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左騎軍第三副帥李彥超,是正苗紅的左騎軍出,聲極高,自然而然被視為未來左騎軍掌舵人的不二人選。
離設置四征四鎮四平十二位常設將軍,征字頭最高,正二品,與六部尚書相當,鎮字將軍是從二品正三品皆有,平字將軍則是清一正三品,照理說一位藩王轄境,不該出現足夠媲鎮字頭將軍的頭銜,最多與平字將軍持平,比如執掌一州兵事的主將就是正三品,但是在北涼道,很有意思,何仲忽、周康和顧大祖、陳雲垂這些騎步副帥,跟燕文鸞袁左宗兩位主帥一樣,都是從二品武將,僅比北涼都護褚祿山低半階,所以幾乎所有青壯武將,都眼盯著這幾個炙手可熱的位置,等著什麼時候各自軍中的老頭子們退下去了,按部就班到他們往前走一步,不說坐上燕文鸞袁左宗屁底下的那頭兩把椅,有朝一日擔任左右騎軍主帥,要麼去那支大雪龍騎軍,或是最不濟離開邊軍擔任一州將軍,都是不錯的路子,所以當新涼王不拘一格提拔了些“外人”之後,無疑會讓人心思起伏,尤其是鬱鸞刀等人的迅猛崛起,皇甫枰和寇江淮以及韓嶗山三人分別佔去三州將軍的份額,石符隨其後擔任涼州將軍,如此一來,盼頭和念想就要去很多了。
眾位武將看到這位大駕臨的年輕藩王后,震驚之後,所有人都從椅子凳子上不約而同地猛然起,抱拳沉聲道:“末將參見王爺!”
原本手腳無措站在徐年和徐北枳後的左騎軍校尉,也趕
(本章未完,請翻頁)小跑到同僚隊伍中,這才如釋重負。
一位武將連忙給年輕藩王騰出兩條椅子,徐年和徐北枳坐下後,抬手向下虛按兩下,“諸位都坐下說話,今天不是軍務議事,不用講究繁文縟節。”
所有將領在看到李彥超坦然落座後,這才小心翼翼各自坐回原位,被搶了位置的兩位武將就站在不遠,一個個眼神熠熠生輝,睜大眼睛看著這位富有傳奇彩的新涼王。
人屠嫡長子,武評大宗師。
殺過王仙芝,最近又殺了洪敬巖。
大鬧過太安城欽天監,據說連那些從掛像裡走出的天上仙人,已經證道飛升的龍虎山的老祖宗們,都被這位年輕人一鍋端了!
何況眼前這個平易近人的離唯一異姓王,在沙場上也從不含糊,虎頭城下一戰,葫蘆口外的千裡奔襲,都是板上釘釘的事實。
所以哪怕這些武將都是左騎軍裡的桀驁之輩,但面對這位年輕藩王,實在是不敬畏不行,而敬畏之余,又有由衷欽佩。
北涼百姓尚武,邊軍最重軍功。
新涼王帶領北涼鐵騎大勝北莽蠻子,葫蘆口斬首築京觀,何等大快人心!
越是如此,在座各位就越是忐忑不安。
年輕藩王為何會出現在小院,他們心知肚明,肯定是奔著李彥超負氣離開左騎軍轉投右騎軍一事來了。
但是整座北涼道誰不知道那鬱鸞刀,是新涼王的心腹將?甚至不惜以藩王尊貴份,還在那支幽騎新營裡掛了名。而這次風波的起源,正是老將軍舉薦鬱鸞刀進左騎軍!
李彥斌神平靜,但是眼神深,出濃鬱的心有不甘。
在這名心思深沉的猛將看來,既然新涼王親自來到這裡,雖然尚未擺出興師問罪的架勢,可他李彥斌就斷然不會有好果子吃了。
與李彥斌一起出生死的將軍校尉們,都替李彥斌了一把冷汗,唯恐年輕藩王驟然翻臉,到時候他們這些家夥怎麼辦?且不說他們有沒有膽子跟這位名天下的新涼王對著乾,就算有那份氣魄膽識,可有意義嗎
?這一院子人,夠新涼王一隻手嗎?
