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曉了這個原理，本不必等乾清聖殿運送解藥進來，自己便可以研究出預防的辦法。于丹道日益深，從幾頭心蟲上提取出信息素，也真難不倒。

接下來寧小閒嘀咕了一句，“誰告訴你，我在雲夢澤之中的？”

方行舟冷笑了一聲道：“沒有人！我自己看到了你……”話未說完，站在眼前的男子七竅中突然冒出幾黑煙，在空中混一團向他飄來。

他想要躲閃，心房就傳來了微微刺痛，顯然獠牙的刀鋒抵住了他的心臟，只消輕輕一送，他會就此喪命。

這般況下還不爲自己小命著想的人，實在不多。

所以就這麼一耽誤，黑煙已經撲到他面前，從鼻子和耳朵鑽了進去。

方行舟的眼神立刻凝滯了。

幾息之後，他才驀地眨了眨眼，眼中有紫一閃。

了，寧小閒收回匕首，知道眼前這副方行舟的主人已經換作了塗盡。著方行舟開口，也不過是爲了勾起這人腦海中的記憶，讓塗盡搜索起來方便些罷了。否則修士的一生多半漫長，在冗餘的記憶中尋找要想的東西得花費不時間。

這時從霧中又鑽出來一人，卻是公孫展。他座下騎著大黃，後還跟著一頭諸犍，正是方纔去引來山魈的傢伙。

“走吧。”公孫展給讓了位置，和塗盡共乘一騎，當先領路。

這兒四下裡一片白茫茫的，老實說也不知道自己何方。公孫展驅著諸犍跑在前頭。一挨近他的，濃霧就滾滾翻涌。自避開。

也不知他靠什麼分辨方向，三人跑了一路，居然前方的霧汽越走越淡，不出幾息的功夫就出了霧陣，四下裡一片清和景明，天上熠熠星看起來如此可。雖說周圍線仍是黯淡，卻比濃霧之中要好上了百倍。

三個人、兩頭諸犍上都塗了心蟲的氣味。因此一路上雖然遇到好幾批被心蟲控制的山魈。對方卻將他們視若無睹，繼續捕獵其他人類。

白的濃霧將貧瘠的紅土巖壁染了風景畫，也掩蓋了裡面兇殘的搏殺。

“走吧。他們死定了。”公孫展緩緩收起手上的畫軸。“再過半個時辰，這個陣法就會消失，不過那時候這裡頭也沒有正常人了吧？”

轉向塗盡分：“你到底引來了多山魈？”

他豎起兩手指：“兩窩，大概一百四十多頭。我從十二里外將它們引過來的。”

點了點頭。裡面只有十來個活人。山魈卻有一百多頭，整整十倍於人類的數量。就算裡頭的人能夠免疫心蟲的控。可遭這麼多山魈的攻擊，那也是必死無疑。

和長天馬上要進固山河陣了，這些仇家卻是他們背上的芒刺，指不定何時就手襲。所以進陣之前。最好先把刺給拔了。

至於這片鬼打牆一般的霧陣，毫無疑問是公孫展的手筆了。這羣人的埋伏地點選得不好，藉著固山河陣口常年不散的霧汽。他要佈下這個陣法簡直易如反掌。

想到這裡，心中微微一。詢問公孫展：“凡人進了你的陣法，轉眼就會迷失。爲何這些山魈進去了，反而捕人是一逮一個準？”

公孫展沉了一會兒才道：“我對心蟲不甚瞭解。不過想來這種蠱蟲是以活人氣息爲指引，青山雲水賦說穿了還是個幻陣，對於依靠聽覺、嗅覺和覺等五的人類有用。可是到控的山魈本只追蹤活人，不陣法影響。”

點了點頭道：“那我就放心了。這幾人死了之後，山魈應該就會散去了，不會危害其他陣者的命。”

公孫展佩服道：“您真是仁善。”

把“仁善”這個詞扣在這妖頭上，不覺得很諷刺麼？微微一哂：“走吧……嗯，等等。”

