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9章 讀書
皇帝劉詔的,太醫早有結論。
陳年舊疾引發的病痛,會加劇負擔。
必須靜養!
帝后二人,在曉築已經住了一年半的時間,不曾回過皇宮。
一應朝政,都由齊王劉置。
齊王置不了,再到曉築請聖旨或是懿旨。
說皇帝好,那肯定是騙人的。
說皇帝不好,可是除了靜養,好似也沒什麼大問題。
任丘告訴陸先生,「皇后娘娘親自監督,陛下的已經有所好轉。繼續靜養,不要心勞力,壽數可期。」
陸先生不太樂觀,「為帝王,豈能不心勞力。長年累月讓齊王監國,也不是辦法。」
「你都不在朝堂上,就別瞎心。皇后娘娘和陛下自有打算!」
這陸先生自嘲一笑,「老夫已經遠離朝堂,的確沒必要瞎心。正所謂不在其位不謀其政。管得太多,容易討嫌。你呢,別把我的話當做耳邊風,有安立命的法寶就要早點拿出來,讓天下人都知道你們的價值。
也能吸引更多人才加醫學院。正所謂人多力量大,醫學院的人還是了些。最好能從宦勳貴裡面招幾個人進來,就當是關係戶。將來萬一出了事,好歹有同門之誼。總比求那不悉的人要強。」
「我曉得!醫學院遲早會廣為天下知。」
陸先生不放心,「別說大話,你得有實際行。就比如,你們做的那個什麼什麼手,目前也只有病患家屬,還有圈子裡的人才知道。
如果你們醫學院始終孤高冷傲,天下有人知,當有一天當權者想要抹掉你們的存在,也會易如反掌。反之,你們醫學院名聲天下皆知,任何一個當權者想要抹殺你們,都得思量再三。」
任丘點頭,他道了一聲謝謝。
一個月後,醫學院和太醫院聯合發佈公告,已經尋找到解決天花的辦法。
接下來,醫學院將派出三十個醫療組,前往全國各州府,為所有人免費接種牛痘。
公告一出,舉世震驚!
天花被攻克了?
有辦法治療天花?
真的?
假的?
為了取信天下人,接著醫學院在報紙上公佈了已經提前接種的數個縣。
任何有疑問的人,可到公佈的地點考察求證。
人命關天的事,醫學院不會說瞎話。
朝廷,府,世家大族,紛紛派人前往已經接種牛痘的幾個縣調查。
隨著越來越多的消息傳出來,醫學院掌握了治療天花的辦法,得到了證實。
舉世歡呼!
連著數日,京城鞭炮齊鳴。
小民們自發的前往醫學院送吃的,送穿的,還有送錢的。
醫學院當即在新民縣選址,作為接種牛痘的臨時地點。
接種第一天,半夜三更,接種點已經是人聲鼎沸。
燈籠掛在屋簷下,隨風搖晃,有點瘆人。
卻阻擋不了人們的熱。
等到天麻麻亮,接種點已經排起長龍,一眼看去,不到頭。
「怕是有幾千人!」
「不止!估計得有上萬人。」
「聽戶部的人說,是京城就有上百萬人。每個人接種,那得忙到什麼時候啊?」
「這只是第一個接種點!後續還會在其他地方設置接種點。」
「醫學院的人說了,接種優先孩子。」
「是該讓孩子先接種。」
……
有發生天花疫的地方,最先被接種。
疫被控制,只要提前接種牛痘,就不會被傳染天花。
效果明顯。
消息傳到江南,傳到京城,人們對接種牛痘越發積極主。
醫學院不得不臨時徵用各大藥房人員,將學徒們進行一番培訓,就拉到接種點開始當苦力使喚。
經此一事,醫學院名震天下!
所有人心目中都種下了一個想法:醫學院是全天下最厲害的地方。
不只有一個神醫,而是有無數個神醫。
生了病,大夫治不好,就去醫學院。
得了疑難雜癥,去醫學院!
不用擔心診金。
疑難雜癥,醫學院願意免費治療。
一時間,患有各種疑難雜癥的病人,從各個地方趕到醫學院。
能治好最好!
治不好病人和家屬也能接。
衝著免費治療,衝著醫學院攻克了天花,無論是病人和家屬都沒臉訛醫學院。
真要有那無賴訛詐的病人家屬,金吾衛也不是吃素的。
金吾衛兇名赫赫,威懾力自然是槓槓的。
有了大量疑難雜癥病人,醫學院醫生的技,自然也跟著突飛猛進。
醫學院名聲打了出去,果然吸引了大批家學淵源的醫學世家子弟到醫學院求學。
也吸引了一批無意科舉,純粹是對醫學興趣的人報考。
任丘記得陸先生的提醒。
他要給醫學院招收幾個關係戶。
關係戶不好弄啊!
紈子弟見不得和,也吃不了醫學院的苦。
可如果不是紈子弟,也不會放棄仕途走醫學這條路。
醫學,在這個時代,終歸是低人一等。
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現實就是如此。
招不到關係戶,任丘又不想降低要求講究,可愁死他了。
山河書院,國子監,知行書院等等書院,裡面大把大把的關係戶。
這些關係戶的存在,為這些書院在場上織了一張龐大的關係網。
比如山河書院畢業的學子,仕途上出了意外,無論認不認識,同窗同校多都會出一份力。
有了大量同窗同校給予方便,仕途自然也比沒『名校』背景的人走得更順。
別的書院都有關係戶,醫學院豈能沒有關係戶。
見任丘為了招生抓耳饒腮,陸先生給他出了個主意,「去求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手裡肯定有很多關係戶!」
任丘一拍大。
對啊!