徐年笑問道:“這裡有沒有酒?有的話,拿出來。”
李彥超平淡道:“王爺,我們這趟跟隨主帥進懷關,不曾帶酒。”
徐年轉頭對徐北枳說道:“勞煩你一趟?”
徐北枳點了點頭,起離開院子,自然是去跟褚祿山打秋風。
徐年在徐北枳離去後,玩笑道:“喝酒之前,有件事要跟各位說明白,以前本王曾經在虎頭城和劉寄奴褚汗青馬蒺藜這些人,喝過一次酒,然後他們就都死了,你們怕不怕?”
李彥超抿起,那張棱角分明的英毅臉龐愈發顯得深刻。
領頭羊李彥超不說話,小院氣氛就尤為沉悶凝重。
先前撞了一下徐北枳的校尉眼珠子轉,打哈哈出聲道:“能跟王爺喝過酒,足夠末將等人回到左騎軍後,好好跟下屬們吹噓它個三五年,雖死不怕!”
徐年點頭道:“在座各位,不怕戰死沙場,我毫不懷疑。”
然後徐年又笑道:“我們北涼邊軍,不怕死不奇怪,如果說有誰怕死,那才奇怪吧?”
這句話一出來,就連李彥斌都扯了扯角,有幾分會心笑意。其余武將更是哄然大笑。
徐年玩笑過後,就不再說話。
北涼王沉默,李彥超跟著沉默,那麼所有人就只能乖乖眼觀鼻鼻觀心。
徐北枳從都護府拎了兩壇綠蟻酒過來,徐年拍開一壇酒的泥封,小院裡有些杯碗,像徐年和李彥超兩位肯定是分到盛酒更多的大白碗,其余將領校尉就看著辦了。唯獨徐北枳沒有喝茶的意思,也沒誰敢勸這個酒。
徐年端起酒碗,“敬各位。”
李彥超和眾人舉起杯碗,大聲道:“敬王爺!”
徐年一飲而盡後,沒有繼續倒酒,“酒喝過了,那本王就隨口說幾句,這次請你們喝酒,談不上敬酒罰酒,只不過是借這個機會見見大家,本王不認識各位,但如果說誰自報了姓名,本王也能夠說出你們的履歷軍功,這些東西,拂水房諜報上早就有,我也一字不差都早早看過,比懷關都護府的檔案還要詳細。”
徐年瞥了眼另外一壇還未開封的綠蟻酒,然後向李彥超,“你覺得在左騎軍爬升無,就想去右騎軍掙取戰功當上一軍主帥,對於一名武將來說,這沒有什麼過錯,而且我剛剛從何仲忽的院子過來,老將軍也沒覺得你對不住他,反而還勸本王來著,生怕本王在以後的日子裡給你李彥超穿小鞋。”
李彥超言又止。
徐年淡然道:“老將軍這十幾二十年中待你們如何,你們比我更有會,不用本王多說什麼,北涼邊軍在徐驍手上,就只看軍功不認出,所以你李彥超在何仲忽的左騎軍是殺敵,在周康的右騎軍一樣是殺敵,也許有了有躋主帥的盼頭,殺敵只會更多。但是,老將軍,到底還是老了,就像我徐年,天不怕地不怕,什麼都不怕,可還是會怕看到徐驍生前那幾年的景,走到清涼山山頂都要歇息。我爹徐驍也好,把你們當兒子的何仲忽也罷,等到他們真正老了的時候,知道事才會他們心甘願服老嗎?”
徐年自問自答道:“那就是覺得自己的兒子出息了, 他們才敢承認自己老了。”
徐年站起,看著李彥超和左騎軍眾人,“今天在那座院子裡,我沒有看到什麼經歷過春秋戰事的北涼左騎軍主帥,就只看到一個老人。所以我來這裡,請你們喝一壇酒,也希剩下一壇酒,你們能帶去請那位即將離開沙場的老人,請他喝上一碗,讓老人不要帶著憾離開邊關。”
寂靜無聲。
李彥超默默起,捧起那壇綠蟻酒,走出小院。
到頭來,隻留下徐年和徐北枳。
徐北枳歎息一聲,“我本以為你想殺人的。”
徐年給自己倒了一碗酒,低頭說道:“誰說我不想了?”
徐北枳愣了一下,然後笑道:“給我也來一碗。”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