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就顯出塗盡魂修的本事了,不愧神魂強大,撒起謊來連眼皮子也不眨一下,流暢道:“是主人賞下的,我們走到了這裡,想面見新主人才捨得拿出來穿。”
僖魚更奇怪了:“那你們平時穿的是什麼?”
“我們這一路走過很多人類部落,拿東西和他們換了些。”
玄武的領地,當然不會只有僖氏這麼一個人類部落。這個時代尚未有金銀貨幣流通,人與人之間、部族與部族之間都盛行以易的方式。
僖魚更興趣了:“你們是逃出來的,又有什麼東西能和別人換?”
這回塗盡轉頭向公孫謀拿了一樣東西,遞給僖魚道:“這種食。”
接過來一看,這東西呈圓形,比掌大些,雖然著很,但雪白雪白地,放到鼻子底下聞,有微微的香氣,比村中人食用的野芋頭、番薯要人得多。眼睛微微一亮:“這是?”海邊的漁產雖多,但主食一直都較缺乏。
“米餅,是我們在北邊吃的食,這裡的人喜歡。”這玩意兒做得又結實又,平時拿來砸人都沒問題。若在外頭,修仙者怎會吃這種掉乾淨價的東西?就算在固山河陣當中,他們都用這東西下湯鍋,從來不願生啃。不過眼前這婦顯然被驚豔到了,所以他也不會吝嗇一個餅子,“我們只剩幾個了,送你。”
海邊種不了稻,僖氏人也從未見過大米。僖魚毫不客氣地手掰了一小塊放進口中,一嚼之下只覺滿生香。從未生活在蠻族的領地裡,不知道那裡種了什麼糧食作,但品嚐之下立知拿它當易的籌碼足矣,對塗盡的說法也相信了幾分,於是很快想起來他們救了僖草一命,並且客人們遠道而來,正需要好好休息,於是喚進一個男人,帶衆人到村裡西南角的一小屋中安頓。
再接下來打探木之的消息,卻要給塗盡去辦了,他是魂修,在這等環境中自然有得天獨厚的本事。不過天還沒亮,僖氏多數男子都已經進山捕獵,婦則是到海邊撿拾漁獲,料理田地。木之在林中跑的機率更大,所以要得到它的消息,恐怕還得等男人們回來以後。
這一得了空閒,寧小閒立刻便覺得渾都了起來。
從進固山河陣之後就沒洗過澡,尤其剛進第三幕天地即掉到海里去,爬上岸之後至今也沒遇著一條溪河,這滿的黏膩揮之不去,真素來潔的再難忍。人類都逐淡水而居,僖氏村也不例外,所以這附近必然是有淡水水源。
趁著領路的男人沒走,急不可迫地讓塗盡問話,得到的答案令雀躍不已。原來離此二里外的後山就有個水潭,水質清澈。不過僖氏人不太洗澡,所以那裡一直是人跡罕至,時常有野出沒。
從來也不怕什麼野,所以等這人走了之後就站起來,提了行囊興沖沖地要趕去,手腕上突然一。卻是一直挨在側當鋸葫蘆的長天握住了手道:“我和你同去。”聲音低沉,聽在耳中卻十足地人。
屋中安靜,他的音量雖不大卻很突兀,偏偏喀赤哈等人都是老神哉哉,連眉也沒擡一下。寧小閒自己倒是臉上一紅,抖手就要將他甩開,卻被他握得地,反倒大步走在前頭拉著道:“走吧。”
出了村西,沿著模糊的徑走上一小會兒,果然就有一汪清泠泠的水潭,清泉自嶙峋的黑巖上漫下,匯聚到這一凹地,先滿滿盛了一潭,又幽幽泄去了蜿蜒溪流當中。
潭邊的夾竹桃花開得正豔,綠蔭中空聞鳥語啾啾,卻不見其形,果然是無人造訪的模樣。
果然是好一幽雅的所在。方出滿意的笑容,前方的林子裡就傳出一陣,而後一頭小鹿躍出,慌不擇路地一蹬,打算直跳潭中。
可惜它在半空,後就被一隻茸茸的爪子往回一帶。差了這麼半秒的功夫,它終究沒能跳下去,於是被按回潭邊的大石上,隨後被咬斷了氣管。
大黃得意洋洋地趴在石上,正要用餐,寧小閒惱怒這廝大煞風景,沒好氣道:“別在這礙眼,滾進林子裡去!”
