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西陲當時沒有豪言壯語,只是點了點頭。
謝西陲看到那個矮小武將疾馳而去的時候,背對自己,抬起手臂,出大拇指。
不知到底是什麼曹嵬獨有的意義,或又是什麼北涼邊軍的古怪講究。
萬騎突進,其勢大如山崩湧。
曹嵬乾裂,滲出些許,卻滿臉笑意,怒吼道:“老子要讓雲山口一役,為不輸於盧升象雪夜下廬州、褚祿山千騎開蜀的豪壯騎戰!曹嵬可以死,唯獨不能死得籍籍無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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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山口雖然呈現出收束之勢,如同子纖腰,可畢竟仍然能夠讓二十余騎並排衝出。
先前謝西陲僅用眼力就可以看到數騎北莽馬欄子奔回山口傳遞軍。
大戰一即。
但是種檀部騎軍的衝出要比預期更快,也更為迅猛。
以至於翔臨瑤兩鎮騎軍的當頭五十騎幾乎一個瞬間,就被蠻橫衝散。
雖然在北涼輕弩騎弓已經齊,箭矢如雨潑灑向出口,很快就落二三十騎北莽蠻子,但是北莽騎軍總上勢頭不減。
謝西陲立即改變策略,第一時間就下令五百龍象軍死士騎軍撲殺而去。
敵我雙方都不夠,遠遠不足以形一條天然的攔馬樁!
謝西陲停馬在山口外半裡地的地方,邊僅有數十騎親衛扈從和六名傳令騎卒。
他並非那種衝鋒陷陣的猛將,當初親臨戰場讓離春秋老將閻震春全軍覆沒,謝西陲一樣不曾上陣殺敵。
不是謝西陲沒有那種一怒殺人的匹夫之勇,而是武力平平的他無比清楚,一個活著去準確號施令的主將,才能夠率軍殺敵盈野。
謝西陲不但讓那五百騎赴死,甚至還下了一條軍令,若是廝殺過後墜馬而未死,請諸位盡力殺馬於陣上!
謝西陲想起那一張張原本眼神堅毅的臉龐,在聽到這條命令後,幾乎人人眼中都有痛楚之,最後又都默然策馬而去。
五百龍象騎奔火赴戰場後,
謝西陲面無表地下令給稍稍撤退的兩鎮騎軍展開半扇形陣型,一旦那五百騎出現潰退跡象,或是僅剩五十騎站在戰場上的時候,就必須對雲山口進行不分敵我的攢。
臨瑤翔兩鎮騎軍的副將言又止,咬牙領命。
然後謝西陲又讓臨瑤翔騎軍在扇面弧頂,讓出一條可供二十騎並排向前衝鋒的通道,讓一千騎流民青壯列隊準備就緒,集中軍中所有槍矛配送給這些膂力出眾的流民青壯騎卒。
並且臨時挑出擅長騎步的六百人,單獨軍,位於兩鎮騎軍的那座扇面之前。
謝西陲坐在馬背上,看著那狹窄到不能再狹窄的戰場,更是一座人馬皆亡的奇怪戰場。
他雖然看不清雲山口的場景,但完全能夠想象那裡的集鐵甲,不斷擁簇在一起,如一片蝗群,如一窩蟻。
如果拂水房的諜報出現紕,爛陀山僧兵並不需要整頓收攏,就已經與種檀騎軍匯集在一起。
如果曹嵬騎軍的推進不夠迅猛,或者是出現在戰場上的時候已是強弩之末。
如果他謝西陲守不住這道口子。
只要有一個如果真,那麼流州戰事才開始,就已經是糜爛不堪的境地了。
這一刻,謝西陲不知為何,想起了那個似乎總是言笑溫和的年輕人,那個在涼州關外親口對自己建議多走走多看看的年輕人。
謝西陲深呼吸一口氣,用自己才能聽到的嗓音自言自語道:“你為我大楚留下五百讀書種子,謝西陲何惜以一死相報?”
從今天起,再無大楚將軍謝西陲,只有北涼邊軍謝西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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