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火沖頭，天子拔下佩刀，就朝案頭砍去。

砰砰砰！

一刀刀砍在桌面，楠木書桌，生生被砍出了缺口。

大殿，所有人膽心驚，跪在地上，頻頻磕頭。

沒人敢說話。

府家令，陳大昌都不敢說話。

這個時候誰說話，誰就是炮灰。

陳大昌瞄了眼府家令：瞧瞧你幹的好事，哪壺不提開哪壺，這下好了吧。

府家令皺眉齜牙：我哪知道陛下竟然會被區區繳稅清單刺激。潛規則這麼幾十年上百年，又不是今天才這樣。陛下明明心知肚明，這回又發哪門子火。完就是不可理喻。

天子在怒什麼？

他在惱怒自己的無能為力。

貴為天子，富有四海，卻撬不利益階層，眼睜睜看著天下的宦世家，豪門大族，皇親國戚逃稅稅。眼睜睜看著這幫王八蛋趴在大周的江山上吸。

天子怒火中燒。

恨自己年老衰，他已經無力同這幫龐大的，覆蓋天下的利益階層鬥爭。

非不願，而是不能。

他敢一，他屁底下的皇位，恐怕都會被掀翻，換個人來坐。

天子年老糊塗嗎？

非也！

天子越老越清醒，因為清醒，所以恐懼。

因為恐懼，所以想要抓住哪怕一的希。

所以天子召方士進宮，吃丹藥。

所以天子寵小皇子，貌似是將希寄託在小皇子上。

他無非就是想多活幾年，最好能活到小皇子年。

天子一頓砍，總算發洩掉心頭的怒火。

哐！

佩刀一扔，天子重新拿起繳稅清單。

「顧玖做得很好，理應褒獎。不過此事涉及過多，朕就當不知道有這回事。今日大殿發生的一切，誰敢一個字，朕殺他九族。叔父……」

「陛下折煞微臣。」府家令誠惶誠恐。

按照輩分，府家令的確是天子的叔父，可是他哪敢應承啊。

所以每次天子以叔父稱呼他的時候，他都特別惶恐。

天子笑了笑，如春風拂面。

之前的狂風暴雨，彷彿一場夢，夢醒後一切都是虛幻。

天子說道：「顧玖忠君國，像這樣的人，府要多加支持。販賣北榮西涼人口這事，朕答應了。轉告，好好做事，朕不會虧待。」

與其把好給那幫吸不納稅的王八蛋，天子決定，乾脆將好給顧玖。

好歹顧玖如數納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