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在偏殿擺膳。
這算是皇宮裡的家宴, 也是太子妃門第一餐,規矩比較簡單,與宴的有皇宮裡的大小主子,皇帝、太后、宮妃、皇子和公主和裴織這新媳婦。
太后和昭元帝坐在主桌。
秦贄、裴織和兩位貴妃, 以及幾位皇子皇們皆席陪坐, 其余的宮妃坐在其他桌。
昭元帝看了眼在場席的人, 問道︰“怎麼不見安玉?”好歹是寵的兒, 突然不見人, 皇上也是十分奇怪的。
梅貴妃心中一喜,希皇上能像以往那般為的安玉作主, 先前敬茶時安玉又不是故意的, 誰知道裴四私底下作了什麼, 否則安玉怎麼會當場對手。
不得不說, 梅貴妃還是了解自己兒秉的。
安玉公主確實會在敬茶時故意給裴四找茬,但絕對不會做出當眾打人之舉,當著太后的面打的還是太子妃,不會如此愚蠢沖。
只能是當時裴四做了什麼,才會讓控制不住出手。
可惜這般淺顯的道理, 不僅太子沒看破,連太后都看不破。
不, 也有可能是他們偏心裴四, 所以懶得去分析。
想到這裡, 梅貴妃咬著, 心裡對裴織十分憤恨,連帶著對太子也生起幾分怨氣。
可惜梅貴妃很快就要失。
太后神淡然, 說道︰“剛才安玉給太子妃敬茶時,不知怎麼的突然手, 哀家看實在不像話,便讓回去歇息。”
昭元帝微微皺起眉。
太后繼續道︰“皇上,哀家知道你寵安玉,可也不能寵得是非不分,像今天這樣的場合,竟然……罷了,日後好生教導便是,孩子總歸本不壞的。”
孩子本不壞,壞的就是教導的人。
在場的嬪妃都聽出太后言下之意,不由看向梅貴妃,目同。
們先前以為太后當眾斥責已經是極大的教訓,沒想到還有後手,這也讓們警醒起來,日後千萬別對太子、太子妃出手,梅貴妃就是們的下場。
梅貴妃憤絕,泫然泣地看向昭元帝,“皇上……”
的聲音哀怨委屈,婉轉。
昭元帝沒看,朝太后道︰“母后說得是,安玉的年紀大了,再過兩年要相看駙馬,確實不能再像以往那般魯莽。”
皇帝難道不知道自己寵出來的兒是什麼德行嗎?
他當然知道,只是平時他們不做得太過份,皆是一笑置之,畢竟是皇帝的兒,擁有可以恣意妄為的特權。但太子妃進門,安玉作小姑子的連敬茶都不好好地敬,確實不妥。
說到底,昭元帝還是更偏太子,屋及烏,自然也偏著裴織這太子妃。
梅貴妃簡直要絕了,委屈得不行,要不是坐在邊的三皇子手扶著的背,的都要倒下去。
裴四果然是他們母子三個的克星,還沒進門就克和三皇子,現在又克的安玉。
克星裴織乖巧地坐在秦贄邊,對梅貴妃投過來的憤恨眼神視而不見。
心地給太子布菜,像一個賢惠的妻子。
太后和昭元帝暗暗點頭,俱是十分滿意。
其實有布菜的宮人,但裴織如此顯然是將太子放在心上,只是這舉看在那群宮妃和皇子、皇眼裡,覺得是故意在皇上面前表現。
太子妃真是深藏不。
沒看剛進宮就搞皇宮裡的刺頭安玉公主,害得梅貴妃被太后斥責,皇上連一句話都不說,甚至還偏向。
以後不能輕易和太子妃為敵,就算和為敵,也要確定能一擊斃命,永絕後患。
用完膳後,時間不早,宗室陸續進宮。
裴織先是回去換了一服,嶄新的大紅織金彩寶瓶牡丹的褙子,頭髮綰起,著瓖金點翠纏枝花瓖紅寶石步搖。
至於太后先前賞的那支瓖金點翠雙餃珠的步搖,讓錦雲收起來。
這步搖華貴致,卻不是能戴的東西,它更像是一種象征,是太后對的喜和重視,這東西不必戴著。
重新裝扮過後,裴織再次出現在人前時,整個人明艷不可方。
錦雲為描了眉,抹了胭脂,抹上口脂,看起來十分神,將所有的疲憊都按下,款款走來,教人眼前一亮。
來到慈寧宮給太后請安的宗室眷不朝看過來。
太后將裴織召到面前,不誇道︰“不錯,你們小姑娘家好,穿大紅最顯神。”
然後又將裴織介紹給在場的宗室眷。
這些人都是有眼力見的,哪裡看不出太后對這位太子妃的喜,也跟著誇起來。
裴織端角含笑,一一與們見禮。
榮太妃坐在太后下首位置,一頭銀發梳得整整齊齊,朝太后道︰“太后娘娘,你們選的太子妃真是乖巧可人,容過人,臣妾看了就喜歡。”明明艷融融,卻又被周的端莊氣派下,不失端麗、溫和不失威儀。