這獨眼巨豹歪了歪頭,聽出主人生氣,當即耷下耳朵叼起獵,一路小跑鑽進了林之中,黃燦燦的影頃刻不見。
這兩頭諸犍是不能帶進小村莊的,只能在外圍遊。大黃不敢離主人太遠,一路尾隨到這裡來了。
它既轉跑了,水潭突然安靜下來,似乎這偌大的山林中只剩下他們兩人。長天就站在後,將整個人都包在他的影子裡,哪怕隔著布和空氣,似乎都能到他上的熱度。
又後悔了,應該將大黃留下來,氣氛也不會突然變得這樣曖|昧了。
寧小閒覺得自己面上八又紅了,周遭的空氣好像凝滯起來,有熱氣噴在敏的頸後,令一下瑟。知道這是長天俯到耳邊正要說話,於是搶先向前方一指,結道:“我,我到那裡去洗,你給我風。”
這裡畢竟離村落很近,不是親熱的好地方。
所指的是一塊突出的鴨巖,突出若鴨的部分正好凌空架在水上,又寬又平,上可容兩、三人坐臥,下方離水也有四尺高度,灑落一片清涼影。
倒真給自己找了個好地方。
覺得後的長天似是無聲一笑,也不多言,提起行囊當先走上了鴨巖,然後盤膝坐下,腰板兒得筆直。
還以爲這傢伙不會放過呢,寧小閒鬆了口氣,不知怎地又覺得有兩分惋惜。
呸,在心裡唾棄自己一口,才舉赴潭,走到鴨巖底下去了。
這一了水,才知道自己有多沐浴。將衫褪盡,潭水特有的冰涼清爽之,令忍不住愜意地|一聲。
長天眉峰微微一。
清風徐來,吹皺一潭碧波。大概是水底長了些水草,這裡的水,在照下顯出一汪青綠瑩,猶如上好翡翠。許是久未見人,幾尾小魚慢慢遊近,最後竟在手指上輕啄了兩口,如同親吻。得咯咯笑了兩聲,纔對長天道:“將香胰給我。”
他這回很君子,從行囊中翻出香胰,然後自巖上手遞了下來,卻沒有低頭來看。
慢慢洗了一會兒,才輕輕喚道:“長天。”
“嗯。”他的聲音從頭頂傳來,說不出的古怪。
“廣宮一役之後,你扔下閒事,陪我找個地方居幾日可好?”
他家丫頭倒是不貪心,他微微一笑,卻道:“不。”他雖見不著,但聞得石下淙淙的水聲,卻能在腦海中勾勒出的作,曼妙的形。
“爲什麼?”有三分氣惱,不過是這麼個小要求也得不到滿足?
“我們還有大事要辦,廣宮與之相比,又算得了什麼?”
寧小閒驚訝地瞪大了眼。這一役的敗,關乎日後對付九幽是否順利。怎麼不記得,還有甚事能重要過廣宮之戰?“還有什麼大事?”
“婚。”
以他的格,這兩字說出來當真擲地有聲,也功地將砸得暈頭轉向。
寧小閒呆住了。
哪怕潭水清涼徹骨,也能覺到渾氣嗡地一下子全涌上了頭部,腦海中什麼也記不得了,只有這兩字迴音嫋嫋。
婚。
過年時,他確是說過秋季即要完婚,只以爲他是對著汨羅戲言一番,哪知他竟然當真,並且到現在也牢牢記得。
如今的南贍部洲已然夏,等從廣宮搬師回巢,至也到了燦燦秋季。
到得那時,就要嫁與他了?
心中一喜悅油然而生,將腦袋也沉水中,仍覺得面上滾燙不已。
結果長天聽久久不曾言語,低低道:“舌頭被貓吃了,還是你不願嫁我?”雖是輕哼,聲音中卻含三分笑謔。
真想咬死他!這麼濃意的事,怎地讓他一句話就大煞了風景?“誰,誰不……願意?”咕噥一句,聲音越來越細,終不可聞。
他低沉道:“沒聽清,你說什麼?”
寧小閒咬了咬牙道:“我說,誰願意了!……我洗好了,把服遞下來。”
從他手上一把拽過乾淨服,退到石後乾淨換好,才走了出來道:“到你啦。”
長天看了一眼。剛從水中走出,秀髮溼答答搭在肩上,水珠兒從那張並不俏麗的面容上淌下,順著線條優的脖頸微微敞開的領,那裡有一片雪白。他還記得其下的盈,和細得他可以雙手合攏的小蠻腰,還有修長白的雙,以及……
這傢伙現在看著的眼神,是鷹視狼顧的全新詮釋麼?寧小閒覺得這傢伙哪怕是凡人,也一樣有視功能,他瞪著自己的目,就像本沒穿服似的。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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