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窗外出第一縷魚肚白的時候，從床上醒了過來。

從小的病，起床時的低會令意識有些迷糊，下意識地坐起來，臺灑進來的微白晨中，向旁邊小床上正在酣睡的孩。

小小的，小小的臉，睡夢中還在張開的小小的，小孩的年紀還不到三歲，卻是現在最重視的事，每當看見這張可的小臉，都能到巨大的幸福與寄托，以及隨之而來的淡淡傷。

當然生活總是無法滿，不再怨尤和奢更多了，只希能夠就這樣看著慢慢的長大，看著每天的笑容，然後也會慢慢地變老，再逐漸向著所的另一個人靠近，這些，就已經足夠了。

從床上下來，去洗手間刷牙洗臉，盡量不弄出太大的聲音來。從洗手間裡出來，走到那小床邊，在小孩的額頭上輕輕吻了一下，看了一會兒孩的睡臉，推開玻璃門，走出臺，清涼的晨風便吹了進來。

臺下有大大的池塘，房間其實還是以前住的那間，只是在搬回來之後，進行了簡單的翻修，牆紙了暖調的，家也盡量換掉，不留下太多有可能對小孩子造危險的東西。事實上別墅中自然也有安排了小孩房的，不過還是習慣將兒帶在邊，退一步說，就算讓淘淘不跟自己睡。多半也是被父親和小媽抱過去了，單獨地房間，不過擺設而已。

晨風吹起了輕的長發，打開了玻璃門，站在臺邊呼吸著清晨的空氣，有時候會想起某個小男孩半夜潛將從臺上扛出去的事，那事發生在很久以前了，現在已經了一名三歲孩的母親，但每每想起，都覺得恍如昨日。

當然。時間的流逝，其實並沒有在的上留下太多的痕跡，如果要說有什麼變化，或許只是那更加與平淡的氣質，七八年前剛剛去聖心學院教書時，總喜歡板著張臉扮和冷漠嚇人，如今如果再當老師，恐怕不需要再這樣。已經有了更好的氣質。對於許多地事，也有了不同的對待方法。

天邊還只是微微的白，從這裡出去，遠遠的花圃、別墅、街道都顯得安逸恬靜，偶爾會有晨鍛的人從視野中跑過。回過頭時。床上的小孩正側朝向這邊，似乎了眼睛，隨後嘟囔一句:“媽媽……”

“嗯?淘淘醒來了?”

“我要到臺上去睡……”

小孩還沒有睡醒。聲氣的囫圇而過，但自然能夠聽得清楚，笑著走過去，抱起了裹著薄毯的小孩，緩緩走去臺，隨後在躺椅上坐下來，調整著姿勢，讓睡得更舒服。

“好涼快……”睡在母親地上，小淘淘嘟囔一聲。片刻後又開口道。“唔……媽媽……我要聽唱歌……”

“好。”母親笑了笑，隨後輕聲地唱起來。“啊門啊前一棵葡萄樹……啊啊綠地剛發芽……”

“不聽這首……”小孩的眼睛睜開一條，隨後又閉上，小腦袋在母親口拱了一下，讓自己睡得更舒服，“要常常聽的那首……”

“嗯，好……”聲回答著，隨後，口中緩緩哼出旋律，輕淺唱，“你睡著了手掌握，臉頰上有淺淺酒窩，在這一刻我看著你，好多話想說給你聽……如果明天你就長大很多，我會不會覺得不知所措……”(王箏《對你說》)

更小一點的時候聽這首歌聽得多了，後來便了專門的點唱曲目，有時候非得纏著聽了才肯睡覺。清晨地風溫地吹拂著，坐在那兒，抱著兒唱起歌，回憶仿佛就去到了幾年以前的那個冬天。

“家明，有孩子會是什麼覺呢……”

“我也不知道啊，不過……應該和一首歌裡說的很像吧……”

