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細思索半天，臉漸漸變了：“不好！若想得起去取……”自海納袋中取出風家族譜，仔細翻閱了半晌，臉越發難看，“這裡記錄，風聞伯婚後生過一子一，可惜兒子早夭。四年後，夫妻和離。”啪地一下掩卷，“風家族譜計男不計，這裡頭並未說明兒的去向，不能排除和離後被其妻帶回族裡去的可能。”

“正是。”長天了秀髮道，“人類只將男丁視爲統的延續，其實經過數百代的稀釋，無論男承襲下來的先祖脈都已經微薄得很。從這一點來說，如果靳雨想得起找到風聞伯的後人來驗的話，是男是都沒有太大區別。”

寧小閒咬住脣，暗責自己得意忘形了。怎麼就忘了，靳雨礙於風聞伯的掌門份，不能取他的，卻可以走一下曲線救國的道路，從風聞伯的後人上取來驗啊？是蕭寄雲的道，想取得丈夫的並不艱難，就像寧小閒手裡隨時都會有長天的十滴一般。哪怕風聞伯留下的脈再稀薄，但以的本事，還是不難將其析出來，和蕭寄雲的作對比罷？

倘若到了這一步，豈非就是真相大白了？

“事不宜遲，我即刻派人去查……”

話未說完，長天已經打斷道：“不必，我已經向留守桐梓鎮的衛發出指令，同時往平青州派出人手。修仙者得嗣艱難，風聞伯的子早夭。想來對後代會更加重視。如果其還有後代綿延，應會得到他的暗中庇護，至是一生安康無虞。從這一點手，倒不難查。”

寧小閒苦笑道：“就因爲不難查，才怕靳雨在我們前頭查出來。畢竟廣宮是這一帶的地頭蛇，就算去了平青州，要尋什麼線索都比我們容易得多。”一著出錯，反倒提醒了靳雨，只希這人沒有這般聰明纔好。

長天見小嘟起。顯然很是不快，不由得好笑道：“就是查出了真相又如何？這謠言能放出去，本威力就已足夠，還在乎這幾個當事之人的辯駁麼？”

寧小閒鬱鬱不樂道：“那是你不知道人因爲妒忌心能做出什麼好事來。只要能給蕭寄雲和風聞伯添堵，我什麼法子也願意用的。”還是太了，長天說得沒錯。流言一旦傳開，那一塊石子兒激起的層層疊疊的千重浪效果，就再也不是任何人所能控制的了。

流和奉天府設想過很多次，以蕭寄云爲尊的廣宮陣營，對於這一次的謠言會用什麼方式反擊回來。畢竟真仙的尊嚴被如此抹黑，蕭寂雲要是繼續沉默下去的話。連自己在廣宮當中的威信都會逐步下降。修仙者歷盡千難萬阻，披荊斬棘。爲的不是尋一個大超、大自在麼？要是連這樣的氣都要生生吞忍下去，就算晉級了真仙還有什麼意思？

長天更是告誡過寧小閒，對於蕭寂雲這樣的大能來說，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必是石破天驚。雖然有長天相護，但誰能說蕭寂雲就找不到報復，報復汨羅。乃至於報復整個流、奉天府的辦法呢？

畢竟，世上哪有無的規則？

結果。廣宮的反應也不慢。

一天之後，、奉聯軍就收到了來自廣宮的約戰書。諷刺的是這封戰書居然也是大紅燙金的括紙帖，倘若換個容就和婚帖沒甚兩樣了。

長天在中軍大帳將這份戰書給衆人傳閱，帳一時雀無聲。

帖子上寫得很簡單：

告、奉各位：三日後，夕照時，隆骨荒野，可敢一戰？

就這麼幾個字，卻是殺機盎然，似乎一筆一劃都化作了戮心而來的劍意！第一眼看到這張帖子的人，心神都要爲之所奪，就算閉上眼，似乎還能見兜頭劈下來的驚鴻一劍，躲無可躲，避無可避！

