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又細細籌劃一番,麹卓二人便各自忙碌去了。還有不到五天時間,自然要抓些,以免到時候出了紕,誤了大事。
把眾人都安排好了,秦雷卻突然閑下來,坐在那裏不知道該幹點什麽。歎自己天生就是為上者的料子之餘,決定去看看安排在東院的伯賞賽一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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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這小子正常點了沒?”秦雷一邊往東院走,一邊問邊的黃召道。黃召細聲陪笑道:“王爺從哪裏帶回這麽個不說不笑的悶葫蘆,想來生如此吧?”
秦雷嘿嘿笑道:“小黃啊,你可知那小子用的是八十斤的镔鐵狼牙棒。而且一次就要了四十條人命啊?”
黃召臉一下刷白,囁喏道:“這麽厲害?那奴婢不說了。”
兩人說笑著路過後院,秦雷突然問道:“那姑娘怎樣了?”
黃召心道,雜家真沒猜錯。那天仙般地姑娘果然是王爺的臠,虧著早
幫下三濫放規矩點了。他低眉順目道:“回王爺的依舊在洗房中,每日裏都能完定量,也沒生過什麽事端,本分的。”他以為這打冷宮的姑娘要翻了,趕送上一份人。
秦雷的腳步漸漸慢下來,挲著下,喃喃道:“莫非真有天生賤骨頭?”
黃召沒聽清,還道秦雷意了。一甩手中拂塵,湊在秦雷耳邊道:“要不要奴婢把雲依姑娘給王爺喚過來。”
秦雷奇怪道:“喚過來作甚?孤王又沒心玩樂。”他到現在還把人家雲依當一件好玩的玩。
這話有些歧義,若是黃召在船上時就隨侍秦雷左右還好說。可那時這小子偏偏在廚房幫廚,哪知道這茬。自然而然便想到了歪,隻見他眉開眼笑道:“奴婢明白了。”
秦雷卻真有些好奇,這個冰玉骨、豔絕人寰地姑娘,穿上洗婦地藍布、再帶上副大套袖,會是個什麽樣子。越想越好奇,他便命黃召帶自己找個地方去窺。
進了後院,躲在假山後麵。過石頭上地窟窿。秦雷看到大槐樹下的水井邊。七八個穿藍布的子圍一圈,一人坐在一個碩大木盆前麵,吭哧吭哧地著盆中的。
雖然這些子都是背對著秦雷的,但他還是一眼認出那完地背影。那肩那腰那,是不能多看一眼地,否則後果難以設想。秦雷把視線移向雲依邊待洗地,竟然也是高高一堆。
這時。邊上一個子道:“雲依妹妹,再唱支歌吧,你唱的可太好聽了。”
這句話引來了旁人的強烈讚同,紛紛附和道:“是呀是呀。”還有人從雲依邊抱走一些,笑道:“姐姐給你洗了,快唱。”
雲依歡快笑道:“就知道姐姐們最好了。小妹就唱個‘西洲曲’給姐姐們解悶。”聲如銀鈴串串,撒滿這小院的每個角落。
幾個子見允了,都停下手中的活計。靜靜地著雲依。顯得專注極了。
假山後的秦雷鬱悶道:“這算不算消極怠工啊?”
黃召好像也欣賞過雲依的歌聲,竟愣裝沒聽見地……
秦雷還想說些什麽顯示自己的不屑一顧,院子裏響起了纏綿的歌聲:
“憶梅下西洲。折梅寄江北。單衫杏子紅,雙鬢雛。西洲在何?兩槳橋頭渡。日暮伯勞飛,風吹烏樹。樹下即門前,門中翠鈿。開門郎不至,出門采紅蓮。”
春日明的下,秦雷仿佛真的看見一位‘杏紅’單衫的癡,折梅一枝,癡癡沉浸在對遠行郎的憶念相思中。風吹葉落,誤以為是人歸來的足音,從門中探出頭等候人地到來。秦雷不微微嫉妒起那可惡地‘郎’。
然而郎依然沒有出現,為了掩過鄰人的耳目,姑娘隻好借故出門去采蓮。此刻的,百集:深切地思念,失意的覺,窘為難的心態,一起湧向心頭。卻讓秦雷心中安安高興。
歌聲轉為輕快,仿佛水中靈在荷間曼舞。“采蓮南塘秋,蓮花過人頭。低頭弄蓮子,蓮子青如水。置蓮懷袖中,蓮心徹底紅。”
隻是這短暫的歡愉,卻不能掩蓋心底的愁緒。歌聲幽怨道:“憶郎郎不至,仰首飛鴻。鴻飛滿西洲,郎上青樓。”
秦雷心中大罵,那個混蛋居然放著這麽癡的姑娘不要,居然還躲到青樓裏,讓姑娘家的遍尋不著,真是豈有此理!
