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現在還沒躲進去，不過因爲在衆人以東七裡外的森林還有熱鬧可看。

長天猜得沒錯，蠻族的確往北邊和東邊森林都派去了銳，想將妖族的援軍挨個兒劫殺。

北邊兒進行得順利的，那三頭倒黴的犀妖沒料到巨猿這般不仗義，只掙扎了一刻多鐘就被斬落了腦袋，可是東邊這裡，蠻人似乎就啃到了骨頭，磕得牙都要崩了，居然被妖怪往西一路到了叢林邊緣。

這方圓數百丈的林木原本濃，現在卻是時時搖晃，常有參天大樹傾塌而下，彷彿有人把住了樹幹猛搖推，更兼有狂暴的嘶吼或者慘聲傳出來。可見裡面的戰鬥也是越發激烈。

寧小閒好歹也跟隨大軍出征過，一眼看出必然是有大妖出現了，領著其他妖怪迫得蠻兵步步後退，將戰鬥一路往土合部落方向去。

過不多時，森林突然抖起來。這種抖和大力金剛猿奔跑時帶來的震地效果都不一樣，竟似是從地底發出來的，莫說是站在上面的人了，連樹木都一株株沉不見頂，似乎整片地面都化作泥淖，要吞噬掉原本承載的一切事。

混中，至有四、五頭禽妖振翅而起，躲開這亡命沼澤一般的地方。其他沒長翅膀的傢伙，估計就沒有這樣的好運道了，越是掙扎沉得越快，只有遠比之前更加淒厲的聲響傳出來。

也不過是十幾息的功夫，這方圓百丈的森林就完全沉了下去，連樹木帶底下的灌木叢、草地，均消失了個一乾二淨，目所及只有一片巨大的褐泥坑。此時就能看出，泥淖正中居然還有個大漩渦正在緩緩平復下去，也難怪泥淖中的東西沉得比什麼都快。

這片褐的泥坑嵌在鬱鬱蔥蔥的森林當中，就像好端端的滿頭秀髮突然瘌掉了一塊兒，看起來說不出的膈應。

這自然是神通之力了，否則就是一般的泥淖吞掉生靈，也斷然沒有這般快法。

方纔震天的吼殺聲。現在歸於一片寂靜。只是這樣的安靜也實在太可怕。寧小閒等人雖然沒有親見，但從陣仗和聲響來判斷，裡面的蠻人至也有兩、三百人。妖怪說也有三十來頭，卻都在轉眼之間被無聲無息地埋了地下。

長天看著，劍眉都皺在了一起：“這是水土雙系的天賦神通。”

寧小閒不確定道：“莫非這是……”

他頭都未回，只盯住那個方向鄭重道：“對。該是玄武出手了。”

在第二幕天地中出現的妖怪數量終是有限，既有水土雙系天賦。又能造出這麼大靜的，除了主角玄武也不作第二人想。

還未等泥淖中的漩渦平靜下去，泥漿就開始翻滾、冒泡，似是有東西要鑽出來一般。衆人不錯眼地盯住。惟恐看了彩環節，謝環瑯喃喃道：“以前經歷第二幕天地，可沒見過這些！”

話音剛落。淖中果然有一浮了起來，圓溜溜地。然而中間拱起如穹隆，泥漿都掛不住，順著斜邊了下來，半點都沾不在上面，於是出來這深若子夜的澤，似乎可以連線都反吸進去。

衆人離得太遠，原本是看不清的，然而都有了先爲主的概念，曉得這就是後世的神玄武，於是越看這東西越像玄武背上的厚甲。

最重要的是，這東西的積太大了，只出一個圓頂，直徑就過了超過了四十丈（一百三十米），誰曉得冰山一角底下還埋著多大的軀？

玄武還在持續上浮。它既是水土雙系神通的大拿，要出這泥淖豈非輕而易舉？它背上也站著不妖怪，估計是從泥潭中救出來的。無論是蠻人還是妖怪的生命力頑強，被沉泥中，一時並不會死去。

不過饒是寧小閒長了脖子，也沒能等到玄武完全面，因此就在此時，天空中突然傳來轟轟異響。

這種聲響龐博、浩然，聽在人耳之中，卻帶著一子滅世的不祥。

喀赤哈和謝環瑯異口同聲道：“殞石來了，快躲！”

只來得及擡頭了天空一眼，見到空中有幾十個紅點兒拖著長長的白尾向土合谷砸來，夾在天空中劃出一道道煙痕，彷彿是噴氣飛機留下的白氣。眼力好，只這麼一瞥就看出排在先頭的幾個點兒都小些，惟在中間的那一顆，卻是型可觀，若搬到近前來看，說直徑也有七丈（二十二米多）開外。

