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人不到，但對修仙者來說，這種氣息卻是濃烈到令人幾作嘔的程度，可見這幾人前不久才行了兇，並且殺的人可不止一個兩個，一百二百！

他們看了寧小閒二人幾眼。經過在雲夢澤的刻苦實踐，長天於收斂氣息、僞裝凡人已頗有心得，再加上最近終於哄得心上人回心轉意，好得裡調油一般，眉目間的冷峻居然褪掉了一大半，現在兩人除了面貌好看之外，也沒甚異常，因此這幾個妖修也不再對他們過多關注。

只汲了一口酒就皺起了眉。這鄉鎮小店能有甚好酒水了？酒就顯出了渾濁，味道更是低劣，不過喝下去胃裡倒有幾分暖氣涌上來，顯見得有幾分酒度。

這時夥計也快手快腳地上菜了，顯然這幾樣菜餚都是快手，或者早就燜在鍋裡，等著客人取用的。

先端上來的是一盆子連湯帶水、油閃亮的生燜香。寧小閒低語一句，長天才知道所謂的“香”指的就是狗。有些姑娘小姐心善不敢食用，所以夥計才先來問過他們。這是連皮帶骨的一大塊，端上來就滿堂異香，難怪被稱爲香。

隨盆子端上的，還有一把小刀，乃是讓客人自己割所用。寧小閒走南闖北多年，早知道從前看電影裡頭那種趕路的俠客一p坐到板凳上，就向店小二吆喝一聲“來二斤牛！”的場景，若是搬到這裡上演就顯得極度傻x了。鄉野之間甚至是城市當中，想在普通食肆裡面吃到牛也是很不容易的，桐梓鎮也不例外。牛和馬是重要的生產工，食牛、馬者甚至要被送去署衙裡面判刑。此時凡人能夠食用的類，除了豬之外，就是狗、驢、貓和各種小，以及湖海河溪當中的各式水產了。

取刀切了兩片品嚐，就發現這店裡的香居然做得不錯。狗特有的腥味去得差不多，並且用的方法還是加草果，滴了些醋同烹。這種類一定要以濃厚的味道來掩蓋其腥。不過這家廚子很聰明地配了檸檬葉讓客人同食。甚是清爽。

“這是本店招牌，客倌喜歡就多吃些，後廚裡有的是。”夥計哈腰看著兩人。笑得見牙不見眼。寧小閒微微一怔，纔想起來狗除了餵給久病大虛者特別合適之外，還有補中益氣、溫腎助之功。面一紅，啐道：“說廢話。快些上菜。”

後面幾道菜就平平無奇了，其中一樣藜蒿炒臘倒也不錯。南贍部洲中部幾個大州多有水澤。桐梓鄉附近溪湖縱橫，水畔的土坡上就長著藜蒿，是爽口的野菜。“三月藜、四月蒿”，這東西原本是春三月最。不過店家將外皮和葉子削去，只留近中心那一小截，倒也可以口。不過同炒的臘卻是脂肪似臘、棕紅、薰香濃郁。很給了一些驚喜。

兩人慢慢吃用，客棧裡頭的閒言碎語倒是聽了不。住客棧的多半是臨時來落腳的商旅。早已有人低聲議起了最近的屠城事件：

“流和奉天府的妖軍當真是狠辣啊，這方圓百里的三個鎮，生生給滅掉了倆，只留下桐梓鎮逃過了一劫。”

“可不是？我前幾天從高新鄉過來，親眼見那裡橫遍野，附近的野狗、野狼都在城中大喇喇地食人，場面慘不可言！”

又有人哼了一聲道：“你們不知道，這是西部那流妖軍一貫的作法。聽說他們以前和其他仙宗爭搶地盤的時候，不就滅人滿門，到現在也不知道屠滅了幾百幾千個城市了！”

“噗”，寧小閒差點將裡一口酒噴出來，長天手輕拍背部。結果這靜讓那人聽見了，轉頭著道：“小姑娘被嚇到了？那可是千真萬確之事！”

寧小閒眨了眨眼道：“這位大哥，你又是怎麼知道有千百個城市被屠的？”

這人嘆了口氣道：“我有個親戚就住在荀州，那裡四年前被納流的地盤裡頭。他就來信跟我們說過，流打下那一州足足殺了二百餘萬人，那可是十幾個城鎮、一多半人都沒了啊！”

“二百餘萬哪。”寧小閒也陪著他唏噓，隨後輕嘆一聲。

這一聲嘆氣卻是爲了流。果然謠言這種東西就是三人虎，越傳越離譜的。流打下荀州，的確屠滅了原本的宗派，但凡人的城鎮卻沒有到多大影響。雖然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但要說被戮者有二百餘萬人，這也實是誇張得離譜了。

可惜，現在不便，也懶得辯駁。

這人也喝了不酒，現在酒勁上頭，紅著脖子大聲道：“是吧，小姑娘，這妖宗從不將凡人命放在眼裡，遲早要遭天譴！”他音量太高，其他酒客都駭了一跳，有人就上來堵他的。妖怪都是神通廣大的，奉大軍又離開這裡不久，萬一哪個過路的妖怪聽到了，豈不是連累了這一屋子的人都倒黴？

寧小閒聳了聳肩不再理那人，順手擡起酒碗，緩緩喝了一口，纔去看長天。只見這人金眸當中古井不波，老神哉哉地飲酒，似乎那人說的和他沒有半點關係。

他何等份，怎會和一個凡人計較？正如巨象懶得腳去踩地上的螻蟻。

正想著心事，目隨意掃過右邊，就爲之一凝。不過眼神移得既快又漫不經心，所以也未引起旁人注意。隨後長天耳中就接到了的傳音：“你看看，右邊那羣人，桌上擺了一小碟彩皮崩豆。”

“所以？”他只知道崩豆是一種吃食，從這東西上頭又能看出什麼來？

“我走過那麼多地方，吃過的崩豆都是黑皮的，只有高新鄉老家制出來的崩豆是彩皮的。當地鄉里的大戶人家千金都喜歡吃，時常打發家裡的丫鬟去買。”

這麼一說，他倒是想起來似乎有這麼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