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緹拉忽然停下來。
前方是一片開闊的水面,在下閃耀著粼粼幽,沉綠如碧。
水邊枯木環繞,三下五除二抓著一棵榕樹的藤條爬了上去,斜掛在樹上,手抓藤蔓眺了一下遠方。然後松手落下來,拍拍手對其他人說道:“停下來,休整一下。”
靈的聲線很和,猶如午後和熙的,穿過藤蘿照耀於書桌上,微塵起伏之間,安靜,嫻然,令人心安。
其他人也停下。姬塔長出了一口氣,將巨書的皮扣子解開,從背後取下來,單薄的子往一截覆滿青苔的朽木上一靠,用手背抹了一把汗水,汗珠順著纖細的手臂流下來,熱氣騰騰。
“你就不該帶著那本破書。”天藍不以為然地對他說道,一隻手不住扇著,白皙的皮下著紅。“那又不是真正的魔導書,不過是個木頭模型罷了。”
長夏已逝,但余熱仍縈繞於大地。
“但總有一天我會帶著真正的魔導書。”姬塔脆生脆氣地答道:“所以我得先適應它的重量。”
“服了你了,至偶爾也學會作一下弊,”天藍搖搖頭。“又不會有人知道,不是嗎?”
“我知道,羽也知道,芙麗小姐也知道,還有艾緹拉姐姐也知道,這麼多人都知道。”
“但我們會幫你瞞的,你說是吧,?”看向一旁的訓練生年。
但羽搖了搖頭。“騎士團規定,在巡禮過程中我們是要互相監督的,我有責任將他的表現告知考。”
天藍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他。“難道你們不是朋友,你搞不清楚是朋友重要還是公會重要嗎,何況他們的要求本來就是不合理的。”
羽皺了皺眉頭,沒有說話。
但天藍卻不依不饒:“你說話啊!”
前者這才無奈道:“《蘇瓦聲明》的附屬條文並不合適所有的況,作為塔波利斯橡木騎士團的員,我們比一紙死板的條文更清楚公會需要什麼。”
法國小姑娘忍不住手了他的額頭:“你瘋了嗎,你又不是公會管理層,區區一個選召者資格而已,看看他們都把你們折騰什麼樣子了。”回過頭。“艾德哥哥,你來說說看,我說得對嗎?”
方鴴在一旁正在檢查步行者的狀態,聽了不由搖了搖頭。
最終,他還是答應了艾緹拉的邀請,加了這個小隊。不過艾緹拉其實也只是邀請他一起同行返回艾爾帕欣而已,方鴴明白他們應當是看出了自己的窘境,比較委婉地施加援手。
在城市附近活,未必真的需要一個隨隊的煉金士,何況這都已經是返程了。
當然,艾緹拉想必也是為了謝他之前出手相助,否則冒險隊在野外一般都比較謹慎,不會輕易加陌生員。
對於天藍的問題,方鴴則明智地選擇不開口。他在黎明之星學到了很多,其中之一就是在別人吵架的時候千萬不要表明立場。
他含混道:“對了,有個問題先前我就一直想問,那些人為什麼會襲擊你們?”
