽的聲音。兩個丫鬟越發的擔憂,認為一定是太子在欺負太子妃,瞧太子妃都要哭了。
錦雲卻紅了臉,暗忖殿下確實是在欺負太子妃,卻不是們所想的那種欺負,趕將兩個小丫頭帶走。
到了偏殿,錦雲一臉正地道︰“日後殿下和太子妃在一起時,沒有他們召喚,你們不準隨便進去。”
芳菲芳草咬了咬,如果沒什麼事,們當然不會冒然進去打擾主子。
錦雲知道們護主心切,太子的名聲不好,確實容易遭人誤會。
也沒爭著辯解什麼,決定日後要嚴厲教導們,省得行事莽莽撞撞的,就算太子妃人心護著們,們也沒辦法在東宮待久,反而會為自己招禍。
太子妃將們給自己,未嘗沒有讓自己多教導的意思。
大半個時辰後,裴織整個人在男人懷裡,渾汗津津的,眼尾還有些潤。
秦贄用一張大毯將兩人蓋住,親了親紅通通的臉,聲問︰“阿識,還得住嗎?”
裴織將臉埋在他懷裡,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太子爺也不在意,就像隻吃飽喝足的猛,渾都著一饜、足和慵懶的氣息,有一下沒一下地輕著懷裡人的,毯下兩人摟在一起,貪著那相時溫暖無瑕的好。
倒是裴織被他弄得有些不住,氣息漸漸平復後,推了推他,“我要沐浴。”
太子殿下低眸看,暗嘆一聲真是個小,便摟著起。
他隨便地往上套了件服,就用毯裹著,將抱往淨房那邊。
裴織︰“……”還沒穿服呢。
淨房裡有一個大浴池,平時不怎麼用,不過這大冷天的,宮人每天都會燒好一池的熱水,方便主子們泡澡。
看了眼那浴池,又看向正在寬解帶的太子爺,毫沒有恥心地當著的面,裴織有些。
泡完澡,裴織連手指頭都懶得。
原本需要飯後消食的,現在這一通運下來,不僅不需要消食,反而折騰得有些了。
芳菲和芳草跟著錦雲送宵夜進來,看到靠在太子殿下懷裡閉目養神的太子妃,容貌,神安恬,兩個小丫頭眨了下眼楮。
們有些愧,原來太子殿下真的沒欺負太子妃。
吃過宵夜,裴織終於熬不住,爬上床睡覺。
天寒地凍的夜晚,最適合躺在溫暖的被窩裡早睡,秦贄自然很樂意抱著媳婦兒溫床枕。
睡前,他突然想到什麼,趴在耳邊問︰“阿識,聽說你今兒在皇祖母宮裡睡了個晌午覺,和宣儀那丫頭一起睡一張床?”
裴織含糊地嗯一聲,昏昏睡。
哪知下一刻,就被人摁在被褥裡,沉重的力讓不不願地睜開眼楮,問道︰“作什麼?睡覺了?”
太子爺測測地說︰“你竟然敢和孤以外的人同床共枕?!!你以前說不習慣和人睡……難道是騙孤的?”
裴織︰“……”
懷疑這位太子爺是在借機生事,亦或是的小日子時憋壞了,今兒終於解,所以可著勁地折騰,還要理直氣壯地給自己找借口,仿佛這樣就不是他貪歡縱、似的。
等再次被他著做床上的極限運時,裴織更確信這點。
氣方剛的年輕人力有多充沛,沒經歷過的人本無法想像,就算覺得自己比這位太子爺年輕的裴織,差點就被他榨乾。
等真的連一手指頭都不了後,那位太子爺施恩似地說︰“今天就放過你,日後你若是再犯,孤可不會心慈手。”
神他娘的心慈手!
剛才丟臉地哭出來求饒的太子妃想咬他一口,得了便宜還賣乖就是這位太子爺。
太子爺深諳打一棒子再給顆甜棗的道理,他親親熱熱地將人摟到懷裡,格外溫地哄,“阿識別生氣,孤比你還生氣呢,日後不要隨隨便便和別人躺一張床,孤會生氣的……”
“那是宣儀郡主,是孩子,是你的表妹!”裴織強調道。
“孩子也不行,孤不喜歡!”太子殿下理直氣壯地說。
裴織翻,不想搭理某位太子爺的無理取鬧。
貪歡的結果,是裴織第二天起床時,腰酸,整個人懶洋洋地躺在暖炕上不想彈。幸好今兒的天氣依然不好,不用去請安,也沒人來東宮探,怎麼鹹魚躺都沒人說什麼。
倒是午後,皇上又有賞賜到東宮。
這次的賞賜是一蘿筐的凍梨,也不知道是哪裡送過來的,皇上吃了覺得好,就想著他的太子,讓人送一筐到東宮。
有這麼個黏糊兒子的公爹,裴織覺得好的,跟著太子殿下一起。
鹹魚躺的太子妃頓時神起來,帶著東宮的宮人一起吃凍梨。
貓冬的日子,就應該吃吃喝喝養膘才是。
裴織知道只要神力在的一天,自己上就本養不起膘,所有的膘都化為神力,所以不妨礙吃吃喝喝。
就在裴織窩在東宮吃吃喝喝養膘時,朝堂上的昭元帝趁著下雪的日子,想給眾人添些熱鬧的喜慶氣氛,於是猝不及防地連發兩道賜婚聖旨。
為二皇子和鎮北侯府的大姑娘齊蘭賜婚。
為三皇子和宣儀郡主賜婚。
所有人都懵了。
二皇子和鎮北侯府大姑娘的婚事有跡可尋,畢竟鎮北侯府是麗貴妃的娘家,一直想讓娘家佷為自己兒媳婦、二皇子妃。
但三皇子和宣儀郡主?
兒就沒聽說什麼風聲。
雖說宣儀郡主傾心三皇子之事不人都知曉,但這畢竟只是在眷中傳,加之礙於太后的面子,也不會有人不識趣地拿這事說項。
加上康平長公主平素的行事方式,沒人覺得康平長公主會將兒嫁給三皇子,不然宣儀郡主也不會癡三皇子這麼久,一直沒什麼結果。
作為三皇子的外祖父,自從賜婚聖旨下來,安國公的臉就變來變去。
說不上好,也說不上不好。
唯有康平長公主,簡直是氣了,怒氣沖沖地殺進慈寧宮找太后。
結果如何,沒人知道,反正據說康平長公主那天離開皇宮時,是坐著轎輦離開的,沒人能看到的臉如何。
同樣生氣的還有梅貴妃。
永和宮裡,梅貴妃氣得砸了桌上的一套務府剛送過來的蝶花的彩茶盅,手指抖個不停,可見是氣狠了。
三皇子和安玉公主擔心地看著。
“母妃!”
梅貴妃著悶痛的口,眼裡含著淚,哽咽地說︰“本宮就知道,皇上是個偏心的,太后也是個偏心的,他們都偏著太子、偏著宣儀!可憐我兒,沒爹疼、沒祖母疼,還要被隨便塞個沒人要的小丫頭……宣儀那小丫頭片子哪裡能配得上我兒?本宮不服!”
梅貴妃也不傻,哪裡不知道給兒子的賜婚聖旨是太后促的。
分明就是太后想將宣儀郡主塞給兒子,才會讓皇上賜婚,一但皇上賜婚,便沒有商量的余地,不娶也得娶。
三皇子見母妃氣這樣,心裡焦急,又不知道怎麼安,最後隻好請外祖父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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