那是生命中最重要地一個冬季，年的其實已經不怎麼好了，雖然伴隨著時時的頭痛，但出現在面前時，卻永遠只是笑容與無所謂的表，但相了那樣久，自然也明白，當他將那種刻意的笑容表現得連都能看出來的時候，代表的或許就是他也已經承不了了。

不久之後的某個夜晚，年帶著無可抑製的頭痛離開之後，留下地便是這首歌、幾個月地回憶與已經確定了一個多月的孕，此後每每向孩子唱起來，都覺得仿佛是孩子地父親坐在沙發上緩緩唱給了聽的景一般。

猶如每天早晨的景一般，這樣子唱了一會兒，淘淘並未睡去，而是著眼睛，終於醒來了，小孩子並不貪睡，由於母親每天都要上班，也習慣了隨著母親醒來，因為小孩的這個習慣，還屢次被小媽抗議了。幫著穿好了服，進洗手間洗臉漱口的時間裡，小孩聲氣地說道:“今天早上外公要帶我去公園玩哦。”

“知道了，我們做好早餐等你和外公回來，說，早上要喝牛還是豆漿?”用巾揩去兒角的牙膏，雅涵問道。

“橙！”

“好。果。”

“不是果啦，就是橙，不加其它的……”

“但是那樣比較有營養啊。”

“可是橙最好喝。”

“媽媽把橙放最多，可以了吧。”

如此討價還價一番，抱著兒下樓時，張敬安已經在客廳裡一邊看報紙一邊等著了。事實上父親每天如果要鍛煉。一般都是天未亮時便出了門，等待這個時候，自然是因為跟寶貝外孫有了約定，要帶著去附近地公園轉一轉。

將兒給了父親，看著他們出門時，又聽見這祖孫倆的說話:“淘淘，跟你打個商量哦，以後我爺爺，不我外公，我就每天帶你出來玩。”

“為什麼啊。”

“因為……外公和爺爺都差不多。爺爺比較好聽啊。”

“可是媽媽說過外公就是外公，不是爺爺啊。”小淘淘牽著外公的手，想了一會兒，“媽媽說，爺爺是……爸爸的爸爸……”

“可是你媽媽把爸爸藏起來了，現在都不知道他在哪。”

“爸爸出遠門了啊。”

“扔下淘淘就出遠門，他是壞蛋，那我們就不要他了。淘淘也一定不喜歡這樣的爸爸吧?”

“不是。媽媽說爸爸有事要做的啊，媽媽還說爸爸是很好的人，淘淘一定會喜歡他的。”

類似的對話發生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張敬安認為既然雅涵不肯將淘淘的父親說出來，那麼以後就讓淘淘自己爺爺。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位商界大亨執著地認為爺爺這一稱呼要比外公更親切一些，或許也是人越老就越孩子氣地緣故。每次聽見一向嚴肅的父親費盡心思對外孫做這樣的勸說。雅涵總是忍不住想笑，還好自己將兒教得好呢，兒啟智也早，某些方面邏輯清晰，如今還不到三歲，已經能夠勉強從一數到五十了，還時常被父親說出去炫耀，不知道這方面是像自己還是像他。

目送他們遠去，雅涵與小媽打了個招呼。隨後兩人親手準備著淘淘的早餐。做完這些，天已經大白。回房再次洗臉洗手，換好今天出門的服，上了淡淡的妝，大約七點半的時候，眼看著那對祖孫從正門回來了，張敬安抱著孫，淘淘此時正在著一塊波板糖，雅涵看著，又好氣又好笑地皺起了眉頭。

“爸，你就慣吧，早上就給買糖吃，以後得了蛀牙我看怎麼辦。”

張敬安還未說話，淘淘已經晃著那糖做了解釋:“不是外公給我買的，是阿姨買地。”

“阿姨?”

“剛剛在公園那邊，遇到你以前地一個學生。”張敬安說道。

“學生?”

