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樣一說，母親也附和了兩句，隨後幾個人走出門口，靈靜上了朱利安借來的小車:“往哪邊?”靈靜手指了指前頭。

窗外的天氣依然灰暗，雨雖然小了，但路上的行人也是不多，他們在葉氏夫婦的目送下出了這邊的小區，朱利安道:“公司這邊本來已經給你安排了一些工作，雖然是一段時間之後才開始的，但是我知道你最近心不好，大多數的給你推掉了，其實讓你一回來就開工也比較為難，但未嘗不是一個機會，我不清楚你當年發生地事，但是……你得忘掉他，因為還有很多人在關心你，好吧，我知道這樣的安很老套……”

小車駛過那寫悉的街頭，路燈排，街邊的店鋪中亮著燈:“我知道他或許很出，出到即使你出國四年地時間都一直想著他，排斥所有人，老實說，我也曾經有過這樣的經歷，但最終……時間告訴我，現實很殘酷的，因為歸結底，我們在這個世界上都是單獨的個，我們擁有自己的、獨立的記憶，不存在無法缺失某個人的況，你也有屬於自己一個人的記憶地。”

他歎了口氣:“或許我們永遠無法擁有某個人，只能接近和契合某個人而已……”

雨沙沙地下，靈靜靠在窗邊，沒有說話，小車轉過了兩個街區，靈靜敲了敲窗戶:“在這裡停吧。”

“就這裡?”

朱利安有些疑，小車停下之後，靈靜下了車，撐起雨傘:“謝謝你送我出來，不用跟著我了，我沒事……”

“喂，你幹什麼……”

靈靜轉往前走，朱利安開了車子慢慢地跟著，朝外面說話，“進來啊，你到底要去哪裡，我送你過去沒問題的，不是說很遠嗎?”

走了一陣，進了等待公車地站臺。默默地收起傘，坐在了長長的椅子上，朱利安停了車。撐起雨傘出去，走到邊，著四周，自然知道這裡是幹嘛的，攤了攤手:“我不明白……”

天空灰暗，靈靜坐在那兒，仰頭著街道對面店鋪上亮起地招牌，朱利安得不到回答。也隻好收起雨傘在邊坐下來，如此過了許久，方才聽見靈靜輕聲說了話。

“不是的……”

“不是什麼……”

“每個人……都有自己獨立的記憶，可我沒有啊……”輕聲地開口，儼如夢囈，“我們……從小一塊長大的，從我大概記得事開始，就在一起了……也許每個人都或多或的有自己一個人的覺，可我沒有，從來就沒有……他被人欺負。我保護他，他我姐姐，我們早晨一塊出去跑步，回來的時候一塊買饅頭吃，開始的時候他一半，我一半，後來就每人吃一個了，一塊上學、寫作業，我總是想讓他跟我一樣，生活總是圍著他打轉……”

“我們一共三個人。我和另外一個孩子，還有他，總之就那樣在一起了，開心地時候有他們。不開心的時候也跟著他們，周末在一起玩，也睡在一起過，那時候什麼都不懂，好開心啊……後來有一天，事就那樣發生了，也是三個人，小孩子什麼都不懂嘛。喝了酒。第二天起來就什麼都沒穿，心裡慌。可畢竟是三個人一塊的，然後我們住在一起，好幾年的時間，過啊、過啊……”

“好幸福啊……”張開了口，聲音忽然間變得哽咽，很艱難地才吸了一口氣，或許是因為這兩天哭得太多，終究沒有眼淚流下來，“當然也有其他人，其他的記憶，我也跟班上的同學出去玩過，一次做過其它的事，可是……有什麼意義嗎?只有我們三個人在一起的時候，才是完整的。我們就像是在荒島上一塊玩泥長大的小孩，什麼都不懂地時候，就在一起了，所以……只有在一起的時候才是完整的，正常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記憶……你的手會有自己單獨的記憶嗎?你的腳呢、頭呢……如果忽然有一天掉了它們，你會覺得這個世界也是原來的世界嗎?手和腳也可以離獨立存在的嗎?”

“我去維也納學鋼琴……那不是我地什麼決定，因為我相信，他想讓我做這件事，所以我就去做了……就算怎麼不高興也沒關系，是他讓我這樣做的，我想學好了之後才回來罵他，不管怎麼樣，讓我罵罵他，我就可以原諒他了，跟我分手的事也好，騙我的事也好，四年一個人地時間又怎麼樣，那不是什麼一個人的記憶，我想了四年，可我回來了，他卻說他死了……我不會相信的，如果相信了，那我還有什麼意義呢，我們是一個人啊……”

“我知道他的格……他太強了，不願意連累誰，什麼都為了別人想……他遇到了解決不了的事了， 所以不想讓我看到……我不知道這幾年他經歷了什麼事，總會找回來的，只要找回來了……只要找回來了……”

公車站下，的嗓音始終輕輕的，沒有哭，微帶些沙啞，朱利安著地側臉，聽著這一切，忽然覺得，眼前地孩子，似乎比往昔的任何一刻都要吸引住自己，猶如漩渦一般。才要說話，靈靜卻已經站了起來，提著雨傘，向他鞠躬行了一禮。

“對不起……老師，我知道這幾年你幫了我很多，也知道……一些其他地事，我曾經也有想過，他讓我傷心失了，我回來的時候，邊有一個老師您這樣出的人，也許就會氣到他，氣氣他然後我就跟他坦白了……好稚啊。老師你說得其實不對，他不出的，他或許也從沒有為他出的地方自豪過，長得不帥，脾氣又怪怪的，可無論如何，我已經跟他連在一起，本分不開了，他的優點和缺點，我都不在意……老師，你是個好人，謝謝你，我不想再跟你說其它的對不起了……”

臉上微微出一個笑容，靈靜轉上了公車。

朱利安在那兒呆呆地愣了半晌，終於，還是開車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