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個閨秀其實也沒趣的，尤其是寄居別人家中的閨秀。

如果這是在自己家里，陳在屋里待悶了還可以隨便去花園逛逛，可是住在平西侯府，除了表姐陸珍主帶出門散步，陳就只能在二房逛逛了。幸好，陳在舅舅陸二爺的書房發現一些未曾讀過的藏書，用來打發時間剛剛好。

臘月外面天寒地凍，陳與陸珍坐在暖閣里，陳看書，陸珍坐在旁邊做紅，要為親哥哥繡一條腰帶。

“大姑娘，表小姐，二姑娘請你們過去打牌，三姑娘已經到了。”長房嫡陸琬突然派丫鬟來邀請道。

陸家三位姑娘，陸珍、陸琬、陸瓔的關系并不是特別好，但親姐妹們一起長大，除了偶爾拌個吵個架，大多時候還是能玩到一起的。

陸珍笑著放下針線，對陳道：“走吧。”

陳便與陸珍一起穿鞋下地，一人披件斗篷，捧著暖呼呼的手爐朝大房那邊去了。

陸琬將牌局設在了院子里的西暖閣，屋里燒著地龍，過琉璃窗照進來，暖閣里溫暖而明亮。紅木方桌已經擺在臨窗的暖炕上了，為了避免陳與陸珍這對兒表姐妹作弊，陸琬、陸瓔分別坐了東西兩側。

只剩南北兩個位置，南邊臨窗，北面挨著炕沿。

“我坐里面吧。”陸珍看眼東邊的陸琬，朝表妹眨了下眼睛，陸琬是府里份最尊貴的姑娘，從小就不肯吃虧的，如果陳坐在陸琬上家，一直喂陸琬牌陸琬肯定高興，但陳敢盯著陸琬故意避免喂，陸琬肯定要記恨陳。

陸珍不怕被陸琬記恨，只怕表妹氣。

陳一點就，了鞋子，盤坐在了北側。

小姑娘們牌藝都很湛，吃吃的卯足勁兒要贏，陳玩得也很認真，玩了兩圈，小胡兩把，盤子里多了幾顆銀瓜子。陳不缺銀子花，不過贏錢的覺還是很讓人愉悅的。

前院，長房的兩位公子，陸煜、陸煥從外面回來了，先去給母親請安。

“妹妹呢？”陸煥隨口問了句。

侯夫人衛氏笑道：“打牌呢，現在總算湊夠人手了。”

陸煥眼睛一亮，三個妹妹三缺一，現在人手夠了，莫非陳表妹來了？

“我去看看！”陸煥立即跳了起來，腳步歡快地朝外走去。

次子貪玩不安寂寞，衛氏習以為常，扭頭陪長子聊了起來。

陸煜陪著母親，心里卻對弟弟黏著陳的做派很不滿。

陳也很不滿一過來就坐在旁邊的陸煥，當陸煥再次試圖教打牌時，陳笑著道：“不如二表哥替我打吧？”只要陸煥接手，就挪到表姐旁邊去，離陸煥遠遠的。

陸煥以為陳是真心請他幫忙，高興地剛要接手，坐在陳下首的三姑娘陸瓔不樂意了，陸煥與陸琬是親兄妹啊，倆人作弊怎麼辦？

陸珍也嫌棄地對陸煥道：“我們姐妹玩得好好的，二哥就在一旁看著吧，不許說話，自己會打。”擔心的卻是陸煥故意指點陳給陸琬點炮。

一下子被兩個妹妹抱怨了，陸煥不敢再，老老實實地看陳打了。

他不搗，陳便繼續一心一意地打牌。

小丫鬟端了桔來，給姑娘們解。

陸煥立即抓起一個桔，三兩下剝好了，然后掰了一瓣遞給陳：“表妹打牌，我給你剝。”

陸煜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炕上的幾人聽到靜，都朝他看了過來。

陸琬第一個收回視線，瞪自家二哥：“你怎麼不給我剝？”有這麼當哥哥的嗎？

說完，陸琬遷怒地瞪了陳一眼。

陳順勢對陸煥道：“二表哥自己吃吧。”

陸煥覺得小表妹是想吃的，只是被親妹妹嚇到了，陸煥便將剝好的桔放在陳旁邊的白瓷碟子里，再拿起一個桔對其他三個妹妹道：“都有都有，你們打牌，我一個人伺候你們四個行了吧？”

這下子，姑娘們都笑了，陳一邊碼著面前的牌，角也微微翹了起來。

陸煥見了，心里就甜滋滋的。

陸珍見陸煜還在門口站著，親昵地道：“大哥坐啊，在那兒站著干什麼。”

