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塔黎亞的戰鬥工匠們始終要面對的問題,永遠是如何進一步提高靈活構裝的縱效率。
而四翼齊舞,就是這樣一種同時縱四個翼面、讓發條妖在最短時間進高速飛行姿態的技巧。它由艾塔黎亞歷史上的戰鬥工匠羅肯-J-羅德林卡所開發,其與短距起飛一直以來都是一對耀眼的雙子星,也是進階縱技巧的基石之一。
星門時代之後,這兩個技巧就一直被用作衡量第二世界戰鬥工匠水準的標尺,說是頂尖戰鬥工匠必備的基礎技巧也無不可。
事實上這也是方鴴唯一會的起飛方式。
因為他的技巧幾乎全部來源於第二世界的視頻,以及一些‘大神’們自己的心得與筆記,他自己當然也花了不心思,但都是一些野路子——而至於《選召者戰鬥工匠手冊》上論述的那些基礎起飛技巧。
不好意思,方鴴沒有看過《選召者戰鬥工匠手冊》。
當然此時他還毫沒意識到自己的舉有多麼驚世駭俗,因為已經進了全神貫注的沉浸狀態。只不過一下子超過了三四個發條妖之後,方鴴才想到自己可能有些過於出風頭了,才稍稍放慢了一點速度。
但那也只是他以為的放慢速度而已——
而在旁人眼中,方鴴的發條妖如同一道金的流星,直劃第一關人工障礙區域之。與之相比,其他發條妖仿佛變了發條蝸牛。
現場雀無聲。
只有正式賽場方向遠遠有一陣陣驚歎傳來,那邊第一正賽似也正在進行。
每個發條妖進人工障礙區時無一例外會大幅減速,而方鴴所謂的‘減速’與之相比,簡直就像是一條了項圈的野狗,在原野之上無拘狂奔、放飛自我。
方鴴也馬上發現了這一點。
因為他又超過了三個發條妖,心下還十分納悶——自己明明已經放慢了速度了啊?不過人工障礙區已近在眼前,他不得不重新收攏心神。
真正站在賽場上時,方鴴才發現這片障礙構思非常巧妙,因為與旁觀者的視角不同,如果從參賽者的視角看過去人工障礙區的部結構正好於互相遮蔽狀態。
也就是說,縱者本人只能通過與發條妖的視覺鏈接,來觀察其部的複雜空間。
這無形之中提高了非常多的難度。
他這才有些明白過來,為什麼會有那麼多人在第一關折戟沉沙。但這對他本不算問題,方鴴用左手哢哢調節了一下風鏡上的黃銅外圈。
大部分人都沒注意到這個細微的作。
只有剛準備坐下的夜妖月又一下站直了,臉上出驚訝的神,而和一樣,參賽者席位上不人都發出了一陣低呼聲:“寬視場模式——?”
這是一個只有戰鬥工匠們才會明白的作含義。
發條妖有三種偵查模式——普通模式、窄視場模式與寬視場模式。
其中寬視場模式有點像是廣角鏡頭,它通過視覺鏈接水晶本的能力提供給縱者更廣的視野。只不過環形視野並不符合人類本的視覺習慣,所以一般隻用在一些特殊任務當中——如俯瞰戰場、監控大區域等等。
而在狹窄與高速運狀態下,其實並不適合使用寬視場模式。因為在這兩種條件下,戰鬥工匠需要高度集中神與保持良好的反應速度,過多的視覺信息只會干擾人的判斷、分散人的注意力。
“所以這人是瘋了嗎,
反其道而行?” 現場的參賽者們忍不住有點面面相覷。
《選召者戰鬥工匠手冊》寫得明明白白,寬視場模式應止使用在狹窄與高速運的任務之中,這是一條經典的大守則,所以還是說這個人在選召者培訓的時候本在打瞌睡?
