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年節的臨近，天也越來越冷，不過寧家小姐們的閨房裡依舊溫暖如春。 小泥爐子上的水咕嚕嚕的燒開。

坐在幾案前的小姑娘挽起袖子出白白的手腕，伴著其上三個金鐲子的輕響拎起小壺澆在茶上，清香四溢。

“梅花雪水煮茶就是最香。”坐在對面的孩子輕吸了吸氣說道。

這邊茶水溢香，另一邊屏風前傳來叮咚的脆響。

竹矢穩穩的落在陶壺裡，帶著陶壺一陣搖晃。

“十七妹真厲害。”一個孩子拍手讚道。

寧雲燕將袖放下來，接過丫頭捧來的手帕輕輕了額頭的細汗。

“沒什麼意思，天天在家悶著玩的都膩了。”說道，幾步過去坐在煮茶的姐妹們前，端起一杯茶一飲而盡。

“雲燕，你慢點喝，這是十哥哥特意從京城送來的好茶。”煮茶的姐妹嗔怪。

提到十公子，寧雲燕神一振。

“哥哥就要從京城回來了，想必現在已經出了京城了。”說道。

“二叔他們一起回來嗎?”另一個姐妹問道。

過年寧炎一家也是要回鄉祭祖的，就算寧炎政務繁忙走不開，他的妻子兒也要回來。

“是啊。”寧雲燕笑道，帶著的得意。

二叔一家跟他們關系最好，家裡這麼多子弟，也只有十哥哥跟著二叔。

“這次十哥哥回來能過個安心的年了。”一個姐妹說道，“不像中秋那次。”

提到這件事寧雲燕拉下臉。

中秋那次君蓁蓁在城上躥下跳的鬧騰，讓寧家的人不得不回避人前，一家子連花燈都沒賞的自在。

不過現在好了，婚事解決了，大家不用再小心翼翼了。

“解決什麼。”寧雲燕哼了聲，“十哥哥不得被人在背後說笑，都是那君蓁蓁惹得禍。”

“燕燕，不用擔心，如今城裡都知道君蓁蓁訛詐了咱們家銀子，本就沒有與十哥哥定親的事。”一個姐妹安道，“就是個無賴，被無賴纏上不是咱們的錯，該被笑話的也不是咱們。”

“是啊，十七妹，你不知道，這些日子君蓁蓁都沒敢出過門。”另一個姐妹說道。

寧雲燕依舊憤憤。

“可是早晚會再出門。”說道，一面眼神閃爍。

一旁的丫頭上前一步。

“小姐，不用擔心，三夫人說方家正在給君小姐找人家，年前就要出嫁了，嫁的遠遠的。”低聲說道。

這大丫頭是夫人送來的，有半個教養媽媽的職責，因為年紀比寧雲燕大不了幾歲，也更容易被寧雲燕接。

這些小姐們雖然被教養的知書達理，但到底是年輕人，既然是年輕人就免不了爭強好勝容易衝。

大丫頭就是適時地安規勸。

果然聽了這話寧雲燕的神好轉，君蓁蓁不僅理虧背上惡名，還被方家舍棄。

“方家早就該這麼做了。”哼了聲說道，“這種東西還留著過年嗎?”

一個姐妹扶住的肩頭。

“好了，這個東西不值得咱們再說，還是繼續玩投壺吧。”笑道，“多練一練，等過年時在縉雲樓下場也博個彩頭。”

寧雲燕笑著拉住的手起，大丫頭順勢退到一邊，不聲不響如同不存在。

但就在屋子裡孩子們玩的正開心的時候，一個丫頭急匆匆的走進來，近大丫頭耳邊低語幾句。

“怎麼會?”大丫頭驚訝口說道。

正投壺的寧雲燕聽到了轉過頭來，認得那小丫頭是母親邊的。

“怎麼了?”問道。

大丫頭神微微遲疑。

“小姐，那君小姐要定親了。”說道。

寧雲燕嗯了聲，意思是不是剛才已經說過了，怎麼又驚奇了?