天藍見他也不支持自己,不由有些泄氣,忿忿不平地從行囊裡拿出一個黃金雕像來:“還不是因為這個東西。”
“芙麗小姐。”姬塔低聲喊了一聲,衝搖了搖頭。
方鴴奇怪地看向他,小正太嚇得趕忙把頭低了下去。
方鴴其實已經認出了那個雕像,努林聖像,通常被雕刻羽蛇、牡鹿與貓的形象,
那是努林靈認為最有魔力的三種,在各種跡聖廟中有大量出土,但通常是石製的,黃金的很見。 這東西在市面上能賣好幾萬裡塞爾吧,賣給原住民收藏家、或者對努林跡有興趣的探險家的話。但好像也不值得用馴化的褐紅象鼻甲蟲與碎紅晶來換。
畢竟前者的價值就不比這座雕像低了,能通過低頻共鳴使蟲類發狂的碎紅晶本也不便宜。
“有什麼的,一座不值錢的破雕像而已。”天藍對於姬塔的謹慎不以為然,看到著脖子好像鴕鳥一樣的後者,不由心生戲弄之意。
踩著貓步來到後者邊,用雙手在他前一按,嚇得姬塔‘啊——’尖一聲,趕忙雙手擋住口,又大又厚的笨拙眼鏡又跟著落了下去。
“哈哈。”天藍一子惡作劇得逞的幸災樂禍。
姬塔面紅如,都快哭出來了。
“別欺負姬塔。”艾緹拉沒好氣地瞪了一眼。“那座雕像是我們此行的任務,它可以用來打開旅者森林中聖廟的大門,傳說第二座方尖塔就在那下面。”從樹那邊走了回來,說道。
方鴴下意識想問弟弟是不是在那裡被發現的,但話沒出口就意識到不妥,於是老老實實閉上了。
不過如果這座雕像是一個關鍵任務的鑰匙的話,它倒的確有這個被覬覦的價值,其價值大小取決於任務本的厚程度,方尖碑如果真與努林靈聖杯相關這把鑰匙肯定分量不輕。
但畢竟只是其中一座而已,否則恐怕連大公會都忍不住心出手。
“艾德哥哥,這座雕像其實是黑山羊商團要的東西。”這時候天藍補充了一句。
同時正將笨重的眼鏡拿在手中,給姬塔重新放在鼻梁上,再用指尖一推,後者正淚水漣漣地看著。
方鴴看著對方的反應實在不像是男孩子,他搖了搖頭問道:“黑山羊商團?”
“考林商盟下屬的一個商團,他們會長是個可惡的、貪婪詐的暴發戶,據說年輕時靠帶關系拿到了軍火與魔導準運許可,靠著拜恩之戰發了一筆財,總之就是個軍火販子——”
天藍好言安了自己的小夥伴幾句,才繼續說道:“本名盧恩—林修斯,這人在艾爾帕欣很有影響力,不過他其實並不住在這個地方,當然商人大多數時候都以空海為家,但他豪宅家眷也都在考林王都戈藍德。”
“他主要依靠自己的生意來影響彩虹灣一帶的地區,不過從二十年前開始,這家夥每年夏末都會固定到旅者營地居住一段時間,直到冬至之前才會離開,鬼鬼祟祟也不知道在做什麼,我懷疑他早知道這下面有一座方尖碑了。”
看得出來天藍對這個人的印象很不好,而方鴴倒是知道考林商盟,考林—伊休裡安的三大商盟之一,控制著雲層海一帶商業貿易的百分之九十。
不過對於這個黑山羊商團他就不甚了解了,畢竟考林商盟下面大大小小的商會商團有上百個之多,不是對於商業有興趣的選召者是不會去關心這是事的。
由此也可見至天藍這個隊伍的後勤工作者還是合格的,方鴴想肯定沒和這個可惡的、貪婪詐的暴發戶打道。
“那這個任務的獎勵是多?”方鴴有些好奇地看了看艾緹拉,他以為靈小姐拿到雕像應該首先去調查那座方尖碑的事,因為那關系到弟弟撲朔迷離的死因,而不是去完一個什麼商團的任務。
這顯然不合常理。
“大約十萬裡塞爾吧,還有一枚智慧果實,那家夥開價還是蠻高的。”天藍不耐煩地擺了擺手,提到那人時好像在驅趕蒼蠅一樣。
這個報酬的確很高了,傑弗利特紅隊騙黎明之星去送死,也隻支付了二十萬左右的報酬而已。當然那是三分之二的定金,只不過事後三分之一想必也是沒有人能拿到了。
更不用說還有一枚智慧果實,智慧果實其實就相當於經驗書頁,同樣只有第一次使用生效,而且更低級一些,一枚提供二萬五千一階經驗。
雖然說給的經驗是以隨機技能與知識的形式,但對於大多數人來說也是可遇不可求的,尤其是這東西對於新手來說提升更大,等於變相加快了長過程。
就連方鴴聽了都有點心。
但他還是有些奇怪:“可是你們不是訓練生嗎,艾緹拉小姐……好像也不需求這些?”
