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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中悍刀行》 第423章 中原宗師,慷慨而至,浩然而死!

北莽軍神和年輕藩王兩位也許會決定涼莽無數人命運的生死大敵,都有意無意將戰場遠離拒北城,前者恐怕是忌憚徐年尚未被天道消耗殆盡的北涼氣數,一旦擁有拒北城作為依托,可能會反過來製拓拔菩薩尚未祭出的殺手鐧,後者更擔心兩人一旦撞拒北城廝殺,極有可能導致十八宗師聯袂拒敵贏得的慘烈果,被放開手腳肆意破壞的拓拔菩薩徹底抵消。≯壹小說≥≧ ≤徐年在飄然離去之時,對仍需要與數千騎軍對峙的韋淼柴青山說了一聲小心,那位東越劍池當代宗主眼神示意年輕藩王不用擔心此地戰況。徐年向兩位將生死置之度外的中原宗師重重抱拳,以示激,柴青山一笑置之,臆間滿是豪氣。

柴青山眉心開裂,且口被北莽一截柳劃開一條深可見骨的槽,只不過相比看似淒慘卻並未傷及氣機本的柴青山,南詔韋淼才是真正的重創,無論是魄還是氣機,皆是如此。韋淼為當之無愧的西南江湖第一高手,無論魄境界還是武學造詣或是臨時應敵,都可謂世間武夫第一流人,只不過先前綽號半面佛的慕容寶鼎和蛛網刺客李的聯手襲,太過險狠毒,加上又是趁人之危,韋淼抗慕容寶鼎傾力兩拳,尤其是頭顱所挨那一拳,其實已經導致耳破裂,腦顱生出淤,若非徐年在牽製住拓拔菩薩的同時,擺出不惜失去先機也要先殺慕容寶鼎的架勢,迫使蠢蠢的北莽持節令始終不敢出手,這才為韋淼贏得片刻息機會,也讓柴青山的氣勢略微恢復,否則憑借橘子州一千冬雷騎在的北莽四千騎,加上虎視眈眈的慕容寶鼎,兩位宗師很難扳回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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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如果慕容寶鼎之前有魄力拿自己的命去賭,選擇果斷對韋淼出手,為拓拔菩薩贏得先手,也許年輕藩王就要在拒北城下陷困境,甚至不是沒有就此提前結束第二次涼莽大戰的可能。但是一來拓拔菩薩不屑開口主向這位持節令求援,二來野心志在中原的慕容寶鼎,好不容易在涼州關外獲得一場震天下的大捷,吃掉6大遠的左騎軍,戰功之巨,足可媲第一場涼莽大戰中南院大王董卓攻破虎頭城,慕容寶鼎如何願意以涉險為他人做嫁裳?最後則是在龍眼兒平原那場截殺中,新涼王就在拓拔菩薩的眼皮子底下擊殺洪敬巖,讓慕容寶鼎不得不好好掂量掂量。

慕容寶鼎沒有急於出手,向韋柴兩位中原武道宗師,用蹩腳的中原腔好整以暇道:“沙場上有6大遠,江湖上有韋淼柴青山,老天爺苛待我慕容寶鼎四十余年,總算待我不薄了一次。你們中原有個說法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很妙,真是襯景。”

在拓拔菩薩和年輕藩王遠離此地後,披銀甲的慕容寶鼎氣勢猛然攀升,這位在北莽江湖原本隻以皮糙厚著稱的皇親國戚,在歷屆武評中哪怕登榜,也都名次極低,緣於慕容寶鼎公認擅守不擅攻,與由二品小宗師直指玄境的魔道巨擘種涼,堪稱北莽武道兩個極端。但是慕容寶鼎悍然兩拳重傷韋淼,顯然這麼多年一直在藏私,甚至早年與種涼在青蒼城聯手埋伏對付徐年,他依舊從頭到尾刻意藏自己的修為。論及一個忍字,慕容寶鼎確實深諳其中三昧。

韋淼默不作聲,緩緩吐納,既然這位北莽持節令願意高談闊論,韋淼自然不會主追求戰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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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青山斜提三尺劍,神平淡。

慕容寶鼎裡的那句詩,在中原膾炙人口,只不過這位半桶水的北莽王爺大概不會清楚出,是大奉王朝末年以邊塞詩奪魁的詩家天子,那篇去國懷鄉的《貶謫涼州老死詩》。

山重水複,柳暗花明,隻以字面而言,從來都是最引人勝的江南風土,春,草長鶯飛,風景宜人,如何不令人流連忘返。

反觀這西北塞外,窮山惡水,黃土貧瘠,壑縱橫,天高雲低,此方天地間,兩隴勁氣撲面而來,直撞口,那子蒼涼凜烈的氣息,仿佛要教外鄉人倒退幾步才肯罷休。

柴青山走至韋淼旁,微笑道:“拳有韋淼,天下無拳。當之無愧!”

