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敬堯這一走，又連著半個多月沒出現。

虞敬堯的種子沒能在陳發芽，但后院的花圃里，虞敬堯親自種下去的花種，經過兩個月的照料后，已經長出了一片綠油油的花苗。陳彎腰站在花圃前，看見幾棵才冒出頭的野草，小心翼翼地進去，將野草都拔了。

富貴臥在花圃旁邊，懶洋洋的曬日頭。

“姑娘，四姑娘來看您了。”雙兒從前院過來通稟道。

陳便洗洗手，去堂屋待客了。

“陳姐姐。”虞湘無打采地喚道。

陳奇怪，坐在旁邊問：“怎麼這麼不開心？”

虞湘一手托著下，嘆氣道：“最近家里特別不順，大哥天天冷著臉，不知道誰得罪了他，然后，然后……”看眼陳，虞湘慢吞吞地道：“謝晉生病了，也不知道秋試第一場之前能不能好，我娘特別著急。”三姐姐更著急。

謝晉病了？

陳有些詫異，按照記憶，謝晉這場秋試順利中舉，好像沒有生過病吧？

不過，兩人的退婚都提前了，謝晉意外生病也沒什麼不可能的。

如果謝晉真的無法參加秋試，陳還樂見其的，不管當時往原藥里下毒的是誰，謝晉都是罪魁禍首之一，小人就該沒有好下場才對。謝晉倒了霉，三姑娘虞瀾肯定也不會如意。

“這種事，急也急不來，你別擔心了。”陳安虞湘道。

虞湘搖搖頭，哼道：“我才不擔心謝晉，我就是不喜歡家里現在的樣子，一個個都苦大仇深似的，還是陳姐姐這邊舒服，我都想跟你住幾天了。”

陳失笑，打趣道：“千萬別，我怕太太找我問罪。”

虞湘吐了吐舌頭，問陳要不要去看桂花，八月了，江南這時桂花開得正好。

陳笑著點點頭。

兩個姑娘帶著下人去了揚州城郊知名的賞桂勝地，虞湘要做桂花糕，陳還幫忙采集了一些桂花。

玩了半天，虞湘高高興興地回家了，走到大門口，撞上要出門的兄長。

虞敬堯看眼妹妹手里的花布小包，隨口問道：“去哪了？”

虞湘拍拍裝桂花的小包，笑道：“我與陳姐姐去采桂花了，晚上做桂花糕吃。”

虞敬堯抿了下，揚長而去。

虞湘著脖子問：“大哥什麼時候回來？用不用我給你留兩塊兒？”

虞敬堯頭也不回地道：“自己吃罷。”

晚上虞敬堯有飯局，地點是揚州最有名的醉香樓，齊文軒做東。

虞敬堯到了后，發現齊文軒邊坐著一位穿華服的陌生公子，看到他，那公子只懶懶斜了一眼。

虞敬堯立即知道，這人一定比齊文軒的出還高。

齊文軒已經開口介紹了：“虞兄，這位是京城鎮國公府家的三公子。”

虞敬堯去過京城，鎮國公姚啟的威名他還是聽說過的，聞言笑著朝姚三公子行禮：“原來是三公子，草民去京城經商時便聽聞三公子龍姿章，深得太后娘娘喜，今日得見，實乃三生有幸。”

他在奉承，但也奉承地自然得，絕非奴婢膝。

姚三公子這才給了虞敬堯一個正眼，見虞敬堯生的高大魁梧，儀表出眾，確實像個人，姚三公子很給面子地點了點頭。

三人按照尊卑落座，虞敬堯極其擅長與貴人打道，姚三公子又與齊文軒一樣是個紈绔子弟，當虞敬堯豪爽地一擲千金包了醉香樓的頭牌送給姚三公子時，姚三公子立即也與虞敬堯稱兄道弟了，勾肩搭背的。

很快，姚三公子、齊文軒都摟著人去共赴巫山了。

虞敬堯一個人坐在凌的酒桌旁。

老鴇悄悄靠近，詢問地看著虞敬堯。

虞敬堯低聲道：“那位三公子，云蘿好好伺候著。”