“哈,因為我說的這些獎勵是對普通人來說。而對於我們還有艾緹拉姐姐來說,那個吝嗇鬼可不會給我們一個銅子的獎勵。”
“這是為什麼?”方鴴吃了一驚。
“因為基德先生的是那家夥手下的冒險團發現的,”天藍忿忿地答道:“只有他才知道當時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他答應我們用這個消息來換,前提是免費幫他找到這座雕像。”
“雕像的所在也是他告訴你們的?”
“是啊,不然我們怎麼可能找得到。”
方鴴總覺得那裡不對:“既然如此,那他為什麼不自己去拿呢?”
“我怎麼知道?”天藍臉一變,忽然問道:“等一下,艾緹拉姐姐,當時是誰第一個拿這個雕像的?”
艾緹拉下意識地看向一旁昏迷在地的帕帕拉爾人弩手。
方鴴已經走了過去,擼起對方的袖子一看,胖嘟嘟的右臂白生生一片,什麼也沒有。在看左臂,果然發現那裡有一個如蛇一般盤繞的漆黑印子。
“詛咒!”天藍驚呼一聲,不由咬牙切齒:“那個該死的可惡的軍火販子。”
“別擔心,”方鴴答道:“這只是一個簡單的羽蛇詛咒而已,它會給者帶來噩運,除此之外並沒什麼影響,一定時間之後就會自行消散。”
他看了看昏迷不醒的帕帕拉爾人弩手,心想這倒霉催的印記看起來效果還是很驚人的。
“其他都還好,”方鴴又說道:“你們在這段時間最好讓他遠離獎、寶箱一類的活,這個詛咒印記的效果真的是很明顯的。”
聽說問題不大,天藍這才稍稍放心了一些:“哼,讓這家夥吃點苦頭也好,當時艾緹拉姐姐明明說過要先檢查一下的,就這家夥看到寶藏就走不路了,明明不過是個小短手。”
“多虧你了,艾德。”艾緹拉也對他點了點頭。
方鴴撓了撓頭,這還是他第二世界的知識頭一次發揮作用,說起來的確第二世界也有很多努林靈的跡,這也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
“不過我不會放過那個該死的軍火販子的。”法國小姑娘很恨地補充了一句。
不過方鴴對此持悲觀態度,他覺得天藍要踐行自己的話恐怕難度很大,對方既然寄希於他們將雕像帶回去,就不可能沒有事先估算到這些事。
這種打一棒子再給個甜棗的手段,卡佩小姐非常通,他曾經就深其害。
不過他明智地沒有開口。
方鴴忽然覺得自己已經不再是那個以前什麼都不懂的頭小子了,至懂得如何權衡利弊了。這多虧了卡佩小姐的諄諄教導。
“所以我們現在是要前往旅者營地嗎?”他又問道。
他早就察覺隊伍行進的方向不對了,理論上前往艾爾帕欣地區應該一路向南才對,但這支隊伍從早上開始就一直在向東前進。
“別著急,”艾緹拉溫和地對他說道:“我們只是要到那裡去休整一下,很快就會啟程前往艾爾帕欣。”
方鴴搖了搖頭,他倒不著急,只是一問而已。反正他對旅者營地也很好奇,那個營地其實非常有名,與其說是一座營地,不如說是一座位於旅者森林與艾爾帕欣之間的旅店。
一座規模很大的旅店。
“是啊,艾德哥哥,”天藍也在一旁慫恿道:“旅者營地其實很有意思的,而且我們也要先回‘基地’才能前往艾爾帕欣。”
“基地?”
法國小姑娘俏皮地衝他眨了眨眼鏡:“那可是羽的傑作,待會你就知道了。”
旅者森林實際是埃貢恩森林的延。
這裡有另外一個更正式的名字,做旅行者沼澤,因為過去這片沼澤曾經位於艾爾帕欣與彩虹灣七城的另外一座城市‘憲章城’的必經之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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