之前他怎麼沒想到,還鑽了牛角尖。
果然最近太累,腦子都不好使。
他興沖沖跑到曉築,開門見山,「娘娘,給醫學院弄幾個關係戶來吧。別家有關係戶,我們醫學院不能沒有啊!」
顧玖喝了一口茶,示意他稍安勿躁。
「接種牛痘,足以讓醫學院在世間安立命!將來即便被人發現驚世駭俗的手項目,相信也能有驚無險。你現在應該忙著督促教學,收購藥材,培養更多合格的醫學人才。怎麼突然想到要招收關係戶!」
任丘有一說一,「不瞞娘娘,我只是想給醫學院多找幾個靠山。無論如何,醫學院也要在朝堂上編織一張關係網,否則不放心啊!就憑醫學院那些駭人聽聞的治療手段,就憑我們醫學院開設瞭解剖課,從一開始就不容於世俗倫理。萬一有一天曝,沒有關係戶編織的關係網,醫學院上下所有人會被人撕得碎!說句大逆不道的話,娘娘和陛下也不能護著醫學院一輩子!」
顧玖點點頭,「未有遠慮必有近憂。你能考慮如此長遠,不錯。」
任丘高興起來,「娘娘答應給醫學院找關係戶。」
顧玖想了想,「我有幾個想法,你且聽一聽。接種牛痘防天花,此事肯定已經傳到西域和海外,你可以趁機寫信給安西王,榮王,以及汝公主。請他們送人才到醫學院進修兩到三年,醫學院免費替他們培養技一流的大夫。」
「娘娘是讓我結外臣?」
「醫學上的結。」顧玖著重強調。
任丘點頭,他懂!
他可不是場小白。
顧玖繼續說道:「宦世家,想要說服他們將子弟送到醫學院讀書,不容易。你可以從勳貴武將下手,讓他們送人到醫學院學習。勳貴武將直面生死,他們更容易接醫學院一切驚世駭俗的手項目。無論是家族子弟,還是家族奴僕,你照單全收。只要能學才,對你們醫學院來說都是助力。
另外,你可以前往育嬰堂,招收有天賦的孩子從小培養。也可以趁著醫療隊深地方接種牛痘的機會,想辦法結一些宦世家,說不定能夠弄來幾個宦世家出的學生。不是每一個宦子弟都想讀書當,總有格叛逆者,想走一條不同的路。你們醫學院,要給這些孩子提供一次機會。」
「娘娘就不能直接送幾個關係戶給醫學院嗎?」任丘不甘心,難得來一趟,總要弄幾個現的關係戶吧。
顧玖笑了笑,「閒散宗室你要嗎?」
任丘連連點頭,「要啊!」
宗室名聲不好聽,可是宗室名頭好使啊!
各個衙門一聽是宗室,總得掂量掂量。
宗室那幫混不吝的主,絕對是請神容易送神難。
顧玖又問道:「顧氏旁系子弟,你要嗎?」
「要要要!」任丘特別激。
皇后娘娘的娘家人,儘管只是旁系子弟,那也姓顧。
顧玖看著他,難道還不夠?
任丘連連搖頭,不夠,太不夠了。
最好再來幾個關係戶。
因為他太知道學醫有多苦,這些關係戶來十人,能堅持下來兩三個人就不錯了。
所以人嘛,最好多多益善。
顧玖瞭然一笑,「這樣吧,本宮想辦法讓陛下下一道旨意,凡是從醫學院順利畢業的大夫,都能得到七品醫。另外,立醫藥司,直管醫學院。醫藥司就掛在侍省,任何衙門無權手過問醫學院任何事。有了朝廷,我想會有宦子弟心。」
任丘大喜過。
他只是想要幾個關係戶,沒想到皇后娘娘忒大方,直接給了他一個終大禮包。
醫學院有了直管衙門,畢業的大夫有了,這等於是從野路子到正規軍啊!
以後看誰還敢看不起醫學院。
「謝謝娘娘!娘娘這個辦法好,比什麼關係戶都強。」
顧玖提醒他,「別高興太早。醫藥司既然掛在侍省下面,必須由侍監統領。也就意味著,以後醫學院將直接對皇帝負責,你明白這裡面的分寸嗎?」
任丘重重點頭。
皇帝將決定醫學院的發展方向,決定醫學院的生死。
這是一把雙刃劍。
給了醫學院安立命的保證,不怕被人掀翻。
同時也有可能遭到反噬,被皇帝推出來當替罪羔羊,團滅,全被抹殺!
顧玖瞧著任丘凝重的表,不由得笑了起來。
「你不用太擔心,本宮會給你留下保命法寶。」
「什麼法寶?」任丘好奇。
顧玖搖頭,「過早知道可不!你安心做事,必要的時候法寶自會到你手中。」
「謝皇后娘娘。」
這一趟收穫頗多。
任丘心滿意足離開。
顧玖親自監督劉詔服藥。
劉詔著鼻子喝藥,苦得很。
他放下藥碗,問道:「你說百年後,醫學院會發展什麼模樣?朕這陳年舊傷,百年後醫學院能治嗎?」
「治不了!」
「為什麼?」
「你也說了這是陳年舊傷,怎麼治?」
劉詔語塞。
顧玖數落他,「當年你要是聽我的話,多惜,今日也不至於這麼大的罪。」
劉詔蒙頭裝睡。
不聽,不聽!
越發孩子氣。
噗嗤!
顧玖笑出聲來,吐槽他:「出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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