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北枳笑問道:“納蘭懷瑜,如果我把你的佩劍賣了三四兩銀子,你心疼不心疼?”
納蘭懷瑜一頭霧水,隨即嫣然笑道:“心疼不心疼先不說,但我肯定把你揍得爹娘不認識!”
徐北枳笑道:“你還沒回答問題呢?”
納蘭懷瑜大笑道:“不心疼!我又不是知道你跟王爺的關系,你敢這麼賣我的東西,我就敢去聽閣拿更好的東西!我這把劍也就是百來年歷史,材質也普通,值不了百來兩銀子,老娘我心疼個屁!”
徐北枳笑了笑,莫名其妙歎道:“我心疼的。”
向來言行無忌的納蘭懷瑜忍不住打趣道:“徐大人,你腦子是不是給馬車顛壞了?”
徐北枳突然笑意玩味道:“納蘭懷瑜,你想不想知道某人是怎麼評價你的嗎?”
納蘭懷瑜瞇起眼,像一隻被踩到尾的貓。
當然,為吳家劍塚頂尖之一,比母老虎還厲害。
徐北枳放低聲音道:“看你樣子是想聽的,那個人說啊,納蘭懷瑜一定活得很累。”
納蘭懷瑜皺眉頭,一言不。
徐北枳瞥了一樣,迅放下簾子。
納蘭懷瑜順著他先前的那抹視線,微微低頭。
好像是自己的脯。
納蘭懷瑜恍然大悟,也不生氣,對著馬車大聲笑罵道:“你沒賊心,他沒賊膽!兩個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躺在車廂的徐北枳會心一笑,緩緩閉上眼睛。
其實那句欠揍的點評,徐年當然沒說過。
不過徐北枳覺得那家夥是會說這種話的人,自己就當是替他說了。
不過納蘭懷瑜沒賊膽一說,很有嚼頭啊。
徐北枳想著這一茬,覺得有意思的。
閉目養神的徐北枳自言自語道:“西域雲口已經死了那麼多人,流州青蒼城那邊也已經開始死人,接下來就要到這涼州關外了。所以希將來有一天,納蘭懷瑜,你能親口對他說出自己的心裡話。所以你要活著……你也要活著。”
最後兩句話之間,徐北枳停頓了很久。
新城之外的白馬集市,說是集市,實則與陵州那邊稍大的小鎮無異。
而這座熱鬧喧騰的集市,肯定是當今天下最為魚龍混雜的地方了,有披甲佩刀巡視外的北涼邊軍,有參與西域圍剿魔頭一役後北行至此的江湖人士,有來此做生意的各陵州商賈,有不知死活來此領略邊塞風的中原士子,有北涼道關三州來此參與建城的各籍百姓,有算卦解簽兼幫寫家書的道士和尚,有滿腔熱離家出走來此投軍卻被拒絕的將種子弟和平民子弟,有吃飽了撐著來這兒渾水魚的浪漢……甚至偶爾還能看到北涼道文大佬三三兩兩,來此小坐休憩,喝喝綠蟻酒,就上一碟花生米一碗醬牛,忙裡閑,來去匆匆不亦快哉。有各座書院讀書人在年邁碩儒的帶領下,一撥撥來此負笈遊學。據說前不久連那位譽中原的上學宮魚大家,也帶著飽讀詩書的弟子們來此遊歷,更有小道消息說那位家學淵源的魚大家,與咱們王爺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關系……
所有人或忙碌有悠閑,但都心知肚明,當這座新城出現年輕藩王影的那一刻起。
第二場涼莽大戰。
才是真正拉開了序幕。
千年以來,無論中原還是草原,堪稱世間數量最多的騎軍,將要一路向南,直到撞上那支戰力最強的鐵騎!
今天便是這座拒北城掛匾之日!
烈日當空。
白馬集市越來越人不由自主地沿著東西兩座城牆,向北簇擁而行。
然後是那些參與建城的役夫百姓都得以停下勞作,從東西大門離開城池,加那兩條聲勢浩大的集隊伍。
拒北城拒北城。
正門自然在北!
北涼邊軍戰刀所指,徐家鐵騎長槍所指。
已經向北二十年!
中原百姓如何認知,離朝廷如何算計。
我北涼鐵騎甲天下,從不屑理會。
分別以北涼都護褚祿山和北涼道經略使李功德為的眾多文武員,都已經匯聚在拒北城正門下,架起了雲梯,只等將那塊覆以北涼徐字王旗的匾額,高高升起,最終懸掛於城頭。
一萬大雪龍騎軍,如白雪翻湧在大地之上。
在袁左宗一馬當先的率領下,最先停馬於拒北城以北的遼闊空地上。
隨其後是兩支重騎軍,脂虎軍和渭熊軍分別停至大雪龍騎軍左右兩翼。
最後是何仲忽和周康麾下的北涼關外左右騎軍。
馬蹄雷鳴之後,是短暫的寂靜無聲。
不知是誰最先抬起頭去。
所有人都看到遙遠的天空,一抹璀璨白虹緩緩劃破天際。
那道白虹轟然落在城頭!
等到他現面之後,李功德和褚祿山相視一笑,開始讓人抬起匾額。
那個年輕人等到巨大匾額懸在城門之上後,緩緩出腰間戰刀。
與此同時,城下騎軍,人人默然拔出北涼刀。
水深而無聲。
北涼鐵騎的馬蹄聲,便是天底下最雄壯的戰鼓聲。
徐刀。
拒北。
那一幕場景。
大戟橫江。
再過百年千年,亦是大風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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