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知道，這是自己奔跑得太快，結果被急速勒停的結果。可是明明沒有看到任何繩索加啊？手抓向自己頸間，這才到了一條極細極細的線，都不會比的頭髮更，卻任怎麼拉也拉不斷。這條線深深陷裡，幾乎要割到的氣管了，顯然那一頭有人正在用力將往回拉扯。更是約約地覺得，若強地往前奔跑，恐怕腦袋都會被割下來！

往回跑了兩步，想借機使線鬆馳，可是線的人顯然經驗富，眨眼間就將線再度繃。從懷中拔出骨匕去削，一時卻削之不斷，這才知道這區區一線，居然也是寶。

要知道，手裡這枚骨匕乃是上一回立了個不大不小的功勞之後，族裡的巫者贈給的。這是用一頭豹妖的骨頭製的，刃尖還特別施加了鋒銳，其銳利程度比起後世的凡間神兵也不遑多讓。

卻不知道，謝環瑯加這個小團隊後還是第一次出手，當然要好好表現，讓boss看在眼裡，所以他見到利舍姬逃走，祭出來的乃是自己平時祭煉已久的一件法，卻是服食過一種名爲桑瑯金的天蠶所吐出來的線。這東西的韌度遠勝一般天蠶，被他前後煉了四十九次，從有形到無形，平時敵時，對方只能看到一個淺淺的虛影，卻見不到線的本，往往直到被繞頸之後才到它的存在，那已是被絞殺的前一瞬了。

不過塗盡已經代過要活的，所以他還不能將利舍姬勒斷氣了。此時利舍姬也反應過來，手抓著線用力往自己這方向狠拽，哪怕雙手被割得鮮淋漓也顧不得了。謝環瑯吃虧在現在畢竟只有凡人力氣，反被的蠻力拽得往前踉蹌了幾步。

幸好此刻塗盡已經趕了過來，化出一縷分從掙不已的蠻五潛了進去。他這作蔽得很，又是在綠煙瀰漫的環境下，因此連謝環瑯也瞞了過去，只看到利舍姬突然放棄了反抗，差點一頭栽倒。他剛丟了個人，正想用力回拽，塗盡卻反看了他一眼，淡淡道：“鬆手。”

謝環瑯愕道：“啊？”

塗盡的聲音更不耐煩：“鬆手，已無害。”

謝環瑯訕訕地手一抖，將天蠶收了回來，果然利舍姬站在原地一不，過了約莫兩、三息功夫，才轉了一下眼珠子，向走來的長天和寧小閒行了一禮。

謝環瑯瞪得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這是什麼對蠻人也能生效的蠱之麼，什麼時候施展開的？若在南贍部洲上，蠱人心的神通倒有不，拿到大陣中還能用的，可當真寥寥。

……

當這場綠煙最終散去的時候，周圍被嚇得退遠的凡人終於聚攏過來，隨後驚恐地發現地上多了兩位蠻人大爺的，而平素對待他們最殘酷的利舍姬卻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指揮兩個凡人將三首安放在一個窩棚裡，隨後指著長天等四人啞聲道：“你們，跟我走！”

至於那名被俘的男修，也趁逃了出去。

凡人呆滯的目中流出不解：這是怎麼了？上回不小心被棚子的竹架割破了皮，就請那窩棚的主人吃了十記鞭子，打得他只剩下半口氣，若不是還要讓這人下地幹活，這口氣都不會給他留下的。

