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說旁人了，就是玄武本也是因爲最遲出現，才僥倖躲過了殞石的轟擊，白揀了一個便宜。

這頭妖怪來得真不算晚，然而羣妖已經去圍攻土合部落了，這林中哪有同伴？是以它抵達之後，吼聲中充滿了迷，又半晌聽不見其他妖怪的回答，有些焦急。

若是放任不管，這妖怪大概會往南而去，一會兒也能看到前方的戰鬥現場了。

喀赤哈角卻是出一笑容來，頓住了腳步，轉頭看向自己手下。

乾清聖殿每個弟子被他審視的目掃過，後背上都爬起了皮痱子。果不其然，喀赤哈的目最後停在一人上，緩緩道：“王九，我平時待你如何？”

王九臉一變，都微微抖，卻還是答道：“恩重如山！我十三歲宗門，壇主照拂有加，十五歲家鄉發大水，是您派人尋到我父母的收斂下葬。”

喀赤哈嘆了口氣道：“你還有什麼心願？”

王九聲音轉哽咽道：“我弟弟不曾修仙，今年已經八十二歲，發白齒。今後無人助他，求宗給他一筆銀子……”

喀赤哈打斷道：“我會令人接他到聖殿山腳下長石鎮居住，再送他四千兩銀子。給多了，非他之福。”

王九隻得低聲道：“多謝！”

喀赤哈便指向那一聲巨吼的方向道：“事不宜遲，你充作活餌。將這妖怪引給撼天神君。”

王九取過一架短弩，牽過一邊的巨角羊騎上，雙一夾衝了出去。

……

喀赤哈等人自然是躲了起來。

妖怪離人類並不遠。大約過了六十餘息的功夫。他們再度聽到一聲巨吼！

這一聲吼聲飽含了驚訝和憤怒，卻沒多痛楚，顯然王九出的弩箭未必能扎這傢伙的皮，卻著實把它惹了。

先前聽這妖怪的聲音暴戾，也像是炭的脾氣。現在倒好，它不去尋人晦氣，反倒有個凡人拿著低劣的武來攻擊它。它不將這小螞蟻送上西天都覺得好對不起他啊。

又過了一會兒，連地面也微微抖起來，接著他們就聽到了巨角羊蹄踏在地面上的噠噠聲。不過隨即就被地的聲響蓋了過去。

樹叢一分，王九騎著巨角羊躥了出來，毫不停歇地往諸犍離開的方向而去。他雖然自願作餌，但生死攸關的時刻。臉上也在不斷跳。喀赤哈在樹叢後方，看得尤其清楚。

約莫過了四息左右，兩棵大樹突然被撞斷，“喀嚓”兩聲響，上半截樹幹打橫著飛出去三丈，才被其他樹木擋下。接著這妖怪就從林中鑽了出來。

這貨高超過了四丈（十三米），形類人，卻披掛著蓬鬆的白髮。更彰顯其形龐然，面龐和猿猴類似。吻部前突，額上有瘤作豔紅，看起來更加瘮人。兩枚長長的獠牙向外翻出，小眼睛兇四溢，眼角、腹這些出來的皮表面，卻覆蓋著魚鱗般的細甲；兩隻前臂垂在地上，居然比後還要長，兩手都有五指，指間帶蹼，奔跑起來雙掌合併拳，以第三指節拄地而行。

看他奔行的姿勢，就像一座小山轟隆隆往前躍，說不出的笨拙。偏偏他形太巨，每一躍至都是五丈（超過十六米）距離，落地轟然有聲，整座森林似乎也爲之震，速度卻也快逾奔馬。

乾清聖殿亦是妖宗，一看這妖怪形象都是暗自呼了一聲，好傢伙，居然是大力金剛猿。喀赤哈則是暗暗驚異於自己的好運氣！

大力金剛猿是十分古老的妖種了，其力量之大，甚至能夠捍蠻荒巨象，並且極度堅，表還覆蓋魚鱗細甲，在這久遠的遠古時代，除了數妖怪的本命法之外，都不能對它造有效傷害。偏偏這傢伙還是三棲的，又天生擅水，被他記恨上的妖怪或者蠻人都不會有什麼好下場。並且這傢伙有“烈”天賦，在暴怒時力量還能夠提升一倍。

可惜大力金剛猿的腦筋向來不太靈活。若按寧小閒的理解，就是這傢伙的腦容量太小，否則明明是馳援羣妖進攻土合部落的，怎麼被人了一弩就不管不顧地跟過來，將大事都拋在了一邊？可見一筋的傢伙都是單純的。