不過方鴴既沒有瘋,當然也沒有參加過選召者培訓。
事實上他一直以來都認為,寬視場模式就是專門提供給這樣的場合下使用的——狹窄與高速運狀態下。因為更方便他記憶前後上下的空間分布,他認為在這樣的條件下需要的不是反應力。
而是信息——
寬視場模式一打開,整個人工障礙區域部在方鴴眼中就完全不一樣了。空間的狀況,前後上下,自然而然呈現在他腦海當中。
每一道障礙、每一個死胡同、每一個陷阱、每一條通道的分布,都映他記憶之中。他微微抬起頭來,五指並攏,由左下至右上一劃,發條妖忽然飛起,以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鑽了一條最狹窄的通道之中。
眾人不由發出一聲驚呼。
他們都差點以為那發條妖已經撞上了,但人工區域之外的應並沒有發出蜂鳴聲。
那隻發條妖就像是在林之中飛舞的小妖,靈至極,那些叢生的荊棘仿佛是它的後花園一般,它在其中閑庭信步,優雅從容。
人群中不由自主地發出一陣陣倒吸冷氣的聲音。
那個侏儒裁判更是一下子從桌子上跳了下來,跑近了兩步,檢查了一下蜂鳴。發現沒有問題之後,才抬起頭震驚地看著十二號賽區的方向。
而方鴴帶著風鏡站在那兒,對周遭一切毫無所察。
“他沒減速。”
有人著氣。
一群人眼珠子都快掉了一地,如果短距起飛和四翼齊舞還在參賽者們認知范圍之,但此時此刻方鴴所表現出的能力,就已經有些超出了這些人的想象力。
就算是頂尖的戰鬥工匠,他們從第二世界回到這個賽場上,也不能說在這個人工障礙區一點不帶減速的罷?
他們忍不住如此想到。
連那胖子都看呆了,忍不住了自己的眼睛。
人群當中只有夜妖月緩緩坐了回去,但腦子裡面嗡嗡回響著當時與那個人的對話——
“你的計算與分析能力都不錯,但戰鬥工匠這條路不適合你。”
“你見過發條妖之舞嗎?”
“等有一天你見到的時候,就明白了。”
“真正有這樣天賦的人,其實我迄今為止也不過只見過一人而已。”
而這樣的人?
看著方鴴,眼中滿是不可置信的神。
這時方鴴終於飛出了障礙區,他用手重新調回了普通模式——在開闊的地方用寬視場模式,總讓他覺得有些怪怪的。不過他這時才猛然發現——前面已經沒有發條妖了。
這意味著他已經飛到了第一的位置。
方鴴頓時一頭冷汗。
老實說,有軍方的人就在一旁,他從沒想過這麼出風頭的,他唯一想要的其實只有獎金而已。方鴴一邊抹冷汗一邊忍不住心中有些惱火:“這些人怎麼這麼慢的?”
他明明都已經把速度放到那麼慢了。
他其實是參照那個傑弗利特紅隊戰鬥工匠的水平來調節的,將自己低到了比對方低一個層次的程度。他想這樣一來就應該和其他人相差不多了。
但方鴴單細胞的腦子裡面顯然忘了一件事,卡卡是在半空中那麼飛,而他是在障礙區歡的飛。
此刻他正有些不知所措,忽然視角余捕捉到一道金從人工障礙區中飛了出來——那是另一個發條妖。而且對方還挑釁意味十足地從他頭頂上飛掠而過,直飛前面的曲形環廊之中。
不過方鴴倒毫沒有被挑釁到的意思。
事實上他心中甚至還有點滋滋的,“只要不是第一就行了,第二總沒那麼引人關注了吧?”方鴴心裡面滿是單純天真的想法,於是也信心十足地跟了過去。
他乾脆進一步降低了自己的速度,不不慢地跟在對方後。
但方鴴怎麼也沒想到的是,自己這麼做反而一下激怒了對方。
那發條妖忽然猛地在前面一個急停,而後轉頭向他直衝過來。方鴴嚇了一跳,趕忙閃避,千鈞一發之際讓兩隻發條妖在半空中錯而過。
周圍的人看到這驚險的一幕,不由發出一聲驚呼。
可方鴴還沒來得及松一口氣,那發條妖竟不依不饒,也追著往下一沉又要撞上來。“這人是瘋了嗎?”方鴴一時間也有些手忙腳,他可是記得,被撞上可是要出局的。
不過手忙腳歸手忙腳,他反應作卻練至極,仿佛本能,右手一轉,他自己幾乎都可以聽到銀軌在布帷下面飛速轉的聲音。
而發條妖劃出一條準的弧線,在極小的范圍讓開了對方。
兩個發條妖像是求偶季節的金甲蟲一樣,彼此上下飛舞,轉眼之間便已讓人眼花繚。一個執意要撞,一個執意要躲,而雙方的反應與作都快得驚人,一時間竟把周圍眾人看呆住了。
一是沒想到比賽裡會出現這樣一幕。
二是沒想到竟然會這麼彩。
以至於過了好一會,侏儒裁判才反應過來,有些氣急敗壞地拿起擴音,尖道:“六號選手,注意你的行為!”
