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忽然發出的一陣陣驚呼聲讓姬塔直皺眉。
他用手捂住耳朵。而帕帕拉爾人弩手則走在一旁,不知何時了天藍的魔爪,一邊‘哢嚓’在手中蘋果上啃下一口,一邊評頭論足:“這邊怎麼比正賽還熱鬧一點?”
羽也好奇地看向賽場中,但只能看到層層疊疊的背影,擋住了裡面正在發生的狀況。倒是前面不遠,天藍正在衝他們招手:“快來啊,在這邊!”
在那兒,艾緹拉正皺著眉頭看著這個法國小姑娘。
天藍這才小心翼翼地轉過,有些討好地抓著的手,撒似地搖了搖:“帕克醒了,艾緹拉姐姐。”
艾緹拉忍不住好笑。
雖然仍故作嚴肅道:“別拿帕克當擋箭牌。”但細長的眉輕輕施展著,笑意還是止不住從靈清澈的翠綠眼睛裡面流出來。
天藍看表,就心知過關了,再往前者上一撲,用小臉蹭著乎乎的香呢喃道:“萬歲,艾緹拉姐姐!”
艾緹拉無奈地搖搖頭,寵溺地了的頭。
“艾德哥哥呢?”天藍抬起頭問道。
“他現在夏亞。”艾緹拉這才向場上看過去。
方鴴正一手一個發條妖從參賽者席位中走了上去。
由於第二組一共有七個人,所以他這個最後一位登場者,實際是一人參加比賽。於是偌大的賽場上,所有人的目幾乎都落在了他一人上。
天藍有些好奇地看著這一幕,“看啊,是艾德哥哥。”小聲對後面走上來的羽說道。
羽點了點頭,示意自己已經看到了。
“但怎麼大家都好像很安靜的樣子?”天藍又有些奇怪地左右看了看。
艾緹拉並沒回答這個問題。
比賽場上,縱使先前六號選手的表現震住了每一個人,但人們還沒忘記更早一些時候方鴴令人驚豔的表現,更沒有忘記他彩絕倫的短距起飛與四翼齊舞,還有那荊棘叢生之中迷人的妖之舞。
更不用說那搞笑的放水了,實在是令人印象深刻——
所有人都期待方鴴可以帶來更加令人驚喜的東西,有人甚至打開了選召者系統之中的追拍靈。
但方鴴對這些毫不知,他正與那個六號選手錯而過,後者在他面前停了一下,抬起頭靜靜地看了他一眼——風帽低垂的帽簷之下,銀的長發下,是一道冰冷而漂亮的目,直看得方鴴一怔。
“那個……”他正準備詢問什麼,但對方已經與他錯而過。空氣中縈繞著奇特的幽香,像是龍木炙烤之後的氣息,而只有羅塔奧的森林之民們喜歡佩戴這樣的飾。
方鴴回過頭,但那年已經走進了人群之中。
那裁判這才示意他準備,方鴴不得不丟開疑,向對方點了點頭。他按慣例準備鏈接發條妖II型的核心水晶,然而正是這個時候——
他心中咯噔一聲。
方鴴忽然發現自己忘了一件事。
他的靈活縱手套上的表盤、銀軌與核心水晶被拆來製了步行者之後,就只剩下兩條銀軌了。因為兩條銀軌也一直還算夠用,他竟然忽略了這個問題。
但用兩條銀軌來縱兩個發條妖?
這是在開什麼玩笑?
方鴴腦子裡嗡一聲,冷汗一下就下來了。
他雖不想出風頭,但這不代表他不想要獎金——他還打算用這獎金還艾緹拉小姐們的錢來著,
外圍賽優勝才是他的目標。 而且這不僅僅是優勝的問題,兩條銀軌本無法縱兩個發條妖。以他先前的表現,現在突然間連雙控也做不到了,說出去會有人信嗎?
