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為什麼?」溫小輝心裡彆扭極了,他想起常行那雙鷹隼般犀利毒辣的眼睛,盯人往裡盯,好像一一毫都被看,著實令人心生畏懼。
「也許他覺得,你是唯一一個我們還共同認識的人。」
「曹海呢?」
「如果不是媽媽突然走了,他應該早就對付曹海了,曹海不可能敢去見他。」羿低下頭,沉聲道:「你可以不去。」
溫小輝思索了片刻:「不就送個東西嗎,給我吧,送哪兒?」如果能早點解決這件事,他和羿也能早點解。
「他說你知道。」羿的雙瞳黑得像兩個無底,虹的紋路就像開啟的機括,已經敞開口,等著人跌進深淵。
「我知道了。」肯定還是上次常行帶他去的那個酒店。
「我會找人跟著你、保護你。」羿看著他,「無論那個人說什麼都不要慌。」
「嗯。」那個酒店在市中心,那麼繁華的、人來人往的地方,溫小輝還真不太怕:「東西呢?」
「在家,下班了去我那兒吧。」
「不去,給我送過來吧。」
羿失地說:「好。」
「什麼時候送去?」
「後天。」
溫小輝點點頭:「我上班去了。」說完轉頭就走。
「小輝哥。」羿住了他。
倆人背對背站著,彼此都看不到對方的表,但心臟的地方卻傳來一種莫名地悸,
羿輕聲道:「你能想象我們過一輩子嗎?」
溫小輝緩緩地握了拳頭。他本能地想譏諷羿,可卻忍不住地思考起了這個問題。
過一輩子……和羿嗎?他太年輕了,一輩子對他來說是一個太遙遠的詞,因此即便是他們意正濃的時候,他都沒有想過,但他曾經確實以為他和羿會永遠這麼甜幸福,用一句歌詞來形容,就是「開始總是分分鐘都妙不可言,誰都以為熱它永不會減」,沒想到才三個月,整片天都變了。
所以他不能想象和羿過一輩子。
溫小輝沒回答,只是往前走去。
「我能。」羿續道,口氣中帶著一種篤定。
溫小輝忍不住側過臉:「你哪兒來的自信?在你騙了我三年之後。」
羿低下頭,到他沉默了。
溫小輝大步走進了工作室。
羿掏出手機,面無表地撥通了一個電話:「準備吧。」
電話那頭不知道說了什麼,羿沉半晌後,說:「確定。」
馮月華和ian商定先在國註冊,然後再去國註冊,倆人挑的良辰吉日,剛好就是溫小輝去見常行的前一天。
溫小輝早準備好了九塊刻著他媽名字的金磚給他們當結婚禮。
他媽看到的時候,疑地問:「小輝,你現在工資到底多了?又漲了?」
「工資沒怎麼漲,是我接的活兒價越來越高了,還有廣告、合作、上課什麼的。」溫小輝了,得意地說,「你兒子出息吧。」
「真出息。」馮月華他的臉,心大好。
「你們打算什麼時候去國?」他媽要國籍的話,每年至要在那邊呆滿半年,現在就是計劃半年在國、半年在國外,由於ian的工作也是兩頭跑,所以這樣的安排大家都很滿意。
「下個月他就要回去一段時間,我打算跟他一起去,過幾個月再回來。」馮月華又張又興地說,「你媽我還沒出過國呢,我得抓學學英語。」
「你學不學的吧,那邊華人多,你不會英語也能活。」溫小輝抱著的胳膊撒,「不要一直在那邊呆著哦,你還有個兒子呢。」
「我知道,我才呆不住呢。」馮月華面紅潤,整個人都沉溺在喜悅裡。
ian正在幫忙整理行李,婚後馮月華要搬去ian的公寓,不過那公寓離他家不遠,來回非常方便。快五十的人開心的像個孩子一樣,邊整理邊哼歌跳舞,溫小輝看著倆人恩和睦,心裡安極了。
第二天早上,曹海把一個袋子送到了聚星。
溫小輝有些意外,他以為羿一定會親自送來,他看著曹海,儘管心中滿是疑問,最終也沒問出口。
曹海臉看上去很疲倦,比上次見他瘦了一圈,他道:「要我送你過去嗎?」
溫小輝搖搖頭:「我知道地方,自己去吧。」
曹海環視他的辦公室:「你現在幹得好的,我在電視上看到你了。」
溫小輝乾笑兩聲:「還行。」
曹海深深地看著溫小輝,張了張,最終卻是沒說什麼,起告辭了,好像急著離開這裡,一刻都不想多留。
他走後,溫小輝打開了袋子,裡面是一個封的金屬碼盒,他拿出來看了看,非常沉,像個鐵疙瘩。他把東西放了回去,看了看錶,拿上東西離開了工作室。
打上車,他往那個酒店走去。