老鴇懂了，又悄悄地離去。

整個揚州都沒人知道，醉香樓是虞敬堯的私產。

姚三公子在京城呆膩了，專門來盛產人的揚州來取樂的，醉香樓的云蘿貌如仙，更有一了不得的本事，姚三公子很滿意，花著虞敬堯的銀子，他連續幾日帶云蘿出門游玩，好不快活。

幾日下來，云蘿有多了解姚三公子，虞敬堯就有多了解。

就在謝晉帶病參加第一場秋試這日，虞敬堯派人傳了一句話給云蘿。

當晚，姚三公子與云蘿再度顛鸞倒后，他摟著旁邊的人，瞇著眼睛慨道：“京城那麼多人，都不如你伺候得爽。”

被夸了，云蘿開心地笑，笑著笑著，小手在姚三公子膛劃了一下，悠悠嘆道：“我這些功夫都是專門勤學苦練的，不像知府大人家的六姑娘……”說到這里，云蘿忽然閉上了，仿佛自知失言似的。

姚三公子卻被勾起了興趣，翻過來側躺著問：“齊家六姑娘怎麼了？”

云蘿神扭，搖頭道：“六姑娘是齊公子的親妹妹，也是虞爺的未婚妻，我可不敢背后妄議。”

人不說，姚三公子自有辦法供。

兩人鬧了一陣，云蘿滿面紅，終于老實代道：“聽說，六姑娘時生病，就是那種地方，請了懂醫的婦人去診斷，婦人治好了六姑娘的病，回家后卻對兒說出了六姑娘的，原來六姑娘竟然是天生的……”

后面的話，云蘿湊到姚三公子耳邊道：“據說這樣的人，男人沾上了，就再也離不開了。”

姚三公子不神往。

云蘿小心道：“我也是來揚州前從一位媽媽口中得知的，您可千萬別傳出去，不然齊公子、虞爺都饒不了我，興許六姑娘都不知道天賦異稟呢。”

姚三公子上答應著絕不外傳，魂兒已經飄到知府大宅了。天賦異稟的人，他只聽說過，從未親自領教，沒想到揚州就有一個。

第二天，姚三公子就不來醉香樓了，他以外面的宅子住著不習慣為由，搬進了齊家的客房。

對于齊家后院已經定親待嫁的四位庶出姑娘們而言，出京城鎮國公府的姚三公子就是一塊兒啊，有權有錢有貌，如果們能得到姚三公子的青睞，父親一定會退了們原來的婚事，高高興興地撮合們與姚三公子。

于是，齊六、齊七、齊八、齊九四位姑娘，開始施展本事，費盡心思要吸引姚三公子的目。

齊六很快就發現，姚三公子似乎格外青睞于。

郎有妾有意，兩人就在齊家的后花園里勾搭上了。

姚三公子從小見慣了各種人，齊六的姿遠不足以吸引他，可齊六那傳說中天賦異稟的子對他有致命的，姚三公子決定先鑒定鑒定傳說是不是真的，如果齊六真的天賦異稟，他就納齊六當個姨娘。

那一邊，齊六也是個有心機的，看出姚三公子是個好之徒，一旦得了的人可能就會一走了之，故，齊六提前做了安排。晌午午睡的時候，蔽的假山之，就在姚三公子扯開齊六的子準備驗貨時，假山后面突然沖過來一個人。

姚三公子嚇得都蔫了，回頭一看，那一臉震驚的中年男子不是齊知府又是誰？

齊知府也懵住了，他得到消息，自己的姨娘正與一個管事在此廝混，怎麼他怒氣沖沖趕過來，撞見的卻是兒與姚三公子？

兩個男人面面相覷，齊六突然嗚嗚哭了起來，慌慌張張地拽起子，愧地跑了。

姚三公子：……

齊知府：……

齊知府是個聰明人，他喜歡虞敬堯的金銀孝敬，但他更向往與鎮國公府結親。

他沒有責怪姚三公子，反而歸罪于兒不該勾引姚三公子，最后話鋒一轉，委婉地暗示姚三公子對兒負責。

姚三公子家中已有妻子，多個姨娘對他來說不算什麼，他只是發愁：“那六姑娘與虞敬堯的婚事……”

齊知府胡子，道：“我會與他說。”

齊知府并沒有去找虞敬堯，只派了一個姓魯的管事去。

魯管事與虞敬堯的私不錯，他先說了齊六姑娘與姚三公子的事，再一副替虞敬堯著想的語氣道：“當的最重名聲，為了面肯定不好主退婚，虞兄啊，既然六姑娘已經心有所屬，你娶了多半也是一對兒怨偶，何不賣個好給齊家，你先去退婚？”