這才是蓋彌彰、引人注目好不好?方鴴之前是不準第一世界工匠的實力水平,所以才會鬧出烏龍,但這不代表他沒有分析能力。
而就在他思考怎麼辦的時候,侏儒裁判已經吹響了口哨。
他腦子裡一片空白:軌式縱盤上每一條縱軌代表發條妖的俯仰姿態,橫軌代表發條妖的水平姿態,四條銀軌控制一個發條妖是比較常見的配置,而兩條銀軌則是縱一個發條妖是最低要求。
再往下,就不是縱水平可以彌補得了的事了,是本不可能的事。
不過他站在原地發呆,換作旁人早已噓聲四起,而此時此刻,賽場外每一個人都只是靜靜地等待著他的下一步行。
好在方鴴總算有些急智,用手輕輕一托,讓其中一隻發條妖先飛了起來。一剎那間他心中已有算——他回想起之前夜妖月的取巧作。
那就是借助系統托管的能力——
只見那閃亮黃銅外殼的構裝振四翼一飛起來,還沒飛到最高,就忽然突兀地向下劃出一條下沉的曲線。
眾人不由發出一聲驚歎,還以為是作出現失誤——但實際上是系統接管了發條妖的飛行姿態,由於方鴴的運算屬太低,系統不足以單獨作發條妖的四個翼面,因此才會下墜。
它利用方鴴有限的運算屬,盡力調整發條妖的飛行姿態,方鴴只見狀態頁面上智力一欄下運算屬從47一路向下……39……22……13,最後再跳至個位數。
一個警告從眼簾左上方彈出:
‘警告:計算資源不足,靈活構裝A(發條妖II型),飛行姿態即將失控。’
但方鴴也已經完了手上的事。
他中指、無名指與小指依次向上抬起,像是張開的羽翼一樣,讓另一隻發條妖從手上穩穩地飛了起來。
然後他馬上切換了作對象,手將下墜的發條妖拉起,在其地之前最後一刻將它生生拽了回來,同時心中默念:“系統,托管第二發條妖——”
第一隻發條妖著地面劃出一條弧線,陡然升高,與自己正向下墜落的同伴錯而過——
再不斷反覆這一過程。
兩條金的軌跡如同起伏的波紋一樣,在半空彼此織,眾人都看呆了。他們不知方鴴此刻面臨的狀況,隻本能認為這個雙控並不穩定,甚至發條妖有些搖搖晃晃、驚險百出。
但它們偏偏又十分有規律,總保持著一致的升降頻率,一升一降永不出錯,並每每在最後一刻險之又險的拉起,扣人心弦。
人們一開始還以為方鴴在藏拙——畢竟後者有這樣的前科,但看了一會,就有人看到方鴴脖子上滿是亮晶晶的汗水。
“搞什麼啊?”
“難道他竟然不會雙控?”人們不由疑地議論紛紛。
甚至有噓聲四起。
那個胖子永生的蠕蟲本來正盯著方鴴的作,他無疑是將方鴴與那個六號選手視作接下來比賽當中的心腹之患,但看到這一幕,他疏散的眉一揚,滿臉的橫不由松開來。
“哈哈,”他又囂張起來,大笑道:“原來這家夥只會單控,只會單控算什麼戰鬥工匠,以他的運算能力只怕連步行者這樣簡單的構裝也作不過來吧?”
“放你的狗屁!”一旁胡地聽這胖子在在這裡大放厥詞,忍不住怒道。
“哈,這不是破爛戰鬥工匠先生嗎?”永生的蠕蟲得意地笑了起來:“你自己不會長眼睛看嗎,我還是頭一次看到雙控比你還差的人,嘖嘖嘖。”
兩人在這裡似乎還有名氣,周圍的人聽了胖子的話不由低笑起來。
胡地氣得握了雙拳,渾直抖。
而哄笑著的人群中,只有馬扎克沒有笑,張天謬也沒笑,後者的副手此刻已經不見了蹤影。那個巍然如巨塔的男人則在這時回過頭,再問了一遍:“是他嗎?”
這一次張天謬搖了搖頭,他有些不明白馬扎克為什麼總是在意這個年輕人,他只不過看了一眼方鴴,便沒有再關注。
這些人不知道方鴴的等級,但他知道——
三級的戰鬥工匠能雙控到這個程度當然已經很不錯了,只是對於見慣了天才的他來說,其實也不過如此。何況‘目標’珠玉在前,他也沒力去分心一個‘還算不錯’的戰鬥工匠。
留給那些大公會吧,就看他們有沒這個眼力了。
只有馬扎克默然的目始終落在方鴴上,用沉穩有力的聲音答道:“那就好。”
“那就好?”張天謬微微一愣,這才轉過頭來。
馬扎克搖了搖頭,低聲對他說道:“這件事你不用手。”說罷,他後退一步,將右手放在前的骨質墜飾上。
一個穩重、莊嚴的聲音好像從他膛之下發出:“漫漫嚴冬將至,我等立誓於此——”
一陣低沉的轟鳴掠過了大廳的上方,仿佛巨大的影正在經過。
但所有人都毫無所察。
賽場之上,縱軌在蒙布下嗡嗡飛轉,方鴴全神關注、不敢有毫懈怠,他不知是否有人經歷過自己一樣的狀況——但眼下這絕對是他進這個世界以來最嚴苛的挑戰。
汗如雨下,兩靈活軌不斷變幻著方位,始終控制著兩個發條妖的飛行軌跡。
或許並不彩,也不華,但卻是運算與判斷的究極鋒。每一次變幻,方鴴不過只有零點幾秒的判斷時間。
容不得一次失誤。
而正是這個時候。
他仿佛聽到了一個幻覺,像是心靈深的一聲尖嘯,手背上的印記忽然滾燙,甚至放出來。方鴴一聲悶哼,管道中的發條妖忽然失控,向前飛滾而出——
眼看就要撞上了管壁。
方鴴再也管不得那麼多,在心中大喊一聲:“塔塔小姐!”