坐在太后邊,微微抬頭,含笑看來,慢條斯理中又著一種威懾,連兩位貴妃的氣勢都被下,教人心裡由然升起一個念頭︰不愧是東宮太子妃。
太后笑道︰“年紀還小,日後還要勞煩你們多照看呢。”
榮太妃故意道︰“太子妃年紀雖小,行事卻頗有章法,可見你們的眼確實不錯。”
太后心裡歡喜,面上還要客氣。
榮太妃在宗室裡的輩份極高,比之太后還高一輩,太后要稱一聲“嬸娘”,聽到榮太妃如此稱贊自己的孫媳婦,太后自是開心。
有榮太妃的肯定,其他的宗室之人若是對太子妃挑刺,可見眼不行。
隨著進宮的宗室越來越多,裴織見到的人也不。
這些宗室進宮後,先來慈寧宮給太后請安,與裴織見禮,彼此算是認個臉。
原本帶新媳婦接見宗室是皇后的份之事,因中宮無皇后,兩位貴妃沒那資格,只能由太后來辦。
這一通下來,太后的力不繼,有些撐不住。
“皇祖母,您還好罷?”裴織憂心地問,暗暗地用神力為緩解。
太后喝了口參茶,歇息片刻,覺得神恢復得不錯,拍拍裴織的手,溫聲道︰“哀家還行,你放心。”
對於第一個孫媳婦,太后還是很重視的,重新打迭起神,繼續帶裴織接見那些宗室。
直到下午,終於接見完所有的宗室眷。
皇帝在泰殿設宴,款待宗室。
這算是家宴,與宴的人雖多,但都是同族之人,並不用太講規矩。有人突然問︰“怎麼不見安玉公主那孩子?”
這話一出,在場的妃嬪和皇子、公主的神有異,梅貴妃臉微微一變,心裡十分張,生怕早上敬茶一事傳出去。
當時在場的都是皇宮裡的人,算是自己人,家醜不外揚的道理大家都懂,想必皇上和太后也不願意皇宮裡的事傳得到都是。
這點分寸大家都懂的。
但如果太后和皇上不想給面子,安玉的名聲還不知道會如何。
太后笑道︰“不舒服,早上給太子妃敬完茶後,哀家讓回去歇息了。”
眾人聽罷,果然沒有多想。
梅貴妃暗暗松口氣,對太后生出幾分激,太后果然還是護著孫的。
直到申時,宮宴結束,進宮的宗室終於離開皇宮。
裴織和太子一左一右地扶太后回慈寧宮。
回到慈寧宮,太后拉著兩人的手,含笑說︰“哀家知道你們都是好孩子,希你們日後和和的,給哀家添個曾孫,哀家就心滿意足了。”
裴織地低下頭,明智地不接這茬。
秦贄有些不自在地道︰“皇祖母說什麼呢,孩子之事,是要看緣份的……”“行,那哀家就等著你們的緣份。”太后笑呵呵地說。
秦贄被皇祖母打趣得頭都大了,下意識地看向裴織,見垂著頭看自己的鞋尖,俊臉微微泛紅。
眼看這對新婚夫妻得滿臉通紅,太后見好就收。
“你們忙了一天,也回去歇息,哀家這裡不用你們伺候。”太后趕他們回東宮休息。
秦贄拉著裴織的手,“好的,皇祖母您好生歇息,孤和太子妃先走了。”
**
忙碌了一天,兩人終於回到東宮的寢殿。
裴織強撐的神氣終於潰敗,如果面前有張床,能直接躺上去,睡個昏天暗地。
東宮算是他們的地盤,裴織也不再強撐,並不介意在這位太子爺面前展示自己最真實的一面,如果連在寢宮裡面對丈夫時都要戴著面,這日子也過得太累了,不符合的鹹魚人生。
秦贄心疼地看著臉上的疲憊,了的臉,說道︰“阿識,你先去歇息,孤去和父皇說幾句話。”
他有些依依不舍,並不想和分開。
想到早上離開勤政殿時和父皇說的話,知道自己還是得去一趟父皇那裡。
裴織哦一聲,朝他揮揮手,“殿下你去罷。”
秦贄滿心不舍地離開東宮,朝勤政殿走去,越走越快,後面的宮人幾乎要小跑著才能跟上。
太子殿下高長,宮人的腳步都沒他邁得大,他的一步抵得上他們兩步。
來到勤政殿,昭元帝果然沒有歇息。
他也沒有批奏疏,而是在殿慢慢地轉著圈,滿臉憂慮之。
李忠孝安靜地佇立在一旁,充作背景板,明智地沒去打擾皇上的思慮。
看到太子進來,李忠孝眼楮一亮,暗暗松口氣。
從這些年的經驗來看,皇上每次思慮過重時,大半都是因為太子,這次自然也不例外,就是不知道為的是什麼。
“贄兒,你來啦。”昭元帝將兒子喚過來,同時擺手讓殿的宮人都退下。
李忠孝給皇上和太子沏了茶,安靜地退下。
殿剩下父子二人,昭元帝拉著太子坐到沉香木雕著嬉戲圖的矮榻上,問道︰“贄兒昨兒休息得可好?”