可是利舍姬畢竟是巡牧人，的舉再怪異，也不關他們半錢的事。所以利舍姬走開之後，這裡又恢復了慣常的秩序，該睡覺的睡覺，該發呆的發呆，該吃東西的吃東西……

這時候的利舍姬當然已經被塗盡的分控制住了。走得很慢，也是由於分正在讀取原本的記憶緣故，長天等人跟著舍利姬而行，又用了一刻鐘才走到這個人類營地的中心。

方纔謝環瑯等人還未走遠，那四名修仙者就和利舍姬打起架來，他們不得已中途趕了回來。現在有利舍姬在手，要找頭人詢問自然是容易得多了。

寧小閒了謝環瑯一眼，心想這麼個大男人，用的卻是這樣的武，當真人不可貌相。

不過他現在捧著自己的天蠶線，臉上有幾分沮喪。法進大陣之後，也變了凡，這天蠶線失了種種妙用，但保留了韌度，乃是巧手暗殺的好，不過現在卻被染上了幾個黑點。利舍姬拿出來的骨匕一時沒削斷這寶貝，可是畢竟帶著自的煞氣，多也腐蝕到了這樣寶。這還是修爲低弱的結果，若是部族中的蠻族戰士出手，恐怕天蠶線損毀得更加厲害。

這一區人類營地的住所環境，用髒差來形容仍不爲過，寧小閒等人卻能一眼辨認出頭人的棚子。因爲他的住所比普通人類要寬敞個兩、三倍左右，並且現在是炙熱的午後，這位頭人手底下正有個馬仔在幫他做飯。

這人在柴火堆上架起了一口石鼎，看樣子煮了至有小半個時辰了，鼎裡頭咕嘟咕嘟地冒著泡，約有食的香氣飄起。這還是第一次在營地裡看到有人用鼎煮食，並且這口鼎製得雖然糙，四壁卻薄，顯然導熱不錯。

其他人不是吃野果，就是像方纔那對母子一樣去採收含有澱的植塊，比如土豆、紅薯、芋頭，還有被稱爲“地牯牛”的螺螄菜，再不然就是烤食一些小如各類昆蟲、守宮等等。這位頭人的午餐當中卻出現了金黃的粟！這可是高貴的蠻人才有權利用的東西，雖然也是加了芋頭、蠶豆同煮，但至說明了他的地位與衆不同，更不用提此刻火上同時還烤著一隻剝了皮的胖田鼠。這東西平時取粟田裡的果，此刻貢獻出一油脂，一點一點滴到火裡，哧哧冒響的同時香飄十丈。

在這種地方，這麼一頓午飯堪稱豪華了。

不過周圍的凡人哪怕是看得直咽口水，也沒有哪個上來搶食。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哪怕是再原始的人類聚落也是如此。蠻族自來看不起人類，就算是位階再低的蠻人也於天與人類爲伍，所以特地將“頭人”從人類當中挑選出來，平時代行管理之責。事實上，進部落營地做工的人類，都是頭人挑出來給巡牧人，再由他們押進部落裡刺黥後送到各家手裡。

莫看臉上刺字尤其恥辱，可是和外圍惡劣的生存環境比起來，進部落之後至吃穿住都有了保障，還真算是炙手可熱的機會。所以頭人在領地中不僅有一定威，想進部落賣力的凡人都要想辦法給他些好，他也幾乎是對本區域的人類狀況最清楚的一個人。

利舍姬駕到，頭人當然是很快鑽出來迎接。

這人方到中年，大概由於平時吃食更好，氣紅潤，材也比其他凡人更壯實。他面上的神是恭敬的，瞧見利舍姬瞧了他的石鼎幾眼，不由得有些訕訕。這是他利用頭人的位銜私扣下來的糧食，其實巡牧人也是默認的了，甚至利舍姬自己也從中貪墨一點，否則這巡牧人的工作，天和苦哈哈、臭哄哄的人類打道，怎麼還幹得下去？不過當場被逮個現行，頭人還是有些尷尬。

幸好此刻利舍姬的皮囊已經易主，塗盡分冷冷看了他一眼，問道：“你的人在田裡勞作，有沒有發現這附近的山林當中出現什麼異常？”這一句，用的是蠻語。

頭人呆了呆，頓時愁眉苦臉，也用蠻語答道：“有的有的，今晨天還沒亮，我的人到西邊田裡幹活兒，結果被猰貐抓傷了三人，抓走了兩個。這一季以來，我們已經損失了七個人，還要請尊者爲我們作主！”