藍的在他視野中綻放開來,一行文字依次出現:
‘龍騎士系統,啟——’。
永生蠕蟲還在和其他人評頭論足,一臉得:“時間已經不夠了,謔——他還失誤了,這下可有意思了,看來你朋友和你也不過一個水準啊,破爛工匠先生。”
胡地乾脆看也不去看這個人,隻張地看著方鴴。
不遠,天藍乾脆發出了一聲驚呼,忍不住用手捂住了。
所有人都看到了方鴴忽然之間發條妖飛滾出去的那一幕。而永生蠕蟲還打算嘲諷兩句,但他才剛剛張開,就閉不攏了——
飛滾而出的那發條妖,忽然以一種近乎不可能的姿態在半空中懸停,反向改出了自旋狀態,以詭異的方式調整回了正常姿態。
永生蠕蟲甚至沒看懂它的翼面是如何運作的,那好像違反了這個世界的基本理法則一樣。
這個世界上只有一種事可以做到這個程度的運算與反應。
發條妖停在了半空,塔塔冷靜的聲音從方鴴腦海中傳來:“如果要進前四,我們必須要追回時間,騎士先生,請跟我來——”
發條妖驟然化作一道金,向前飛而去。
“好快……”
連方鴴自己心中都不由產生了這樣的想法。
他知道人工龍魂有這個世界上最強大的計算能力,其本是最複雜的龍騎士構裝的天賦縱者,縱一個小小的發條妖自然不在話下。
但他也沒想到會厲害到這個程度。
但這反而激起了年心中的好勝心,他咬了咬牙,心中摒棄了一切周遭的聲音與事,包括手背上正在發燙的印記:“塔塔小姐,我來了!”
發條妖的四翼面驟然張開。
也跟著以一道金的芒追了過去,一前一後。所有人都只看到了兩道,一前一後飛出了彎道。
“一分十一秒。”侏儒裁判按下了銅殼秒表。
前半程,用時五十四秒,而難度更大的後半程,計用時共十七秒。
現場一片死寂。
如果說方鴴是一個第二世界的頂尖戰職者,或許人們心中此刻或多或已經想到了一個可能——龍騎士。
但前者只是一個新丁。
所以縱使是永生蠕蟲也只能呆滯地在那兒喃喃自語:“作弊……這絕對是作弊……, 那種姿態下是不可能改出的!”
其他人心中亦有同。
兩個發條妖甫一飛過終點線,便滾落在地上。方鴴近乎虛,像是從水中撈出來一樣,連控制收回發條妖都再做不到。
他撐著桌子了一口氣,第一時間下手套看了看手背上的印記。但那印記好端端的,既沒發,也沒再發燙。
方鴴不由有些奇怪地看了看周圍,似乎也沒有人注意到先前那一幕的樣子。
“幻覺?”他心中微微有些奇怪。
而他這時才看到胡地在不遠向自己招手。
“好樣的!”人群中只有胡地一臉揚眉吐氣的樣子,衝他喊道:“下一場你的對手是那死胖子,幫我好好教訓他!”
方鴴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已經通過了第二。但他習慣地去檢查自己的裝備,心下卻微微一沉,了自己的靈活軌手套,才發現最後兩銀軌,此刻又斷了一。
想來是之前縱力太大了,已經遠遠超過了它本來的工作載荷。
方鴴站在那裡,看著這隻基本已經報廢的手套,一時間不由得有些茫然,這接下來怎麼辦呢?甚至就連天藍在另一邊興衝他大喊,也沒聽到。
倒是一個突兀的、作死的聲音這時候響了起來:
“作弊!”那胖子本來就關注著方鴴的一舉一,這時忽然尖一聲:“他那手套肯定有問題,裁判先生,我要求檢查他的手套!”
方鴴回過頭,目瞪口呆地看著這家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