看見這帖子的妖領，有三位立刻口吐鮮，仰天就倒，竟是被這鋒銳無匹的劍意刺傷了心脈。

結合這化了筆法中的劍意，結合提筆人的份，這帖子無疑是出自蕭寄雲之手，一遞到就要給敵人下馬威的。

長天輕嗤道：“帶下去。”即有衛兵上來，將這幾人半拖半扶下去。長天不要求帳所有妖怪都道行深厚，畢竟多數幕僚還是靠頭腦吃飯，可是被敵人一張戰帖就嚇得吐，這樣的人才他不用也罷。

他這才轉頭問汨羅：“你怎麼看？”

汨羅修長的手指在案上輕輕叩了兩下：“有些蹊蹺。”拍了拍手，桌上的沙盤就凌空組起，構架出廣宮附近的地形。

“隆骨荒野在廣宮駐地西北方向四千八百餘里，按我們現在的行軍速度，三日抵達是綽綽有餘。問題是，廣宮爲什麼約此一戰？”

有一名妖將即道：“再有幾天時間，我們就要與朝雲宗會師，倘是三軍聯合，更是不易撼。廣宮陣營卻是早就集結起來，若不趁機削弱我們的力量，恐怕……”另有一人也附和道，“廣宮駐地乃是他們辛苦經營了上萬年的基業，若被戰火波及，就算最後打贏了，那地方估計也被破壞得七七八八，因此將先期戰鬥拉在駐地之外，倒也能減輕對祖宗基業的損傷。”

“自從沉夏施出山川易形的神通之後，我們與對方的野外大規模戰鬥次數明顯減了。廣宮知道有他坐鎮，要佔上風很難，索不再填修仙者命進去。可是隆骨荒野此地，分外與別不同。”長天了沉夏道，“這裡是三萬年前的神魔大戰之地，至今仍有狂暴的靈力流竄。所以以你現在的力量，改變不了這裡的地形。”

沉夏劍眉揚起，面帶不服，最後卻也沒有吭聲。

從地圖上來看，隆骨荒野就像是南贍部洲中部的一塊癩痢。它周圍的地區皆是氣候溫潤、四季常春的富饒沃野，惟有隆骨荒野從來寸草不生，被視爲生命的區。這裡所謂的“寸草不生”，和大陸其他險惡之地，比如流家門口的紅雲臺地還不一樣。那兒至還有些生命力頑強的植，比如沙棘、仙人掌可以存活。然而隆骨荒野卻是當真只有沙礫和巖石，沒有任何生命可以在這裡留存下來。

原因也很簡單，這裡是三萬年前神魔大戰的主戰場之一。當時戰鬥的雙方釋放出來的無邊力量，將原本的饒之地破壞殆盡。雖然戰鬥已經結束了數萬年，但狂暴的靈力、神力、妖力。還有煞氣，卻始終遊離在這裡的空氣和土地當中，令植無法存活。

當然了，植無法生存，也跟著就銷聲匿跡。這片地區很快就退化爲生命的區，只有修仙者可以深其中。還有一個傳說是。上萬年前大戰當中的冤魂依舊遊在昔日的戰場上，伺機抓尋活來泄忿。

當然對於這種說法。修爲高深者都當作無稽之談。

再強大的魂魄，也不可能離萬年而不消亡。寧小閒和長天更是知道，這裡絕｜不會有什麼牛x的魂靈遊，就算曾經有過，也早被九幽那廝抓去進補了。

充斥在隆骨荒野的狂暴力量，對修仙者當然也有影響，所以願意進這裡的修仙者本就很。原因麼。首先是在這裡飛行極不穩定，容易發生墜落事件。這就和禽類以及飛機很難在狂暴的氣流中飛行是同一個道理；其次，遊離於這方天地間的煞氣，對修仙者來說好比毒霧，在其中呆久了必其害。

第三，由於各系力量俱全，在這裡釋放神通造的傷害，到抵消，遠比南贍部洲其他地方要小得多。而對廣宮而言，隆骨荒野最可利用的一點，就是這裡存在的力量太多元、太複雜也太狂暴，沉夏雖有馭土之力，又有山河陣相佐，可是按照桶板理論，他自的力量就是最大的短板。未經天劫洗禮，他的天賦本能對這裡的土地起效甚微。