韋淼輕輕咧,並未出聲。

年曾經笑言,他一生所見高手宗師不計其數,其中以紅袍蟒服的人貓韓生宣,京城第一劍客祁嘉節,徽山紫軒轅青鋒,三人出場最為聲勢奪人。

又以李淳罡,劍九黃,韋淼,三人最為不像高手。

柴青山繼續笑道:“既然天下不可無韋淼,中原劍林卻有無數年輕俊彥,死一兩個老家夥,總會有數位後起之秀頂替,僅是東越劍池便有我那兩位弟子單餌宋庭鷺,未來注定崛起,所以韋淼,這一仗,我先來。”

柴青山的言下之意。

是我先死。

亟需修養恢復的韋淼沒有拒絕這位劍道宗師的善意,沉聲道:“我韋淼這輩子說不來大話,隻敢保證必不讓柴老哥走得寂寞。”

柴青山猶豫了一下,歎息道:“韋兄弟,能別死就別死!你與我不同,拒北城還有人正在等你。”

不料材矮小綁白布的韋淼笑了笑,雙拳握,瞇起眼聲道:“嫁給我後,這麼多年一起行走江湖,由於我這副皮囊太過平常,也不出風頭,遇上事,是能不打架就絕不出手,而子跳活潑的又是那般……如花似玉,好像從來也沒有讓覺得嫁了個長臉面的好人家,總笑話嫁的漢子不夠英雄氣概,所以今天,作為的男人,我韋淼要為做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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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淼不再說話。

慕容寶鼎笑意昂然,“兩位,可有言要說?日後我慕容寶鼎主中原,與那中原冠濟濟一堂的滿朝文武追憶往昔,也好有一樁談資。”

柴青山橫劍在前,搖頭朗聲大笑道:“一顆北莽狗頭,不值幾文錢,委實辱沒我新鑄之劍‘綠水’!”

慕容寶鼎臉沉,嘖嘖道““都說天下劍學出兩家,既然吳家劍塚的枯劍有人收拾,那就讓我來領教領教東越劍池的新劍!”

柴青山腳尖一點,形前掠,一抹璀璨青虹橫掃慕容寶鼎口。

“垂死掙扎!不過鼎盛時期的半數氣機,我讓你姓柴的老狗先出一百劍又何妨?!”慕容寶鼎角扯起譏諷笑意,沒有躲避,豎起雙臂擋在前。

劍鋒抹在慕容寶鼎銀臂甲之上,削鐵如泥,只是破甲後落在這位橘子州持節令袖口上,如鐵相擊,響起一陣不同尋常的金石聲。

慕容寶鼎皺了皺眉頭,形後退。他打定主意要一點一點消耗柴青山的氣機,除了自魄被譽為純粹武人萬中無一的大金剛境界,號稱不遜於佛門龍樹僧人和李當心這對兩禪寺師徒的不壞之,更重要的是他上這件甲胄,是北莽國庫裡的頭等珍藏,鑄造於甘初期,曾是大奉皇室的寶,相傳材質與春秋四大宗師之一的符將紅甲相同,慕容寶鼎輔以這甲胄,原本自認便是對上那位殺力第一的桃花劍神鄧太阿,也能扛下兩三劍,不料一照面,就被傷勢不輕的柴青山一劍破開臂甲,這讓慕容寶鼎收斂了對中原宗師的小覷心思。

事實上於刺殺的一截柳李開了個好頭,也開了個壞頭。

差點柳葉一劍襲殺柴青山,絕不是柴青山實力不濟,而是他與慕容寶鼎的配合天,尤其是柴青山的劍之高,冠絕中原東南,沒有半點水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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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說天下拳法宗師,韋淼之外就只剩下武帝城子林能夠獨當一面。

那麼中原劍林,的確如柴青山所言,一峰接一峰,連綿不絕,景象是何等泱泱大觀!絕不是鄧太阿之外便無劍士,絕不是李淳罡兩袖青蛇之外便無劍招!

