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苑這才把小蝴蝶收進兜裡,端起碗拿著一隻小勺子坐在藍忘機邊舀甜羹吃。之前溫苑在岐山的拘地,後來又轉到葬崗,兩個地方伙食都一言難盡,是以這碗甜羹對他而言已算是新奇的食,吃了兩口便停不下來,但是還知道地把碗遞給魏無羨,獻寶一般地道:“……羨哥哥……哥哥吃。”
魏無羨一臉用地道:“嗯,不錯,還知道孝敬我。”
藍忘機道:“食不言。”
爲了讓溫苑聽懂,他又用直白的語言說了一遍:“吃飯不要說話。”
溫苑連忙點頭,埋頭吃羹,不講話了。魏無羨連聲道:“豈有此理,我說的話他好幾遍才聽,你說的話他一聽就照做,真是豈有此理。”
藍忘機淡聲道:“食不言。你也是。”
魏無羨笑地仰頭喝了一杯,將酒盞拿在手裡把玩,道:“你還真是……多年都不帶變一下樣子的。哎,藍湛,這次你來夷陵獵什麼啊?這地方我,要不給你指指路?”
藍忘機道:“不必。”
世家常有任務不便與外人說道,因此魏無羨也不追問,道:“難得遇到個以前認識的人,還不躲我,這幾個月真是憋死我了。最近外邊有什麼大事沒有?”
藍忘機道:“何爲大事。”
魏無羨道:“比如哪地出了個新家族,哪家擴建了仙府,哪幾家結了個盟什麼的。閒扯嘛,隨便聊聊。”
他和江澄假決裂後很久沒聽過外界的新向和消息了,最多聽聽小鎮上雜七雜八的閒談。
藍忘機道:“聯姻。”
魏無羨道:“誰家和誰家?”
藍忘機道:“蘭陵金氏,雲夢江氏。”
魏無羨玩兒著酒盞的手凝滯了。
他愕然:“我師……江姑娘和金子軒?”
藍忘機淺淺頷首,魏無羨道:“什麼時候的事?什麼時候禮?!”
藍忘機道:“七日後。”
魏無羨微微發抖的手把酒杯送到脣邊,卻沒意識到它已經空了。心中忽然空落落的,不知是氣憤、震驚、不快還是無奈。
雖說早在離開江家之前,他對此就有所預料了,可乍然聽聞這個消息,心中千頭萬緒千言萬語堵在口,恨不得一瀉千里,又無從泄起。這麼大的事江澄也不想個辦法告訴他。如果不是今天偶遇了藍忘機,只怕會知道的更遲!
可再一想,告訴他了,又能怎樣?明面上,江澄已告知天下,衆家現在都聽信了他的說辭:魏無羨叛逃家族,這個人從此和雲夢江氏無關。即便是知道了,他也不能去喝這一杯喜酒。江澄不告訴他是對的,如果由江澄來告訴他,指不定他就一時衝幹出什麼事來了。
半晌,魏無羨才喃喃地道:“便宜金子軒這廝了。”
他又倒了一杯酒,道:“藍湛,你覺得這樁親事怎麼樣?”
藍忘機不語。魏無羨道:“哦,也對,我問你幹什麼。你能覺得怎麼樣,你又從來不想這種事。”
他將那杯酒一飲而盡,道:“我知道,很多人背後都說我師姐配不上金子軒,哈。在我的眼裡,卻是金子軒配不上我師姐。可偏偏……”
可偏偏江厭離就是喜歡金子軒。
魏無羨把酒盞重重摁到桌上,道:“藍湛!你知道嗎?我師姐,配得上世界上最好的人。”
他一拍桌子,眉宇微醺之中帶著傲氣,道:“我們會讓這場大禮在一百年,人人提起來都歎爲觀止,讚不絕口,沒有人能比得上。我要看著我師姐風風的禮。”
藍忘機道:“嗯。”
魏無羨嗤笑道:“你嗯什麼?我已經看不到了。”
這時,吃完了甜羹的溫苑坐在席子上又開始玩草織蝴蝶。兩隻蝴蝶長長的鬚子纏到了一起,半天也解不開。見他著急的模樣,藍忘機將蝴蝶從他手中拿起,兩下把四條打結的蝴蝶須解開,再還給他。
見狀,魏無羨分了些神,勉強笑了笑,道:“阿苑,不要把臉蹭過去,你角還有甜羹,要弄髒他服了。”
藍忘機取出了一方素白的手巾,面無表地把溫苑邊沾的甜羹掉。魏無羨噓道:“藍湛,真可以啊,看不出來,你還會哄孩子。我看你再對他好點,他就不肯跟我回去了……”
忽然,魏無羨神一變,從口掏出了一張符咒,而這張符咒已經在騰騰地燒了起來,魏無羨將它取出後,不消片刻便化爲灰燼。藍忘機目一凝,魏無羨則霍然站起,道:“壞了。”
這張符咒是他設在葬崗上的一個警示陣的陣眼,若是在他離開後,葬崗上況有變,陣法被破,或者氣大作,符咒便會自燃燒提醒他出事了。魏無羨一把將溫苑夾在胳膊底下,道:“失陪,藍湛我先回去了!”
溫苑兜裡的東西掉了出來,他急道:“蝴……蝴蝶!”魏無羨已夾著他衝出酒樓。不多時,旁白影一掠,藍忘機竟也跟了上來,與之並行。魏無羨道:“藍湛?你跟上來做什麼?”
藍忘機把溫苑掉的那隻蝴蝶放進他手心,沒有正面回答,而是問道:“何不劍。”
魏無羨道:“忘了帶!”
藍忘機一語不發,將他攔腰一截,帶上了避塵,升上空中。溫苑太小,以前從未乘過飛劍,原本應該十分害怕的,但因爲避塵飛駛得太穩了,他完全不覺顛簸,再加上鎮上行人都被這說飛就飛的三人震驚得仰頭圍觀,只覺新奇興,大聲歡。魏無羨鬆了口氣,道:“多謝!”
藍忘機道:“何。”
魏無羨指路:“這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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