“親的對象是方家的爺。”大丫頭說道。

方家的爺?

屋子裡的小姐們都愣了下，一時竟沒有反應過來。

“方家的爺是誰?”

還有人口問道。

………………………………………………………..

相比於剛得到消息還沒回過神的寧家，城裡的方家已經喧囂一片。

就在今天早上方老太太突然宣布要親上加親，方承宇和君蓁蓁定親，並且立刻傳了票號的掌櫃管事們來商量親的事，於是這消息也就風一般傳開了，方家也炸開了鍋。

“為什麼?”

方錦繡問道，這是闖進方老太太屋子裡問出的唯一一句話，氣的眼睛都紅了。

方玉繡和方雲繡雖然沒有說話，但也都看著方老太太。

“怎麼跟老太太說話呢?”方大太太呵斥道。

方錦繡深吸一口氣。

“是，我知道，我這樣質問祖母是為不敬，可是。”說道，“我就想要問一句為什麼?”

方老太太神平靜。

“因為明年你弟弟就十四歲了。”說道。

大夫說方承宇活不過十五歲。

“所以我要給他衝喜。”方老太太說道。

衝喜?

方錦繡姐妹愕然。

“祖母，你，你怎麼信這個。”方錦繡急道。

“我就信這個。”方老太太立刻答道，神冷峭。

讓方承宇活著是方老太太的執念，再英明的老太太在這個執念前也沒有任何理智可言。

方玉繡拉了拉方錦繡的袖。

當初方大太太還給方承宇喝過南通寺的香灰水呢。

可是那是方大太太，方老太太可沒做過這種事，甚至連其他婦人都喜歡的尼姑道姑和尚都不結，顯然是不信怪力神的。

方錦繡咬了咬下。

但現在隨著頭頂上懸著的那把鍘刀越來越近，老太太也終於要崩潰了嗎?

當初祖父和父親死也是讓人傷心，但那是突然就發生的，悲傷反而被衝散了，方承宇卻是要人眼睜睜的看著一把刀慢慢的落下來收割走他的生命，而大家卻什麼也做不了，這種折磨真是讓人要發瘋。

“既然要衝喜，為什麼不找個別的姑娘?”深吸一口氣抬起頭繼續問道，“為什麼非要是?這是要求的是不是?”

君蓁蓁這種人，如果自己不願意，誰能讓跟方承宇親。

這是家裡人都知道的道理， 方老太太默然一刻。

“願意。”只是說道。

並沒有說是誰提出的。

方錦繡氣的跺腳。

“祖母，願意，就是想要霸在咱們家，等將來承宇不在了，也能頂著大的名頭作福作威。”說道，又想到什麼恍然恨恨，“怪不得上次拉住票號的管事問事，原來是為了將來接手咱們家的票號做打算，想留在我們方家，想的真。”

的話音未落，方老太太就將手裡的一個茶杯砸在地上，茶水和碎瓷飛濺，地下站著的人頓時驚。

“我也願意。”喝道，看著方錦繡，“你能在方家是因為流著方家的，君蓁蓁上也有我方家的，怎麼就不能在方家了?你姑姑就余下這一個兒，你就這麼容不下嗎?你要把趕出去不管不顧才高興嗎?”

方老太太雖然被親族們罵做冷無，但還從未對家裡的子們過氣，這大約是第一次如此嚴厲的喝罵。

屋子裡的人都嚇的忙跪下。

方錦繡獨獨還站著，似乎被嚇呆了。

“錦繡。”方大太太忙低聲喝道，“快給老太太認錯。”

方玉繡和方雲繡也忙手拉的襟。

方錦繡眼紅含淚，口劇烈的起伏，甩開方玉繡和方雲繡轉跑了出去，不理會後方大太太的喊聲。

方錦繡一路跑，抬手著眼淚。

這世上再混蛋的人也有人疼有人，真是沒天理。

手機用戶請到m.qidian.com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