便再也聽不下去,轉離開假山。黃召正聽得迷,見王爺掉頭就走,盡管心中百般不願,也隻得一步三回頭的跟上,小聲道:“王爺,怎麽了?”
隻見秦雷黑著臉道:“孤王最恨不負責任的家夥,派人去那個什麽西州,找遍青樓也給孤把那個負心漢找出來,孤要活刮了它!!!”
黃召原本是慈寧宮的侍讀太監,通文墨。聞言不額頭出汗,輕聲道:“王爺,這個人卻是不可能找著了。”
秦雷瞪眼道:“難道他死了嗎?”
黃召小意解釋道:“這個曲子說得是南北朝時候的事。”
秦雷聽了,使勁撓撓頭道:“那唱的那麽起勁幹什麽,害得孤差點掉淚。”說著大步往前走,黃召趕追上。
走著走著,秦雷忽然停下腳步,小聲道:“不許說出去。”言畢,又背著手走了出去。
差點撞到秦雷背上的黃召,忙不迭的保證道:“奴婢是出了名的上有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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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簾天自高,海水搖空綠。海水夢悠悠,君愁我亦愁。南風知我意,吹夢到西洲。”
唱罷良久。那些大姑娘小媳婦才回過神來,一個個用袖子圍拭眼角,上都歎道:“每回聽妹妹唱歌,都好像跟著死去活來一回,卻偏偏上癮無比。”
還有人纏著雲依問道:“妹妹唱的是自己吧?不然怎麽如此揪人心尖?”
雲依紅臉道:“姐姐說笑了,人家還小哩。”不知怎地,秦雷那張可惡的笑臉,突地閃現在姑娘眼前。把雲依下了一跳。心中‘呸呸’道。就是喜歡隻豬。本姑娘也不會看上你這惡。
轉而又想起些別的事,姑娘不黯然起來,呆呆的著木盆不再言語。
別人以為真的想起自己的郎,相互戲謔地眼,卻都都安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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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雷見到伯賞賽時,他正坐在馬叔病床邊發呆。秦雷著相思般惆悵的傻小子,不會心一笑。他輕輕咳嗽一聲。引得伯賞賽往門外看去。
見秦雷朝自己招手,伯賞賽猶看了看兀自昏睡中的馬叔,還是跟著秦雷來到院子中。
兩人走了一段,在小池塘邊站定。碧綠地水麵上便倒映出兩個一般年青地小夥子。
秦雷著水中地倒影,輕聲道:“馬叔怎樣了?”
伯賞賽也輕聲道:“快天亮時醒過來一次,吃過藥後又睡過去。不過燒已經退了。”
秦雷點點頭,充滿懷念道:“有句話‘老兵不死隻是凋零’。”
伯賞賽喃喃的重複著:“老兵不死……”轉而低沉道:“若不是我的懦弱,馬叔是不會傷的。”
秦雷拍拍他的腦袋。像個兄長一樣寵溺的笑了。伯賞賽也沒有覺得被秦雷拍有什麽不妥。他不好意思道:“那是我理解錯了嗎?”
秦雷和善的笑笑,反問道:“什麽東西會凋零?”
“花。”伯賞賽有些不著頭腦道。
秦雷把目投
地磚牆上,伯賞賽順著秦雷的目看去。隻見隙中,有一朵孤零零的小花,在頑強的生長著。
他有些懂了,悄聲道:“即使凋零了,也會再次綻放。”
秦雷狠狠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朗聲道:“不錯,小子你記住。老兵不死,不死的是神。馬叔那視死如歸地突擊,便是要用一名老兵地鮮和靈魂,教會你……”
秦雷定定的向伯賞賽,無比認真道:“即使**消失,生命不再。作為一名士兵的神卻絕不能消失!”
伯賞賽喃喃問道:“那是什麽?”
“永不服輸地戰鬥意誌、責任心以及榮譽!”秦雷一字一句地將這幾個字楔伯賞賽的腦海中。作為一名這個時代的士兵,是不需要這麽多的東西。但是一名伯賞家的將軍,卻不能沒有它。
“永不服輸的戰鬥意誌、責任心、榮譽?”重複著秦雷的話語,無神的眼神漸漸清澈、迷茫的心靈終於堅定。長舒一口氣,伯賞賽向秦雷狠狠點頭,認真道:“我不會讓馬叔失的。”
秦雷欣的笑笑。兩人便又站在池塘邊發愣。
解開心結的伯賞賽,話又多起來,他清聲問道:“殿下,為什麽您仿佛啥都看得明白?”
秦雷輕笑道:“那是因為你不明白的太多。”
伯賞賽撓撓頭,有些鬱悶道:“恩,那怎麽才能多明白點呢?”
“多經曆一些唄。”
“那怎麽才能多經曆一些呢?”