既然慕容寶鼎一味托大,柴青山得勢不饒人,當空一劍劈下,恰如瀑展長霓,慕容寶鼎面前劍氣滿溢,如掛瀑布。

慕容寶鼎深吸一口氣,終於不再希冀著憑借價值連城的寶甲和金剛魄單純抗,出拳迅猛,快如奔雷,一拳拳擊打在充沛劍氣塑的瀑布之上,一聲聲砰然作響。

拳碎劍氣,呈現出浮雲散雪之狀。

柴青山不以為意,碎步快向前,一劍筆直向前遞出,雖然手中三尺長劍“綠水”直刺慕容寶鼎眉心,但是與此同時,兩人之間,綠水劍四周生出不下四十道劍氣,劍氣各自激向前,劍意卻一脈相承。

柴青山此劍於而立之年悟自觀泉偶,舊東越國境有大奉茶聖點評的天下第三名泉,中道被凸出石巖阻擋,水勢稍滯濺,數百縷細水長流,紛紛落泉池。柴青山曾與兩位得意弟子言此劍練至極致,一氣八十劍,金剛化齏

只可惜此時此地,這位劍道宗師只能夠一氣橫生四十劍,但即便如此,劍勢已是十分宏大駭人。

慕容寶鼎怒哼一聲,竟然有了退避之意,魁梧形暴退的同時,橫臂探出五指如鉤,駕馭氣機抓來一騎連人帶馬,擋在那張磅礴劍氣造就的劍雨長簾之前。

柴青山一劍刺戰馬頭顱,手腕輕抖,可憐戰馬與騎卒頓時分出去。

借此間隙空當,慕容寶鼎到底是北莽屈指可數的武道宗師,一腳重重踏出跺腳,一腳後撤半步,渾氣勢瞬間攀至頂點,料定柴青山必然會繼續前衝,一拳向前空中揮出,拳罡炸裂,破空而去。

面對慕容寶鼎傾力而為的霸道拳罡,柴青山一人一劍毫無凝滯,繼續飄然前行,只是老人稍稍側過形,任由那道罡氣炸碎左側肩頭,快如驚虹的一劍準刺中慕容寶鼎的口。

以傷換傷,以死換死。

慕容寶鼎氣沉丹田,在這一剎那間,竟是自認毫無還手之力,選擇了拚命死守。

氣機急流轉,一張臉龐煥出暗黃神采,雙腳扎大地,不如山。

三尺青鋒,劍氣破甲,勢如破竹。

劍尖抵住慕容寶鼎口後,長劍彎曲,霎時如弧月,最後幾近於滿月!

肩頭碎鮮滿的柴青山大笑道:“滾!”

材魁梧健壯的慕容寶鼎被這一劍挑飛,如斷線風箏砸出去!

重重落地後的慕容寶鼎臉微白,沒有低頭去,依舊死死盯住那名年邁劍士,只是手抹了一把,手心猩紅。

陷北莽騎軍重圍的柴青山,不得不出劍斬殺那些蜂擁而至的亡命騎卒。

於是兩人之間,視線阻隔。

慕容寶鼎趁機手掌一拍地面,重新起站定,有幾分心有余悸。這個老家夥,有些難纏!

不願再的慕容寶鼎不斷後掠,惱怒道:“撞死他!”

以柴青山為圓心,北莽鐵騎開始急促衝鋒,衝撞而去。

位於最外圍的騎卒則終於有機會展草原騎軍的騎功夫,那名肝膽裂的貴族萬夫長已經下達死命,無論敵我,隻管殺!

既要攔阻騎軍衝撞又要破開箭雨的柴青山劍如遊龍,陷死地的時候,老人仍是試圖破開騎陣追殺避戰的橘子州持節令,只是氣機扯前傷口,鮮轉為詭異的烏青,只差一線就衝出北莽騎卒用命堆積出來的包圍圈。

一退再退的慕容寶鼎已經退至那支冬雷騎的前方,臉猙獰,狠狠吐了一口水,若非一截柳的劍上淬有劇毒,說不定還真要被這柴青山追殺至此。倒不是說他就會輸,慕容寶鼎依舊有信心慢慢耗死這老匹夫,只不過必死之人柴青山的命,怎麼能夠跟他慕容寶鼎的命相提並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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