陸煜頷首，看眼已經很擁的東炕頭，陸煜便坐到了西邊陳與陸瓔這側，他沒有像陸煥那樣了靴子盤上炕，而是側著子坐在陸瓔后，離陳較遠，似乎只想看陸瓔的牌。

陳的余中，男人一白長袍，頭戴玉簪，看牌的姿勢由他做出來，也似神仙觀棋。可是陳不懂，陸煥也就罷了，陸煜一個貴公子，難道沒有別的正事做嗎，居然來看姑娘們打牌？

“表妹吃啊。”陸煥一口氣剝完四個桔，見陳還沒，忍不住催道。

其他三個姑娘都開吃了，陳也不好再拒絕，了一瓣桔放進口中，甜中帶酸，非常可口。

屋里溫暖，的臉是白里的，吃完桔子的瓣水嘟嘟紅潤潤，陸煥看得目不轉睛，再瞅瞅陳的臉蛋，年郎忍不住問道：“表妹，江南子都像你這麼白嗎？”

陸煜皺眉，呵斥道：“休得胡言。”十二歲的姑娘，不大不小，弟弟問這個不合適。

挨了訓，陸煥悻悻地閉了。

陳若無其事地繼續打牌。

“哎，我肚子疼，大哥你幫我。”陸瓔突然捂住肚子，著急地站了起來，讓陸煜替。

陸煜看向同樣閑著的弟弟。

他的視線往東，陳當他要看自己的牌，小手特別快，瞬間就將牌都按倒了。

陸煜臉一黑，把他當什麼？

“二弟替三妹打。”陸煜冷聲道。

陸煥想過過牌癮的，正由丫鬟們服侍穿鞋的陸瓔卻道：“我不要二哥打，他偏心表妹，肯定會故意給表妹點炮。”陸煥天天結陳，大家都看出來了。

陸煥有點臉紅，陳依然只當沒聽見。

“大哥你快去。”出門之前，陸瓔推了陸煜一把。

陸煜無奈，只好了長靴，盤坐到了陳下首。

這局剛剛開始，陸瓔了一手好牌，吃一次一次就等著胡了。

陳打了一張，正是陸瓔要的。

陸煜抿了下，想到剛剛藏牌的作，故意沒吃，然后他去抓牌，居然抓到了同一張。這張留著，陸煜打了一張閑牌。

“！”陸煥高興地替陳道。

陸煜又難以察覺地抿了下薄，剛剛，他真沒有看陳的牌，打出想要的，只是無心之舉。

陸琬不信，嘟抱怨道：“大哥該不會跟二哥一樣，偏心表妹吧？”

陸煜不屑解釋，垂眸看自己的牌，面冷如霜。

陳卻知道，陸煜是四位公子里最不待見的，絕不會幫作弊，因此，陳心安理得地了。陸煥從陳后爬過來，瞅瞅哥哥手里的牌，笑著解釋道：“那張大哥真沒用。”說完，陸煥干脆就坐陳與兄長中間了。

陸煜不屑作弊，陸煥屑啊，等到陳要打陸煜的胡牌時，陸煥趕攔住，一本正經地道：“這張留著當搭子，你打那個。”

陳手里的牌是新抓來的，一點用都沒有，陸煥的表現太異常，陳馬上懂了，但還是將牌打了出去。

陸煥大聲嘆了口氣。

陸煜推牌，胡了。

哪有明知道下家要什麼牌還繼續打出去的呢？陸琬瞅瞅對面風姿卓然的大哥，再看看長了一張勾人臉的陳，陸琬忽然懂了，一邊數銀瓜子一邊似笑非笑地道：“二哥不懂了吧，換你，表妹絕對不會給你點炮。”

陸煥一愣。

陸煜心中微，難道，陳對他有那種意思？不過，初來那天，確實與所有來家中做客的閨秀一樣，看過他。

“換我表妹也會點，一手條子，留二餅本沒用。”親妹妹暗示他不如大哥招表妹喜歡，陸煥很不高興，啪地將陳面前的牌都按倒了，陸琬、陸珍一看，果然如陸煥所說，陳并非故意點炮。

陸煜也看見了，剛要將位置讓給二弟，陳忽然對陸煥道：“二表哥替我打吧，我有點不舒服，先回去了。”

“算了，今天不玩了。”陸珍也很氣陸琬剛剛的話，明著取笑表妹存心討好大哥，太過分了。

陸珍當然站在親表妹這邊，穿好鞋子，挽著陳一起走了。

“我送你們！”陸煥地追了出去。

陸瓔還沒回來，方桌旁只剩陸琬、陸煜兄妹倆面對面坐著。

陸煜沉著臉教訓妹妹：“為侯府嫡，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陸琬從小慣，毫不怕兄長，撇著道：“哪里像客人了？我看脾氣比我還大，開個小玩笑而已，說走就走，一點都不給我面子，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咱們家的嫡出大小姐，一個知府家不寵的兒，傲什麼傲？”

“怎麼了？”陸瓔解手回來了，見牌局居然散了，不明所以地問。

堂妹在場，陸煜不好再教訓妹妹，起離去。

回房路上，陸煜的腦海里，莫名浮現出陳清冷的臉，以及敷衍弟弟時的違心淺笑。

這個小表妹，確實有點傲啊，連弟弟都看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