“阿姨好好哦，還很漂亮。”

雅涵了兒的臉:“給你糖吃就好好了是吧。”

“淘淘將來一定可以長得比更漂亮。”張敬安笑著逗孫，隨口對雅涵說道:“葉靈靜的，幾年前還見過，跟你關系不錯吧，你雅涵姐，所以我還有印象。”

“靈靜……”一瞬間，雅涵變了臉，目向門外，好半晌方才反應過來，“那……那……呢……爸你沒過來坐嗎……”

“了，不過還有事吧，說是路過，認出我來了，才上來問問，淘淘跟蠻投緣的。”

“那現在……”

“說了會話就走了，現在在哪我怎麼知道……你怎麼了……”

他的話還沒說完，雅涵已經衝到了門邊，嘩嘩幾下換上了高跟鞋，連手袋都沒拿，就直接朝大門外衝了出去，張敬安和淘淘都愣了一會兒，好幾年了，哪裡看見有過這樣失態地況……

一路衝出大門到了外面的街上，隨後跑向附近的公園，平時出門都是穿地高跟鞋，方才下意識地換了，此時才察覺出不方便來，雖然平日裡也有鍛煉，但不一會兒，便已經跑得氣籲籲。

小區附近的公園算不上大，早晨鍛煉的人，散步的人，基本上一眼便能看個大概，走在其中，尋找著靈靜的蹤影，途中不人跟打了招呼，也只是順口應一句。跑到一邊有可能賣波板糖的小賣部裡詢問了方才子的去向，好在靈靜確實長得漂亮，那年輕的店員也大概有過注意，給指了方向，便朝著那邊的街道跑了過去。

高跟鞋不方便。便將鞋子了下來提在手上，穿著在道路上飛跑，已經有好些年沒有做這樣地事了。雖然靈靜回來了以後也肯定聯系得上，但至現在想來，最好還是馬上找到為好，若是晚了，或許許多事都不好面對……

這一邊是別墅區，但出了前方地街道，便基本上到了鬧市，上班上學的人流頗多。許多人都側目看著這名容貌和氣質都相當出眾卻提著一雙高跟鞋跑得氣籲籲地子，此時並不介意這些眼，只是跑過一個十字路口之後，能找到靈靜的可能便基本渺茫了，懷著最後的希，提著鞋子快步向前走，終於，在下一個路口。在過馬路的人群中陡然發現了那道悉的影。

“靈靜！”

了一聲。飛快地追過去，正衝出馬路，陡然聽見激烈的鳴笛聲，隨後便是“吱——”的一聲劇烈剎車，轉過頭。一輛小車朝這邊撞了過來。

一側，猛地摔倒在地上。

那小車幾乎就在邊停了下來，撞是沒有撞到。但也著實被嚇得夠嗆。發生了這樣地事故，路邊的眾人都圍了過來，幾個男生大概還想英雄救，紛紛過來問怎麼樣了。搖了搖頭，準備撿起鞋子起來，才發現人群之中，一道白的影也遲疑著朝這邊走了過來，隨後確定了的份。

“雅、雅涵姐……你沒事吧……”

“靈靜……”看著面前的，驚慌的臉中有著難言的憔悴。紅腫的眼睛看起來像是剛剛哭過。站起來，出一個釋然地笑容:“我沒事……終於找到你了……”

“雅涵姐……”

“該不會是……連見都不想見我了吧……”

香港。清晨，閩昆走出了警署大門，臉沉得化不開。

過來迎接地幫眾早已在門口等待著，他上了車，著那警署大樓逐漸消失在視野之中，方才回過了頭說了第一句話，那聲音沙啞無比:“阿戰是什麼時候去的?”

“昨天晚上……十一點五十六……”

“傻強那些人呢?”

“還、還沒抓到……”

閩昆沉默下來，目掃過車的幾人，一時間，這輛車的穩仿佛下降到了冰點，過得片刻，他才說道:“通知所有負責人開會，我要掃大飛的地盤，三天之，我要讓他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