計程車司機是個話嘮,一路上不停地叨叨,什麼天氣、通、時政,一個人自問自答也聊的相當high,溫小輝平時也能侃的,此時心煩意,一句話都沒聽進去。
他太高估自己了,越接近那個酒店,他越是張的胃疼,腦海中不停浮現常行的眼睛、那嘲諷的笑、以及說過的每一句話。
計程車到了酒店樓下,溫小輝付了錢,抓著門把手,微微有些發抖。
司機等了半天不見人下去,就轉頭看著他。
溫小輝咽了咽口水,推門下車了,亦步亦趨地走進了酒店。
大堂裡,他一眼就看到了常行的保鏢。
保鏢也看到了他,從沙發上站起來,起朝他走來。
溫小輝把東西遞了過去。
保鏢做了個請的姿勢:「請。」
「你拿上去吧,我就不去了。」
「會長想見見你,請吧溫先生。」
溫小輝猶豫了一下,隻好跟著保鏢進了電梯,只不過這次不是頂層,而是往地下走去。
溫小輝瞪起眼睛:「去哪裡?」
「去見會長。」
電梯停在了地下三層,門一開,迎面就是一輛黑的麵包車,門大開著,裡面似乎只有司機。
溫小輝本能地就往電梯裡退去。
保鏢扶著電梯門,再次做了個請的姿勢。
溫小輝搖頭:「到底要去哪裡?」
「地點自然是保的。」
「那我不去。」溫小輝渾都戒備了起來。
保鏢微瞇起眼睛:「溫先生,常會長已經等你一上午了,你如果要把東西給他,就要親自去。」
溫小輝抿起,對那個黑的車門非常抗拒,好像那是個會將他吞進去的猛,他握了手裡的袋子,想著此行的目的,最終還是咬了咬牙,上了車。
他剛一坐穩,保鏢就遞過來一個眼罩,皮笑不笑地說:「休息一會兒吧。」
溫小輝橫眉豎眼:「我不戴。」
「溫先生,你必須戴上,我說了,我要帶你去的地方是機,你還是自己戴上比較好。」
溫小輝微怒:「我說了我不戴。」
「是需要我幫你戴上嗎。」保鏢語調平和,但目冰冷,就像在看一件貨。
溫小輝扔掉眼罩,推門就想下車。
保鏢一把扣住他的肩膀,將他像小一樣拖了回來,按在座位上:「溫先生,你配合一點,對你自己有好,相信我。」
溫小輝額上冷汗下來了,肩膀上的那隻手跟鐵鉗子一樣,他毫不懷疑這隻手能在下一秒把他的肩膀卸下來,因為他爸就能,他隻好坐了回去,拿起眼罩,罩在了眼睛上。
車開了。
溫小輝一路上沒有說話,他的手在口袋裡悄悄著手機,那時候平板手機剛流行,他也換了一個,現在後悔死了,不著按鍵,他想發個簡訊都做不到。他心臟張的怦怦直跳,一不祥的預侵襲了心頭。
車開了很久,由於被蒙著眼睛,他估算不準時間,隻覺開始還能聽到外面有喇叭和行人的聲音,到後來就什麼都聽不到了,車裡安靜的只剩下司機和保鏢的呼吸聲。
他越來越到恐懼,他送完東西,真的能早點回家嗎?
車停了下來,溫小輝下了車,保鏢摘下了他的眼罩。
適應了一下線,溫小輝睜開了眼睛,發現自己面前有一棟別墅,而四周環山,山間零星點綴幾棟房子,彼此隔得頗遠,溫小輝都懷疑他還在不在京城了。
保鏢領著他走了進去。
常行正站在吧臺前切水果,他面前擺著一塊純白長方形的菜板,手握鋒利的菜刀,一顆圓滾滾的橙子被在那薄削的菜板上,刀鋒落下,破開皮、水四濺。
溫小輝看著他利落的刀法,不住渾發冷。
常行抬頭看了他一眼,沒什麼表,繼續低頭切著各種的水果,並擺好看的花瓣形果盤。
溫小輝深吸一口氣:「東西在這裡了。」他把袋子放在地上。
常行沒說話,就好像面對著空氣,只有手裡的刀鋒破切的聲音回在了偌大的客廳裡。
溫小輝等了一會兒,見他沒反應,拔高了音量道:「常會長,你要的東西在這裡,我可以回去了嗎?」
常行抬眼瞥了他一下:「你真是相當有意思,表面上看著並不是很蠢。」
溫小輝回味了一下,這特麼是罵他裡蠢?他深吸一口氣:「常會長,我就是蠢,說話拐彎我聽不懂,我隻想知道我能走了嗎?」
「你覺得自己還能走嗎。」常行放下餐刀,雙手撐著案臺,嘲弄地一笑:「你真讓人不忍心……你到現在還沒反應過來是嗎?」
溫小輝皺起眉:「什麼意思。」
常行搖搖頭,端著果盤走到了沙發前,落座之後,用一種近乎憐憫地眼神看著溫小輝:「我第一次見到自己送上門來的人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