這羣殞石衝砸的方向，正是土合部落。

沒有人知道，它們飛行的速度超過了每秒五十公里，比起出膛的子彈還要快出不曉得多倍。原先還是天邊的小點兒，幾十息之後，形卻都越發明顯了，殞石和空氣劇烈，發出了遠超任何生怒吼的可怖聲音。尤其正中央的大型殞石幾乎是裹著周的火焰當頭砸下，那氣勢一往無前。

寧小閒只看了這麼一眼，就被長天一把拉著，和衆人一起飛奔山之中。大力金剛猿已經無用，塗盡索從它皮囊中鑽出，飄進了中躲好。

土合部落當中戰的雙方耳聰目明，耳聽天空傳來的異響紛紛擡頭，這麼一看卻呆住了。

天災將至。

也不知誰吶喊了一聲，上一秒還在殊死搏鬥，恨不得互啖皮的夙敵，現在丟下對手轉就跑，只恨爹孃給自己生了兩條，通遁的一個扎猛子潛了土裡去，禽妖們亦是紛紛振翅上天，躲避災禍。

此時就看出了妖怪的保命本事來。這場大戰雖說兩方打得難解難分，但真正大禍臨頭了，卻是妖怪的應變之法更多一些。

寧小閒等人衝山不到三個呼吸，外頭就傳來了一巨響。

嚴格來說，這聲響是由無數炸聲連在一起的，搜腸刮肚都難以形容那樣的聲音。像是自己所站立的這片大地頃刻崩塌了、溶化了，其中蘊含的自然無上神威，要令衆生慄和拜。

也不知道，殞石和大氣，最大的那一顆殞石的積在撞擊地面時，已經到了不足直徑七丈。

饒是如此，也只知道自己雙耳被震得隆隆作響。腦中一暈。然後什麼也聽不到了。

殞石砸中了地面。

接著，以撞擊點爲圓心，衝擊波向四面八方擴衝而去。此時在第二幕天地之中。無論人類、妖怪或者蠻人，只要不曾尋到庇護所而是天化日地暴在這樣強大的威力之下，除非道行極其深厚，否則轉眼之間也自灰飛煙滅！

這個時候。就看出謝環瑯和喀赤哈這兩頭識途老馬的經驗來，喀赤哈尋的這幽深多曲。炸的威力被山脊承之後再傳中，已然大減，並且謝環瑯先前還使劍將頂上的大石挖鬆了，大炸纔剛剛發生。大石和著泥砂就滾滾而下，將口堵了個嚴嚴實實，最大程度減輕了隨後而來的衝擊波對人類的傷害。

又過了很久。寧小閒的耳中才恢復了聽力。

甩了甩暈乎乎的腦袋，卻先是一片嗡嗡耳鳴。然後是面上傳來了溼濡的覺。

手一，腥氣十足。卻是方纔那一記天地大沖撞，將震得耳、鼻都流出了，幸好石頭落下來封住了口也擋住了，黑得手不見五指，這副狼狽樣兒誰也見不著。

黑暗中，卻有一隻手掌來，牢牢握住的荑。

他的手，穩定、乾燥。

寧小閒知道他著急探知自己的狀態，心裡溫暖，用力住他大掌，低聲道：“我沒事。”

長天也不答話，手掌順著的小臂一路上去，掠過渾圓的肩，過細修長的脖頸，隨後索著摁住腦後，輕輕按起來。

他的指法依舊很好，用力不輕不重，被他按了幾下，煩悶嘔的覺立刻被趕跑了一小半，加上衛丹無時不刻揮發的藥力，也就慢慢舒坦了些。

像是覺到的回覆，他停下手，隨後準地在額上印下無聲一吻，這才取出螢草，照亮了周圍環境：“可都無事？”

衆人都已坐起，只是臉或青或白，雖是沒有正面吃衝擊波的傷害，卻也都被震得頭暈眼花。

公孫展扶牆而起，晃了晃腦袋，乍舌道：“好厲害！”

塗盡的神魂極堅韌，此刻倒像沒事人一樣走到口，開始清理坍塌下來的石塊。其餘幾人緩過神來，也紛紛上前幫忙。

待得長天加，他力量強大，更是很快挖開口落石，隨後就有天照了進來。

衆人魚貫出了山，爬回山脊上。

謝環瑯等幾次出過第二幕天地的人還好，寧小閒和公孫展卻是齊唰唰倒一口冷氣。

此刻快到晌午時分，然而這清暖照耀下的場景，卻堪比人間地獄！

原先叢林蔭翳、粟田綠油、芳草如茵的景象然無存，殞石撞擊地面炸開的衝擊波摧枯拉朽，幾乎擊潰了一切有形之，遠方的森林像是被暴雨澆打過的黃花，垂頭喪氣。

ps：今天水雲要乘車到郊區去參加追悼會，返程回廈門也是下午三、四點以後了。

水雲爭取在車上也碼一點兒，所以今天的第二更，大概會在五點半左右發送，請親們勿怪。

6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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