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聲音輕輕道：“好，你且去。”

這個聲音低沉、婉，帶著說不出的磁，實是悅耳得。寧小閒聽在耳中，卻是驚得櫻口張了O字型，毫無形象。長天往昔無數次爲打磨心的努力，在這一刻似乎都付諸東流。

真是震驚得不行啊。

若非知道眼前就是此行的正主兒，孟浪不得，一定會揪著長天的領先把他晃個十七、八遍，再狠狠咆哮出聲：

“特麼的，爲什麼從來沒人告訴過我，玄武是的？！”

除了長天之外，其他人估計和的心境也相差無幾，都是驚得木然循聲去，果然看到湖邊的紫楹樹下坐著一名玄子，長長的襬拖在水裡，滿頭青只在腦後鬆鬆挽了個髻，以玳瑁簪定住。的面貌，實在緻完得無可挑剔，寧小閒覺得什麼沉魚落雁，什麼閉月花，將這樣的形容詞安在上，簡直就是對這樣絕世佳人的貶薄。

一陣風兒吹過，簌簌抖落一樹花雨，鋪到地上就變了紫雪。兩三瓣駐在肩頭，卻又輕飄飄落，似乎不敢在上停留。雙叉坐著，渾都出散漫和不羈，寬大的袍也掩不住曼妙的曲線，反倒襯得若雪，腰如柳。

這子的，是令人忍不住要屏息去看，卻無論如何也看不清楚、記不分明，哪怕是絕世的丹青聖手，也難繪其形神於萬一。看過以後，只留下了清麗絕代的印象，卻無法將那眉、那眼、那脣刻在心間，慢慢品味。

只看了這麼一眼，寧小閒就明白，玄武也和長天一般驕傲，甚至不願自己的樣貌讓世人記在心中，彷彿那對來說都是一種｜。

再說，這子有一雙烏黑清亮的眼眸，只是其中閃爍的芒，太冰冷也太無，彷彿高高在上的神祇。的容再，也掩不住眸中風刀霜劍般的凌厲，似乎憑視線就能將人割傷。

現在，這樣的視線落到了衆人上，他們就覺得皮都疼痛，不由得低下了頭，再不敢看一眼。

眼前的這位，畢竟是大妖玄武，憑自己的氣勢就能殺傷凡人。即使是普通妖怪，站到面前說不定也要兩戰戰。

玄武的目從衆人面上一一掃過，才慢條斯理道：“你們誰是頭兒？”的聲音中出十足的漫不經心。

塗盡向前一步，恭敬道：“大人……”

“你是頭兒？不像。”玄武只打量了他一眼，目反倒在始終垂眸的長天上轉了轉。這個作險些將旁人驚出一冷汗來，只有長天仿若未覺，連眼皮子也未翻一下。

玄武看他沒甚反應，這才笑了笑道，“……呵，算了，是你託僖氏告訴我，蠻族即將侵？”

以之能，一下就推斷出僖魚是被眼前這幾人利用，作了傳聲筒。

塗盡也不辯解：“我等長途跋涉，只希趕在大人渡劫之前，將這消息帶到。”

“哦？”玄武歪著頭看他，眼裡閃過一縷流，“你們還知道我要渡劫？”

塗盡將頭得更低：“是。我們原是北方主人……蠻人手下的僕役，有一日在宴席上伺候蠻人首領飲酒，聽聞您將在夏季最後一個月圓之夜渡劫，又說您是蠻人的心腹之患，最好能趁著這次天劫降臨將您……”

“我們知道這個消息不久，有族人就怒了主上，被當場打作醬。可是主上仍是餘怒未息，要將我們全部族株。我們連夜逃出了離原部落，卻又不知道要去哪裡謀生纔好。失去了主上的庇護，我們在荒野中惟有死路一條。這時就有人提出，不妨乾脆效仿數百年前的僖氏，投奔南方的玄武大人。”

“我們原有、原有許多人一同上路，可是經歷艱難險阻抵達僖氏村的，卻只剩我們這幾個人了。”他一句“原有數十人”險些出口，虧得及時憶起這時代的人類還不怎會計數，立刻改換了詞語。

他說完後，場中一時沉靜。衆人看玄武玉頸微垂，閤眼若假寐，哪裡敢打擾？

過了一會兒，玄武才道：“這麼說來，你們是離原部落的逃奴？”

“是。”

“你們面上神淡然，見了我雖然面張，眼中卻無畏懼之，這能是世代爲奴之人所有？”目淡漠，這句話說出來，衆人卻覺到其中殺機四伏，怕是一個回覆不好，即要首異。

塗盡慘然一笑：“大人，我們原先在蠻人手下世代侍奉，生活雖苦，好歹能保住命。然而進曠野之後，危機四伏，我們似是這世間最渺小生，可任野妖怪任意捕殺，邊的同伴也一天天減。每一晚睡下，總提心見不到第二天清晨的紅日。這樣走過了許多個日出之後，好不容易活到現在，再是怯懦無用之人，也能練出幾分膽量了。”

他這話說得委委切切，十足悲涼。寧小閒擰了自己大一下，配合著他的話掉了幾滴眼淚，喀赤哈、公孫兄弟亦是眼眶紅紅，看起來也都像被了心事，難自已。

長天是真正和玄武打過道，知道在妖怪中相對仁慈，因此這番說辭也許對其他妖怪無用，但若對之以，或許還能收到奇效。

“唔。”玄武不置可否，一手支頤，託著雪白的下。這作看起來天真爛漫，然而在場衆人包括妖怪，又有哪一個真敢將當作小姑娘一般看待？

對於玄武而言，這幾人突然冒出來的確可疑，然而他們終究只是凡胎罷了，哪一隻妖怪站出來都能隨隨便便將他們碾醬，對、對七宿島又能造什麼損害？反過來說，這麼弱小的人類能從哪裡得知自己要渡劫的消息，並且還如此準確？與其說妖怪，更相信是從蠻人那裡獲得的。

這個時候，衆人弱小的份反而爲了最好的擋箭牌。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