“好的。”
秦贄的目落到榻中間放著的彭祖拜壽圖的榻幾上,那裡有兩碟廚做的宮廷點心,白的澤,上面灑了一粒粒黃豆,看著就讓人食大增。
昭元帝看他心不在焉的模樣,心裡嘆息。
他有些遲疑地開口,“贄兒,其實男人不行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病,你的況和其他人不同,就算你不舉……”
秦贄的注意力終於集中到皇帝上。
他僵著臉,目滿是不可思議,忍不住打斷他,“父皇,你到底在說什麼?”
昭元帝看他滿臉不可思議的模樣,知道自己說中了真相,越發的心疼。
他手過去,拍拍兒子的肩膀,發現他長得和自己一樣高了,肩膀寬厚,已經是一個年的男人。
“贄兒,父皇很理解的,你不必在意……”
秦贄差點忍不住一掌將老父親有的手拍掉,咬牙切齒地道︰“誰和你說孤……不行的?”
昭元帝嘆了一聲,“沒人和朕說,但朕有眼楮看。”
早上兒媳婦給他敬茶時,太子妃那行如常的模樣,並不像是承過歡的,只怕昨晚兒子和太子妃只是純蓋被子睡覺。
他想起太子從小到大,從未對有過什麼心思,連他要給他安排教人事的宮,也毫不猶豫地拒絕。先前是以為他頭疾過於嚴重,厭惡陌生人踫,現在想想,本就是太子有問題。
是他這當父皇的不好,沒有想到這點。
昭元帝越想越自責,竟然忽略了兒子的病。
秦贄︰“……您到底看到什麼?”
昭元帝再次嘆了一聲,委婉地將自己的猜測與他說,聲道︰“贄兒不怕,朕會讓太醫給你開一些不會傷的藥,等太子妃懷孕後,你的就會好了,不用吃藥也很能行……朕都能行,就不信朕的兒子不行。”
秦贄︰“……”
終於理解皇帝在說什麼的太子爺頓時想掀桌。
昭元帝極有先見之明地按住榻幾,溫和地說︰“贄兒別生氣,這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父皇不會告訴別人的……”
“父皇,您能閉嗎?”秦贄真是被氣得不行,“孤哪裡有不行?孤昨晚和太子妃圓房了,這是千真萬確!”
昭元帝驚訝地看他,“真的?”
“孤沒必要拿這種事來騙你!”秦贄就差賭咒發誓,讓太過關心他的老父親知道,他真的很正常,很行的。
太子妃都被他弄得快要下了不床呢!
昭元帝見狀,自然是相信太子的,只是……
“孤的太子妃是個堅強的,就算不適,也不會表現出來。”秦贄驕傲地說,斜睨著他,“太子妃可不是后宮那些人,不就這裡不舒服那裡不舒服,三更半夜的還將您過去,不知的還以為您是太醫呢。”
昭元帝︰“……”
回想今日見太子妃的幾面,昭元帝終於相信太子妃是個面上很能裝的,竟然能若無其事地裝了一天,宮宴結束後,和太子扶著太后回慈寧宮時,看起來還是神熠熠的,看著就有活力。
昭元帝暗暗搖頭,朝太子道︰“原來如此,那朕便放心了。”
皇帝終於放下一塊心病,也有心和太子說笑,“其實這事也不怪朕誤會,還不是你自己作的……”
“孤哪裡作了?”秦贄不接他的汙蔑,就算是父皇也不能汙蔑他,“孤頭疼得要死,哪裡有那麼多七八糟的心思?”
何況他心裡早就有一個人,哪裡看得上外面那些庸脂俗,自然也沒什麼想法。
昭元帝道︰“那朕比你好,朕以前雖然也頭疼,但能力還是很強的。”
對此,昭元帝十分驕傲,果然兒子沒老子強。
秦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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