腦袋上多了一頂綠帽，虞敬堯的臉十分難看。

魯管事又是倒酒又是安，總之一句話，就是勸虞敬堯看開點，主去退婚。

虞敬堯想了想，無奈道：“也罷，我年紀也不小了，退了這門婚，趁早再娶一房，早些生兒子才是正經事，就怕齊大人誤會我真的不想娶六姑娘，記恨我不識抬舉。”

魯管事心中一，提醒他道：“虞兄多備些賠禮，大人就坡下驢，求之不得呢！”

虞敬堯再三激魯管事的提點。

于是謝晉帶病參加第二場秋試時，虞敬堯帶了大量賠禮，去齊知府面前退婚了，理由就是他年近而立，想快點親生子，等不起守孝的六姑娘了。

齊知府表面很生氣，心里別提多得意了，如此一來，他既攀上了鎮國公府，又白白得了虞家的孝敬。

就這樣，兩家心平氣和地退了婚事。

齊六姑娘有多歡喜不提，虞家這邊，謝氏本來失的，但兒子承諾年前就會一個好媳婦給，想到明年或許就可以抱孫子了，謝氏就忘了剛剛錯失的齊六姑娘，地等著兒子領個新媳婦回來。

了卻了一樁心事，虞敬堯反而不著急了，派人將張管事過來，吩咐了一通。

張管事得了指示，回了淮平巷，就去陳耳邊吹風了：“姑娘大喜啊！”

陳看了他一眼。

張管事賠笑道：“姑娘有所不知，虞爺與齊家退婚了，現在揚州城大街小巷都在傳這件事呢！”

陳呆住了。

虞敬堯，居然真的去退婚了？是，是因為嗎？

陳想到了虞敬堯離開的那一幕，連腳底踩到碎瓷都不管，虞敬堯定是憤怒到了極點。為何憤怒？如果虞敬堯心里真的一點都沒有，他只需的子便可，何必在意不想給他生孩子？

其實，當時陳就是在賭，賭虞敬堯到底有沒有良心。

現在看來，是賭贏了？

愣了片刻，陳問張管事：“可知兩家為何退的婚？他去退婚，齊知府沒有生氣？”

張管事嘖了嘖，道：“外面都傳虞爺等不及生兒子了，就去退了婚，齊家那邊倒是沒有什麼靜，哼，不用猜，虞爺肯定送了齊家一大筆賠禮，咱們這位知府最銀子了，有了銀子，個婿又如何。”

陳低頭，莫名覺得這事沒有那麼簡單，虞敬堯是商，齊家是，退婚哪有那麼容易。

“我說姑娘啊，那些您就別想了，還是想想如何挽回虞爺的心吧！”張管事苦口婆心地替自家主子吹風，“上次虞爺氣沖沖的走了，這一個月都沒過來，姑娘既然已經跟了虞爺，興許您再使把勁兒，虞爺一高興，就娶您回去當虞家呢？”

陳掃了眼張管事的擺。

這個張管事，平時不來勸，今兒個怎麼來了？

陳覺得，如果虞敬堯是為了退婚的，不用討好，虞敬堯也會娶，萬一虞敬堯退婚另有目的，跟毫不相干，地湊過去，豈不是白白被虞敬堯恥笑？但，還有一種可能，即虞敬堯想娶，又舍不下臉面主來求和，便打發張管事攛掇去登門討好。

陳無法確定。

決定先試一試虞敬堯的態度。

低下頭，陳自憐道：“虞爺連知府家的千金都看不上，又怎會娶我過門。”

張管事熱地鼓勵：“您去試試，虞爺至今就您一個，肯定的。”

陳扭頭，道：“我不去，免得自取其辱。”

說完，陳就走了，不給張管事再游說的機會。

張管事沒轍，趕去回復主子。

虞敬堯聽完，眼前就浮現出小人顧影自憐的憔悴模樣，一邊想嫁給他，一邊又怕他不要了。

人啊，就是喜歡瞎想。

謝晉帶病參加完第三場秋試后，虞敬堯托了人，敲鑼打鼓地去淮平巷提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