“跟著我唄。”
“哦……好吧。”
秦雷又一次確定,這小子屬於被賣了還會幫忙數錢類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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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從伯賞賽那回來,便有個不速之客來到了晴翠山莊。
秦雷著麵前披頭散發、破爛衫的髒漢。試探著問道:“思遠?”
那髒漢烏黑的麵容一陣扭曲,幹嚎一聲:“殿下啊……”說著,撲通跪下道:“屬下可找到你了。屬下,嗚嗚嗚……”
秦雷一聽聲音,還真是那幹淨的程思遠。他忍俊不道:“思遠,孤教你調查和尚。沒讓你去調查乞丐啊?”
他不說還好,一說便勾起了程思遠地辛酸回憶,淚水便開了閘一般湧下來,把麵頰衝出兩道白。
秦雷心道,沒在老子邊待過就是不行,怎麽跟個娘們似的?
一拍桌子,咋呼道:“行了!”
他這狼嚎般的一聲,真把程思遠的眼淚嚇了回去。回過神來。程思遠才想起正事。惶急道:“殿下。快去救救朱大人吧,他們要活剮了他呀……”
秦雷一聽,罵道:“說清楚點。”
程思遠就是挨罵的命,秦雷一謔謔,上立馬利索許多,把事經過簡要一說。
原來他倆自樊城下了船,心想第一次為殿下辦差。可不能砸了。每日裏走街串巷、翻山越嶺。可謂是用心打聽、仔細分辨。這兩人乃是胥吏出,眼力腦子可都不白給。沒幾天就找到當地的集會窩點,跟著聽了幾次,便發現事態嚴重。本來馬上就要回來報信,卻無意中發現他們的頭腦人在謀劃一件大事,好像是要什麽圖紙。
兩人有些貪功,想探聽到計劃的詳。誰想其中有個褐老者,聽力驚人。一下子就發現暗中潛伏地兩人。多虧朱貴引開追兵。程思遠才逃了出來。後來便聽說五月初六那天是龍華太子母後聖誕,要在襄湖邊活剮朱貴等人慶賀。
一看時間還來得及,程思遠便日夜兼程南下荊州找秦雷搬兵。一路上吃盡苦頭。盤纏也被了。最後得不行,乞討點吃食,還被管那一片地乞丐一頓好揍。若不是救人如救火,還不一定猴年馬月才能見到秦雷呢。
秦雷聽了,也沒了心思開玩笑。他沉聲問道:“彌勒教在那邊最大地頭目什麽?”通過審問那個幹癟老頭,秦雷已經知道彌勒教最高領袖是佛子、其次是佛,然後有四菩薩八金剛十六護法眾羅漢等等龍套角。那個老頭就是龍套羅漢之一。
程思遠的回答大出秦雷預料,“是佛子,什麽龍華太子。但那人進出坐轎,從不麵。所以誰也不知道長什麽樣子。”
秦雷霍得起,高聲道:“石敢,急集合。連鎮南軍一起上。”
門外的石敢領命而去。
秦雷了髒兮兮的程思遠,微笑道:“給你一刻鍾時間洗澡換服。若是時間不夠用,隻好委屈你著屁上路了。”
程思遠心中唉歎道,這位爺什麽都好,就是太簡單暴了。忙不迭的起往外跑,卻不知道哪裏可以洗澡。一時又找不到人問,眼看時間過去不,頓時把心一橫,三兩下掉上的破布頭,‘噗通’一聲,跳到院子中清澈見底的金魚池中,吭哧吭哧地起灰來。
秦雷也想起程思遠第一次來,定然不知道澡堂在哪,忙吩咐黃召去追。
黃召跑出屋子沒兩步,就正好看到那位程大人赤條條的往池子裏跳。不心中駭然,一時驚為天人,心道。王爺邊果然個個不凡啊……
想開口阻止卻已來不及,一路小跑來到池子邊。正在背的程大人看到有人過來,心中打鼓,麵上卻老神在在道:“勞煩這位公公幫本拿子、浴巾和幹淨服來。”
黃召著荷花金魚中的髒漢,心裏笑翻,卻也不好太過分,笑著應道:“這裏風景好,您老慢洗,雜家去去就回。”幾乎是捧著肚子,一路笑著離開。
待黃召影消失,程思遠的架子一下垮了。低聲呢喃道:“丟死人了,丟死人了……”說著把頭深深的埋在水裏,不敢再出來。
至於黃召如何把胰子服抱來,程思遠如何把這個此生最難忘的澡洗完,便不再一一贅述。
隻有兩件事是肯定的,第一、當隊伍集結完畢時,幹幹淨淨地程思遠出現在了秦雷麵前。第二、那曾經生機盎然、不勝收地池子中,飄著許多翻白肚皮的金魚,荷花也都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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