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下午,鬱遠回來了,他們也沒什麼事了——現在就等著錢師傅那邊看能不能有什麼發現了。
鬱文等得心焦,和客棧老板下棋打發時間。鬱遠有些坐不住,和鬱文打了聲招呼,街上逛去了,想看看杭州城什麼生意好,大家都做些什麼生意,怎麼做生意的。
鬱棠在房間裡做頭花。
有人進來道:“鬱老爺住這裡嗎?”
鬱文抬頭,道:“哪位找我!”
來者十五、六歲的樣子,紅齒白的,做仆從打扮。他笑道:“我是周老爺的小廝,我們家老爺讓我來看看您在不在店裡。”說著,一溜煙地跑了。
鬱文奇道:“周老爺?哪個周老爺!”
他話音剛落,就看見那小廝陪著周子衿和裴宴走了進來。
鬱文笑了起來,忙迎上前去,行著揖禮道:“我說是誰呢?原來是周狀元。您怎麼過來了?可是有什麼事找我?”又朝著裴宴行禮。
裴宴還是副不冷不熱的模樣,淡然朝著鬱文點了點頭。
周子衿道:“聽說令千金病了?我們應該昨天就來看看,可昨天約了人見面,一頓午飯吃到了下午,我也喝得醉醺醺的,不好失禮,就沒有過來。怎樣?令千金好些了沒有?有沒有我們能幫得上忙的?”
鬱文聽了很是,道:“小孩子家,吃夾了食,已經拿了裴老爺的名帖去請了王醫過來瞧了瞧,說是沒什麼事,食就行。勞您二位費心了。我還準備過兩天去裴府道謝,沒想到您二位先過來了,真是過意不去。”說完,又單獨謝了裴宴。
裴宴沒說什麼,了鬱文的禮。
鬱文道:“周狀元和裴老爺等會可有什麼事?不如我來做東,就在附近找個飯莊或是館子,我請兩位喝幾盅。”
周子衿眼睛一亮,顯然對此很興趣,誰知道旁邊的裴宴卻在他之前開口道:“不用了,你這邊肯定還有很多事。以後有機會再一起喝酒吧!”
鬱文隻當他是客氣,語氣更誠懇了:“以後的事我們以後遇到了再說。你們能來看我們家姑娘,我這心裡不知道多高興呢!若是就這樣走,您讓我心裡怎麼想?特別是裴老爺,昨天要不是您那張名帖,我們家姑娘還不知道遭什麼罪呢!”
“那也是了個巧!”裴宴淡然地道,執意要走。
周子衿倒是想留下來,可見裴宴不像是在客氣,隻得出面道:“真不是和你客氣。我們今天就是過來看看令千金。令千金既然沒事,我們就先告辭了。”
鬱文當然不能讓他們就這樣走了,攔著兩人不放。
周子衿無奈,道:“不是我不給老兄這個面子,實在是遐他……令千金吃壞了肚子,他因這個,攔著我不讓我去小河街那邊的夜市……”
非常憾的模樣。
只是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聽見二樓的客房傳來“啪”的關門聲。
眾人不由齊齊朝上去
只看見閉的房門。
鬱文想了想,笑道:“大概是我們家姑娘,不好意思了!”
“那是,那是!”周子衿笑道。
裴宴卻從頭到尾眉眼都沒有一下。
屋裡的鬱棠滿臉通紅,咬著指甲打著轉。
裴宴不是來見那個什麼史的嗎?跑這裡來幹什麼?梅家橋和如意客棧可是一個北一個西。
不過,裴家當鋪在這裡。
難道他是來裴家當鋪辦事,順道被周狀元拉過來的?
怎麼就沒有想到這一茬呢!
真是太丟人了!
吃東西把肚子吃壞了。
能讓裴宴笑一輩子吧?
鬱棠覺得自己沒臉見人了。
特別是剛才——聽到有人喊父親的名字就跑了出去,結果看到裴宴一時激,關門的時候就失了輕重,發出了很大的聲音……好想有道地鑽進去啊!
鬱棠在房間裡懊惱不已,突然有點慶幸自己還在食。
這樣就能躲在房裡不出去了。
鬱棠舒了口氣,覺得自己應該好好地把那朵頭花做出來,若是手腳快一點,說不定還能給姆媽也做一朵。
可針拿在手上,半晌都不知道扎在哪裡,腦子裡七八糟的不知道在想什麼,明明知道自己這樣不對,卻又懶洋洋地提不起神,想著誰還不個懶,等會趕一趕也不耽擱事。
這麼一想,等回過神來的時候太已經偏西,老板娘給送了溫水過來。
鬱棠頓時覺得自己得都快坐不直了。
忙道:“我爹呢?”
“在下面和我們當家的下棋呢!”老板娘笑瞇瞇的,羨慕道,“昨天我看佟二掌櫃拿著裴老爺的名帖過來的時候就在想,你們家和裴家可真好。沒想到裴老爺今天居然親自來探病了。你們家在臨安也是有頭有臉的人家吧?鬱老爺看著卻十分的樸素,不愧是讀書人家,行事就是低調有涵養。”
鬱棠一愣。
爹沒有請裴宴吃飯嗎?
不由道:“您,您也認識裴家三老爺?”
“認識,認識,怎麼不認識呢!”老板娘樂呵呵地道,“我們這一片的人誰不認識裴家的三位老爺啊!我們可都是靠著裴家討生活呢。我們這客棧,租的就是裴家的房子,就是你買頭花珠子的那條街,也是裴家的。不過,三老爺還是第一次到我們這裡來。三老爺長得可真好!上次見他,老太爺還正值春秋鼎盛,他也就十三、四歲的樣子。老太爺來這邊當鋪裡查帳,他好像很嫌棄的樣子,就坐在外面河邊的石欄桿上。大家都沒見過這麼鍾靈毓秀的人,想仔細看看,又不敢,就找了理由在他旁邊走來走去的。只有後街頭蔡家的姑娘膽子最大,朝他上丟了朵花,他看了一眼沒吭聲。大家覺得有趣,好幾個人都學著蔡家姑娘的樣子朝他上丟花,還有丟帕子。
“他氣得夠嗆,一溜煙地跑了。
“我到今天都記得他當時的樣子。 ”
“真的!”鬱棠想想就樂得不行,哈哈大笑。
“真的!”老板娘也笑得不行,目都變得溫起來,“一晃眼這麼多年過去了,三老爺越長越俊了,不過,看著脾氣好像也越來越不好了。”
“就是!”鬱棠應著,想著自己幾次遇到他時他那副神,再想想老板娘的話,不僅不覺得害怕了,還莫名有了幾分親切。道:“裴老爺什麼時候走的?我爹沒有留他吃飯嗎?”
“留了。”老板娘估計很能跟人說裴宴,笑道,“裴老爺不答應,周狀元也隻好跟著走了。他還和從前一樣,不合群。”
鬱棠抿了笑,心裡的鬱悶一掃而空,吃壞肚子的事也沒有那麼在意了。
畢竟比起裴宴被小姑娘們丟花丟得害臊跑掉而言,這也不算是什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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