那發條妖這才在半空中一個急停。
猶豫了一下,最終向前飛走了。
方鴴這才松了一口氣,忍不住睜開一隻眼睛,向六號選手的位置看去。
他沒想到的是,對方也正好在向自己這個方向看過來。他首先看到了一雙冷冰冰但相當漂亮的眼睛,那是一雙年的眼睛,對方有些冷漠地看著他,目停在他上,像是要把他記住一樣。
不過這人和他一樣,穿著長鬥篷,拉起了風帽,又豎著領子,只出眼睛幾乎看不清容貌。
隻依稀能看出是個相當英俊與漂亮的年。
然後對方回過了頭。
方鴴愣了愣,也不得不重新收回心神——畢竟比賽還沒結束。
先前兩人爭鬥的時候,已經有兩個發條妖一前一後超過了他們,不過方鴴也不著急,事實上這正和他意。他天真地以為,名次越落後,引起的關注也就越。
第二關曲形回廊是比賽中比較簡單的一部分,參賽選手紛紛在這裡開始加速,而方鴴呢,他已經變得更加有‘經驗’了。
他在減速。
在眾目睽睽之下。
旁人一臉懵地看著這一幕。
一開始他們還以為是先前的爭鬥耗盡了這個十二號選手的力,讓他縱水平下降了,所以難免放慢了一些速度。
“哈,”那個胖子好像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回頭對其他人介紹道:“這家夥看來也是個銀樣蠟槍頭,技還算一般,但是不持久啊——”
可惜第一場考核不要求名次。
他心中暗暗有些可惜。
只不過他馬上就可惜不下去了。
因為在所有人的目注視下,十二號發條妖還在進一步放慢速度,甚至已經一路落後到倒數第三的位置上了。這時就是弱智也看出來了,這家夥在有意放慢速度。
這家夥究竟在想什麼?
眾人一頭霧水。
因為再怎麼縱水平下降,也不至於一下子變換了一個人在縱的樣子。不遠侏儒裁判見狀臉上一陣青一陣白,要不是比賽規則所限,他恨不得直接給這家夥一個消極比賽的警告。
但方鴴對此毫不知。
他甚至還有點小得意,自己這應該算是更與穩重了吧?他心想,卡佩小姐曾經對他說過,在艾塔黎亞出風頭有時候不見得是一件好事。
現在他深以為然。
“卡佩小姐,黎明之星冒險團的那個新人,也漸漸長了啊。”方鴴心中默默地想著。
但曲形回廊終也有盡頭。
很快來到第三關的門口,方鴴又有些不知所措了。他不知道在這裡應該再怎麼減速了,再減慢速度下去,就要在湍流之中失速墜落了。
第三關毫無疑問是比賽中最困難的一部分,每個人無一例外會在這裡到頭痛。
優秀的戰鬥工匠頭痛的是怎麼飛得更好更快。
拙劣的戰鬥工匠頭痛的是怎麼安然飛到終點。
方鴴頭痛的是怎麼飛得更慢。
但沒辦法,他也只有著頭皮飛了進去。
於是一幕奇觀出現了。
眾人只見十二號發條妖一邊被氣流吹得左搖右擺,搖搖墜,仿佛隨時都會被判出局。但偏偏又穩如老狗,不管飛得多低、多驚險、飛行姿態多麼離譜,它就是不落地。
不但不落地,還一個接一個超過了前面的發條妖。
方鴴不由急得滿頭大汗,不過他急的不是怎麼過關,而是怎麼讓其他人超過自己。於是帶著這種無限糾結的神,他第三個飛過了終點。
他忍不住長歎了一口氣。
然後掀開風鏡。
再然後?
沒有然後了。
因為方鴴一取下風鏡,就看到整個賽區幾乎所有的目都集中在自己上,大眼瞪小眼。
他一下傻了,忍不住結結地說道:“你、你們看我幹什麼?”
“我、我才是第三名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