跟在利舍姬後頭的寧小閒目微。猰貐的名字，自然不陌生的，因爲原本龍象果樹就一定要用猰貐來灌溉方能活。在雲夢澤之外，猰貐這種異已經在幾千年前滅絕了，所以龍象果樹也從南贍部洲消失，直到利用息壤引種，這才令龍象果重見天日。

想不到在這個時代，猰貐卻是肆一方的怪。它的形狀像牛，軀呈火紅，有人的臉、馬的腳，吼的聲音像嬰兒啼哭，又喜食人。土合谷有這麼多人類聚集，自然會將猰貐給引過來。若想得再長遠些，這正是蠻族大肆開採山澤，與妖族、野爭利的結果。

不過此時人類是被納了蠻族的羽翼之下的，就像牧羊人要保衛自己的羊羣一樣，凡人死傷得多了，蠻族也要出武力將猰貐這類惡打死，因此頭人才會向利舍姬哭訴，希向上頭反映。

利舍姬“唔”了一聲，顯然是同意了。頭人正驚訝於今次這麼爽快，一轉眼珠看到後的長天等幾人，不好奇道：“這幾個新營的人，尊者要帶駐地嗎？”一般來說，都是他挑好了人之後，由利舍姬帶進營去刺黥。

這人的消息倒很靈通。衆人心裡一喜，塗盡分卻控制著利舍姬冷冷道：“你想管的事倒真不。”

這話說出來，頭人立刻噤若寒蟬。他在人類當中雖有名，卻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這點兒權力正是眼前的蠻給予的，能給了自己，也能從自己手裡剝走！

幸好利舍姬話鋒一轉道：“還有呢，還有什麼異常？”

這回頭人仔細想了想，才小心翼翼道：“其他倒沒有什麼古怪的事了。”見到利舍姬臉上出失之，知不滿，心裡突突跳了幾下，趕絞盡腦去回想，怎奈這一個上午除了損失兩人之外，也太平得很。

塗盡知道此地不宜久留，控分問得更快：“還有一事：今天營地有多新面孔加？”人類聚落就和貧民窟一樣，雖然髒、貧窮，然而混中也建立起了自己的秩序。如果有外來者，消息很快也會傳遞到頭人這裡來，畢竟他不僅是凡人的管理者，還是蠻人的耳目。

果然頭人默默數了一會兒道：“十五、不對，十六個，算上您後這幾個。”

幾人對了一眼，心下均有些失。這片地區，生面孔總共也才十六人，這其中還包括了自己一方四個，還有方纔被利舍姬揪出來的那四人，這樣就還剩下八名外來者。喀赤哈的隊伍可是有足足九人，要麼他們在別的人類營地，要麼喀赤哈將手下都打散了，混各個營地，這樣一來，想將他逮出來的難度就增大了。

這一小撮人不除去，終如芒刺在背。並且據謝環瑯所說，喀赤哈這人油得很，對第二幕天地亦很悉，不會輕易出馬腳。

既然一時半會兒沒有木之的下落，那麼先將這刺拔起來也好。

頭人看到利舍姬背後的黑瘦漢子上前一步，在耳邊低語一句，隨後這蠻就轉過來道：“把新面孔都給我挑出來。”

他諾諾應了，大喊一聲，於是旁邊有個黑瘦年站出來，頭人指著他道：“這是阿睇，他會帶你們找到那些新來的人。”

這年戰戰兢兢地向利舍姬行了一禮，像是也知道他們焦急，飛快地跑在前頭帶路了。

他顯然對這個人類營地瞭若指掌，帶著衆人七拐八彎。其實第二幕天地出現的法往往好過第一幕，並且這裡的面積比落日大沼澤要小得多，搜尋起來也方便，所以進這裡的多數修仙者已經前往山林探險，此刻留在人類聚落中的外來者數量不多，寧小閒也只是來運氣罷了。

正行走間，前面的黑瘦年突然停了下來。衆人順著他的目看去，都不由得瞳孔驟。

正有一隊蠻族士兵從部落大門的方向大步奔了過來，人數約在三十餘人，最前方的幾個，都騎著彪悍的異。

這還是寧小閒第一次見到部落的主戰兵力，不由得瞇起眼仔細觀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