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熹菱的意思,管事卻是始終沒將這筆錢發到他們手裡。
見寧小閒沉不語,咬脣好一地兒才低聲道:“寧大人,以前我對您有得罪之,是我的不對。可是,可是我的族人……”
寧小閒驀地向,接話:“你想說,你的族人無辜,不該牽連?”
熹菱不吭聲了,眼珠轉了轉,臉上神卻正是這個意思。
寧小閒輕輕笑了起來,慢慢道:“原來在你想來,是因爲你得罪了我,我才特地拿伽楞豹族,不發放補給?”
笑得雖然清脆好聽,話語中卻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熹菱後背上突然泛起陣陣寒意,這是對危險的直覺反應:
惹惱眼前這位寧大人了!
寧小閒又重新執起了筆,漫不經心道:“熹菱,你知道目無長上、傳播上峰謠言在流軍中要什麼責罰麼?”
又沒有……熹菱睜著圓眼,好一會兒才道:“荊刑二十。”
“自行闖營、驚擾上峰呢?”
熹菱聲音立刻低了下去,期期艾艾道:“杖三十。”軍花樣繁多,鑑於妖怪強韌的生命力,有些上附了神通,可以制傷口癒合,延長刑者的痛苦。若是寧小閒要求,用特製的子打上三十記,連熹菱的質也不起,至要臥上七天。
“那麼,你是上次還沒被打夠?又或者是令尊的叮囑沒聽進耳?”
此話一出,熹菱立刻就記起了上回也是得罪了神君大人的,結果吃了軍法,被打得一頓皮開綻。父親也告誡過,再不要惹這位寧大人了。想到這裡。渾皮都了,心底最深還是蔓出了恐懼。不過數月未見,這位寧大人上威嚴愈重,並且很不想承認的是,方纔燈下近觀幾眼,對方出落得越發水靈緻。這是因爲得了神君大人的寵,纔像花兒一樣顯得越發豔麼?
心裡也不知道什麼滋味。然而識時務者爲俊傑。終於垂首,吶吶道:“熹菱……知錯了,請大人責罰!”
“你真的知道?”
“……是。”
帳中一時安靜下來。書案後頭的人不說話。連帳外的侍衛也沒半聲咳嗽,惟有寧小閒腳下伏著的那頭獨眼大豹擡起右後,飛快地撣了撣自己的脖子。
這氛圍越發沉凝,明明是五月的天氣。卻開始有些寒意蔓延開來,要侵四肢百骸。沁心裡去。
過了不知道多久,熹菱都以爲寧小閒忘了還站在這裡,對方纔淡淡道:“起來吧。”聲音響起,帳中冰冷的氣場立刻爲之一收。
熹菱趕站了起來。只覺對方投在上的目如有實質,轉了兩圈。
“除了伽楞豹族,可還有其他部族也遇到相似況?”
熹菱想了想。才道:“似是瓊狐部族也抱怨過補償發放得太慢……”
“也和你們是一個管事?”
“是。”
“這幾下荊條先記在賬上,回頭
再和你算。”寧小閒點了點頭。“卹和獎賞之事,我會派人去查,你安心等消息就是。下去吧。”
熹菱不敢多言,恭敬行了一禮退下了。
走出去不久,寧小閒就閉眼喚道:“黑狼?”
黑狼修長的影立刻映在帳上,隨後走進來,低聲道:“大人。”
嘆了一口氣:“枉我一向看好,你現在也是公私不分了?”
他果然瞞不過。黑狼立刻跪了下來:“是我同投告無門,才放進來。請大人責罰!”
寧小閒冷冷道:“是同,不是私?”
黑狼嚥了下口水,將頭得更低。
過了好一會兒,寧小閒才輕輕道:“下不爲例。自去領十記子吧。”
只杖責十下,確實輕了,黑狼頓時激道:“多謝大人。”這才擡眼看,見舉手著眉心,面上顯出了疲憊,他心裡突然有些兒疼。
寧小閒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帳外,輕嘆了口氣。的營帳是這樣好進的麼?尤其幾天前才遇襲,長天對更是嚴加看顧,若沒有的侍衛黑狼幫忙,熹菱只怕闖帳一半就被砍掉了腦袋,哪還能見著的面?
想起熹菱方纔所言,出纖指在桌上輕輕敲擊了好一會兒,這才喚人過來,作了一番代。
餉、賞,這兩樣東西關係到妖兵的切利益,半天都拖不得,否則軍心易。若非如此,長天也不會定下死令,要求火工營各級須務必在規定時日發放完畢。
火工營實行包乾制度,副營長下面就是主事,配給主簿負責文書造冊,而主事下頭還分管事。每位管事的分工更細,有許多管事一人就要和三、四支附庸部族對接,滿足他們的後勤需求,無論是銀餉、獎勵、卹發放,都由這名管事負責,可謂分工到人。
現在只想知道,對應枷楞豹族的管事是誰,竟有這般大的膽子,不怕軍法置?
……
黑狼返回自己帳中,走路有些蹣跚。
漆黑的角落突然有個玲瓏影站起來道:“你怎麼了?”語帶關切。
黑狼看了一眼,搖頭道:“無妨。”
黑暗中一對翠眸眨了眨,熹菱難以置信道:“你是侍衛,忠誠可靠,竟然打了你?!”轉到他後,替他理傷口。
黑狼沒有拒絕,只是苦笑:“我玩忽職守,按軍規須吃三十,現在只得了十責罰,算是輕的。”
熹菱咬脣道:“你後悔幫我了吧?”
黑狼搖了搖頭:“我既幫你,就是慮過,怎會後悔?此事是枷楞族吃了虧,你申訴幾次無果,再說這事本有蹊蹺,應讓寧大人知曉。”
他回首,著豹妖轉爲和的眼眸,接著道:“寧大人實是爲我著想。若不罰我,我容你擅闖營帳之事被神君大人得知,我的下場會比現在還要糟糕得多。”
熹菱想起神君大人的嚴厲,也是生生打了個寒噤。可是他看待寧小閒的眼神,卻像是五月的,和煦又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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