也就是說，沉夏能使山川易形的能力，在這裡起不了作用，被憋得狠了的廣宮修士，終於可以大展拳腳了。

反過來說，若是應戰對、奉聯軍又有什麼好呢？

最重要的一個，同樣是消滅敵人的有生力量。要知道，最終戰役必然是在廣宮的駐地打響的，那裡是人家的一畝三分地，祖上傳下來的基業，這幾萬年來早就經營得仿若鐵桶一般，各式防措施不消說有多麼齊備，怎是洗劍閣那樣的二流小派能比？當年白虎和九幽破山而逃，不過是攻了廣宮一個措手不及，現在廣宮從從容容地等著、奉聯軍打上門去，能不請聯軍好好喝上一壺麼？

兵法上有言：“十則圍之，五則攻之”，己方坐擁十倍於對方的兵力，才能圍之；兵力五倍於對方，才能攻打之。如果不計仙人之境以上的戰力，如今兩方在兵員上的勢力其實相差無幾，廣宮更是坐擁地利、人和之便，、奉聯軍可不得在野外多消耗掉對方的兵員，在隆骨荒野殺人，和在廣宮駐地殺人，難度能一樣麼？

並且這次東征的隊伍，主力是流和奉天府的妖軍，這兩支軍隊都是久經沙場，以兇悍頑厲著稱。反觀對方陣營，廣宮的修士雖然也是戰力卓著，但畢竟人數較，整支盟軍的主乃是衆多中小型仙宗的修仙者，若從軍員素質來說，還是、奉聯軍更有優勢。並且在野外作戰，就不會到廣宮主場地利的制，、奉兩軍的氣運比對方龐，這一點都能對敵方神通的施放形制作用。

所以長天和汨羅雖然平時互相看不對眼，此時還是各自點了點頭道：“應戰罷。”汨羅更是手了下道：“但要提高警惕。我總覺得這一次約戰太明磊落了，不似九幽的風格。”

長天淡淡看了他一眼道：“你自己注意，說不定他的目標就是你。”這狐貍現在還死不得。

汨羅紅脣揚起，雙手籠在袖中站了起來：“讓他儘管試試。”站起，施施然走了出去。

……

這天下午，最新線報先後送到長天手上。

寧小閒在他背後頭去看，忍不住失聲道：“什麼！”

讓這麼吃驚的原因，可以簡化爲六個字：晏聆雪懷孕了！

這份報上頭明明白白寫著，乾清聖殿的副殿主桓公替帶著小閣主晏聆雪自雲夢澤離開之後，就往西北折返，中途晏聆雪略不適，這才發現自己居然有了！

著這條線報，咬著指頭笑，直笑到長天都忍不住側目，最後搖了搖頭：“無趣，你既深厭之，不若一刀殺掉了事！”隨後見睜大了杏眼，惡狠狠地瞪他，又磨了磨牙。他嘆了口氣，深莫名其妙。

都是他惹出來的爛桃花，還好意思將自己撇得這樣清！寧小閒磨著後槽牙道：“我不殺，只希莫要再癡心妄想纔好。”

晏聆雪被寧小閒設計，在雲夢澤當中與同樣變作了凡人的桓公替之子桓鬆玉一夜銷｜魂，不得不委委屈屈地同意了桓鬆玉的求婚。可是還沒等出了境，桓鬆玉就被乾清聖殿施展請神請來的蠻祖拍死了，也險些變門寡，幸好雙方還未來得及訂婚，所以寧小閒一直推測，晏聆雪其實是打算藉機恢復自由的。

這個世界對於子的貞潔相對寬容，尤其妖怪更不講究這些，蛇森林裡頭每到春天，茍合的妖怪都是一串一串兒的，拎都拎不清數量有多。所以晏聆雪若是擺了與桓鬆玉的婚事之後，再厚著臉皮來追求長天，倒也不會變作千夫所指，這場面當然是寧小閒最最不願看到的。

嘿，這就人算不如天算，誰料到桓鬆玉和晏聆雪在雲夢澤當中只不過是春風一度，桓公子就一發命中了靶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