濃霧之中，地煞谷那名大漢正在發力狂奔，冰涼的霧汽掠過皮，直似要沁進心裡頭去。這場霧遮天蓋地，無論他怎麼跑，似乎都找不到出口。

他停下來，正要一下風兒的流向，斜刺裡突然閃出半人高的影，朝他直撲了過來。

山魈？他一錯步閃開這次攻擊，然後舉起斧頭，毫不猶豫地將這怪攔腰劈作了兩半，花乍現。他很喜歡這個，因爲視野當中只剩下純白的、可惡的濃霧，若能添些不一樣的就好了。

倒地的山魈猶在吱吱，它的生命力比人類頑強，一時還死不掉；這漢子厭惡地腳，一下將它腦殼踩爛。

聲響沒了，他才鬆了口氣，濃霧一分，又有東西撲出來。

他手上突然沁出冷汗，連握著的斧柄都覺得膩——這回，至是兩頭山魈了，並且霧中影影綽綽，還不知道跟著多同類！這些東西，終於還是追了上來！

……

半盞茶功夫以後。

這漢子氣吁吁，且戰且走，揮斧劈死了第七隻山魈。

殺了這麼多隻，他也有些經驗，知道不該在拼殺中耗費太多能，並且也不能負傷，因此每次都力求準地一刀剁頭。

可是他每殺一頭，心底就覺得更加絕，因爲前路還看不到頭，而這霧中特麼的還藏著多頭怪？大概誰也不知道。

第八隻撲上來了。他再度揮刀去劈，颼地一聲。

山魈將頭一矮。他這一擊，竟然走空了。眼前怪開長臂，一下擊在他口上。

鬼狒狒雖然站起來還不到人腰部高，然而它的構造特殊，其上臂力量約爲人類的五倍。這一下擊打極是兇猛，大漢踉蹌退出十幾步，口劇痛，一時不能呼吸。

正在眼暈之際，後頭濃霧中突然又撲上來一隻山魈，口去咬他小。

大漢原本以刀拄地撐住，現在也顧不得這麼多，反轉刀柄斬出，一下將它都劈開來半邊。

眼前腥風撲面，前頭擊傷他的山魈又已撲至。這一下他招式用老，再無抵擋之法。覺到皮上傳來怪裡的熱氣，他只能閉目暗歎一聲：“我命休矣！”

不過想象中的撕扯並沒有到來，反倒有兩滴溫熱的濺到他臉上。

這種覺並不陌生，是……？

他猶豫地睜開眼，恰好看到山魈的跌落在地，腦袋骨碌碌滾到了一邊兒去。濺到他臉上的，就是怪頸中的熱。

他下意識地了一下臉，纔看到救他一命的是方行舟，大喜之下正說話，卻見到左側居然是那妖。乘在豹形的異背上，正盯住他看。

他口再度怒氣發，無暇多想：“妖，納命來！”邁開大步，正去取命，卻聽不耐煩道：

“你這人煩不煩，想報仇還是想逃命？”

“能殺了你，賠上我這條賤命又何妨？”他咬牙撲出，但走至一半就被塗盡分攔住，被兩拳擊在肋下，一時咳嗽不已。他先前和山魈苦鬥已久，氣力大減，形也變得遲鈍，這兩拳就避不開。不過他最驚訝的還是：“方行舟，你這是什麼意思！”當初鼓大家來報仇的是他，現在擋在寧小閒助紂爲的也是他，這是什麼神轉折？大漢都覺得腦子有些不夠用了。

他才擡頭，就見對方掏出一隻玉瓶，在他上撒了兩滴。他避之不及，怒道：“這是什麼！”

塗盡分沒說話，倒是寧小閒好整以暇道：“我看你殺不了我，賤命卻要先賠上了……你看看自己右再說。”

右？方纔搏殺激烈一直不曾注意，經這一提醒，右上立刻疼痛大增。他低頭看了一眼，不由得亡魂大冒：小上赫然有三道爪痕，至深寸餘！是了，方纔後頭襲的山魈還是撓著了他的小，若非堅，恐怕這傷都能見骨。

可是又有什麼用？這些怪上可是帶著心蟲的，他上一見，就已經被傳染了！他不怕死，可是想到自己也會變得神智被蠱蟲控、口角流涎的可怕模樣，還是不寒而慄。

他嚯地擡頭瞪住寧小閒，眼裡頓時有兇閃爍。橫豎是出不去了，能不能在心蟲發作前將這人殺了，給宗派兄弟們報仇？

“眼神很好。”輕笑一聲，“不過你若不打算自尋短見，我可以救你一命。”素手一擡，一粒藥丸呈拋線飛來。

他下意識手接了：“這是什麼？”

“心蟲的解藥。”

“什麼？”是他幻聽了麼，這妖居然要救他？

他驚疑不定，厲聲道：“你又要行什麼詭計？”

“你吃下去不就知道了？”笑道，“你不吃就比死還慘，吃了說不定還有活路呢。若我是你，這筆賬分分鐘就能算明白了。”

他雖然恨骨，卻也知道說得沒錯。這妖座下的異看起來擅於奔跑，若想要他的命，只消騎著豹子跑開，讓心蟲控他就好了，無須再多此一舉。()

ps：5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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