在上古之戰，這種強力妖怪更是作爲排頭兵幾乎死絕了，現在南贍部洲上幾乎沒有了純的大力金剛猿，只有暴猿、通臂猿等妖種上還流傳下來大力金剛猿的部分脈，饒是如此，這些妖怪的戰力也很剛猛了。

王九騎的巨角羊在這林中奔馳，反而被這妖怪越追越近。衆人都替他了一把冷汗，林地面盤錯結，羊兒只要一失前蹄，這就萬事休矣。

幸好這種況始終沒有出現。王九似乎也是留了十二分仔細，雖被巨猿越追越近，卻始終沒有摔跌。

一追一逃，速度都是快極，直朝著諸犍的方向而去。

喀赤哈一直繃的神經終於鬆懈下來。他想盡法子左拖右拖，不過是爲了等新的妖怪墨登場，再引來替他做這問路的石子罷了。

他進過第二幕天地多次，瞭解得最清晰的一點，即是土合谷之戰是一場開放式的戰役，無論是妖族還是蠻族，在持續了數個時辰的戰鬥中都有援軍源源不絕加，蠻族的增援是來自谷外的其他結盟部落，而妖怪的後援則是零零星星地趕到，陸續加，若非最後席捲一切的殞石砸下來，這場戰鬥還不知道要持續個幾天幾夜。

這也就說明，土合谷北部森林並不是靜謐安全的，還有妖怪會不斷投這個場景之中。而這些妖怪，就是他喀赤哈的後著和籌碼！原本他就盤算好，只消公孫謀的大陣一困住撼天神君，就本不給他破陣的時間，即刻引來大妖怪陣殺之！

可惜蠻、妖二族的戰役提前了，他的計劃一時也被打。不過沒關係，現在他又重新撥返正了，並且他的運氣極好，被引過來的妖怪居然是大力金剛猿，在這場土合谷之戰中都稱得上主力的巨力妖種！

所謂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撼天神君不是佈下陷阱，算準他不敢不跟來麼？現在他來了，不過是請了這頭大力金剛猿走在前頭替他開道而已。有道是一力降十會，以這妖怪的脾氣和力量，凡人佈下的陷阱又怎麼困得住他？就像王九那一箭，不過是徒增他的怒氣而已。

就算對手是撼天神君又怎樣？他已經三萬多年不問世事，而邊那個寧小閒年紀太輕，聽說不過是二十出頭，這兩人對雲夢澤的瞭解也就僅限於道聽途說，哪有他這親自經歷的老鳥理解得那般深刻，哪像他這般能夠清楚地把握每一個細節？

這一下，他倒要看對面的敵人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喀赤哈角噙著冷笑，掂量著前頭的一人一猿已經跑遠，才喝令手下追了上去。

……

公孫展騎在諸犍上，一時春風得意。

方纔在大陣中狠狠辱了他的同族兄弟，還是最被族看好的公孫謀，怎不他滿心得意？天下偏有這樣湊巧之事，他一進陣就識出了這是九鬼鎖陣。

他在本家跟著父親公孫簿的時候，尚是年，有一回二伯的兒子公孫謀來討教陣法，恰好就當著他的用過這個九鬼鎖陣。

公孫簿對這個陣法讚不絕口，還拿來給公孫展教學，稱這是凡人陣法中見的好陣。公孫展於陣法一道本就記憶超羣，又見父親如此推祟，於是將這個陣看在眼裡、默記在心，此後時常反覆琢磨，終於給他想出了破解之法來。

沒想到數百年後的某一天，沒想到在這數十萬裡之遙的雲夢澤，他會親自直面這個大陣，將過往的揣和研究一一實現。

老實說，九鬼鎖陣並不易破解，若是頭一次陣，他可當真沒有把握。這陣法比起當年拿給公孫簿的時候，又改進了不，至加了十種變化，莫說凡人了，就是修爲在萬象期以下的妖怪進來，也要縛手縛腳，稍不留神就會傷。

他原是看不上公孫謀的。然而在不能用靈力的況下，能將陣法布得這樣爐火純青，足以證明這人還是很有兩把刷子，公孫展對他這個同族兄弟倒是正視起來。

至於反嵌在外頭的那個鬼霧煞大陣，雖然費了些手腳，卻也難不倒他。佈陣、破陣兩人都是出自同門，公孫展自然知道公孫謀的底兒，這一次比試還未開始，公孫謀其實就已經輸得很慘了。

他正自得意間，突然聽到後傳來有蹄類生急奔的“得得”聲，隨後就被震耳襲的地聲給蓋了過去。

公孫展轉頭一，當即驚得魂飛天外！

王九策騎亡命疾奔，可是後那小山一樣的怪速度更加驚人，正在飛快靠近之中，所過之，一片樹倒石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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