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妮子真能折騰。他搖了搖頭，索掀起布幔，準備給點瞧瞧，哪知雙目閉，將緞被扭麻花似地抱在前，周曲線玲瓏，尤其一雙勻稱筆直，讓人直想手去掰開了。不過，到底他也沒付諸實施，反而是坐到牀沿，凝視的睡。

“長天。”噘著又嘟噥了一聲，讓他忍不住手輕的面龐，“……魂淡、大魂淡！”

這最後幾字，居然吐字清晰無比，並且咬牙切齒。

……臭丫頭，居然在夢裡還不忘罵他。長天面一僵，拳頭握了又握，真想照PP上來兩下子。

……

這一覺直睡到第二日辰時方醒，痛快地了個懶腰，只覺得通舒泰，似乎很久不曾這樣好眠。

牀幔外，正有一隻地信使向長天報訊，聽出那是赤必虎的聲音。

就目前的局勢而言，南贍部洲差點被攪了一鍋滾粥。流、朝雲宗和奉天府三家聯合，準備圍攻廣宮的消息基本傳遍開來，正是目前泛大陸最熱門的議題，而流被提起的次數是最多的。

目前洗劍閣被屠門的慘案餘波未消，修仙者提起這樁公案，均覺得流的行徑實在令人髮指。畢竟洗劍閣並不是西南地區的那些小門小派，結果上到掌教，下到皰丁，居然被殺得乾乾淨淨，這樣的暴行即使對向來殺人不眨眼的修仙者來說，也是太過了。

這就要牽涉到流攻打洗劍閣是不是師出有名的問題了。據南贍部洲的大陸盟約，仙宗不得投劫仙以上戰力，否則要到其他宗派的聯合制裁。洗劍閣首先違反了這個規定，派出劫仙烏醴追殺寧小閒，這才引來了流的強烈報復。

烏醴是死在鏡海王府手中的，並且離開皇甫銘的地盤時，這傢伙也贈給一個迴音球。只要將此球取出使用，旁人就會聽到皇甫銘的親口佐證，以證明洗劍閣首先違反了盟約。可問題在於，寧小閒考慮再三，始終沒有拿出迴音球來證明流的清白，心中覺得，只要取出這個球來，流從此就和蠻族後裔鏡海王府公開扯上了關係，這可不是什麼好事。

長天從虛空中返回南贍部洲之後，也問過此事，並且認爲做得對極。於私，他不願寧小閒和皇甫銘再有瓜葛，於公，流也不應被世人視爲和鏡海王府站在同一戰線上。

所以，對南贍部洲上的仙宗而言，流屠滅洗劍閣，仍然在道義上站不住腳。這一回，流再度發兵，並且攻打的還是天下大派廣宮，一時之間也不知道惹了多衆怒。赤必虎發來的口訊就說道，截至目前爲止，南贍部洲上至有三十七家仙宗已經聲援廣宮，並且據報分析，其中可能派出實際支援的仙宗至達到了二十五家。

其實長途奔襲向來是兵家大忌，尤其是這樣路程達到數百萬裡的長征。因爲後勤補給、兵員補充都是老大難問題，一路上更不知道會發生多意外，輕易就能搖了軍心。若非流有海納袋和飛梭在手，輜重和急行軍速度被輕易解決，長天原本也不敢作此打算。

流大軍早就出了自己的疆域，此刻所走的都是別人的地盤。由於子母鏡的普及，多數仙宗對自己領土的監控還是比較給力的，流要經過別人家的領空，當然要事先知會地頭蛇了，免得引發糾紛。這其中就有不磕磕絆絆，不甚順暢，但流這一回畢竟有數十萬妖兵出行，那浮空的飛梭都是麻麻，哪個宗派看了都要頭皮發酸，再加上流素來霸道強橫，卻還是有個優點的：守信，所以這“借道”一事，總歸是沒引發什麼大型戰鬥，但速度卻是慢下來了。

這早在衆人預料之，也是長天解決了奇楠宗的問題之後，有把握在短時間趕上大部隊的原因之一。

赤必虎同時言道，奉天府的妖兵也剛剛召集完畢，準備出發了。

地信使通報完畢，也梳洗妝扮妥當，和長天下樓用早飯。這人胃口被養得很刁了，在外頭趕路時基本不食人間煙火，現在也只點了一碗春麪陪食，倒是自個兒要了碗豆腐腦兒，配上大餅一隻。

這裡的豆腐腦都是要澆上加了香菇、末和木耳製的滷，不過寧小閒在華夏是南方人，不興這樣吃法，只讓夥計放了兩勺白糖端上來，又熱又甜，還有一子煙燻味兒，恰是記憶裡的味道。

邊喝邊對長天道：“昨晚進鄰院那傢伙既然不是採花盜，那麼正主兒還逍遙在外……會是修仙者麼？”

“不會。”

“爲什麼？”

長天卻端起冰塊臉，只扔給一個“真笨、自己想”的眼神。

暗地裡撇：這男人果真是小氣到一定境界，自己明明記得昨晚並沒有得罪他啊。

幸好神魔獄裡頭的窮奇盡職盡責地跳出來給解答，順便緩解一下尷尬的氣氛：“主人，修仙者一般不做這樣無用功。”

“無用功？”來了興趣，“怎麼說？”

“所謂採補、所謂雙｜修，都是爲了促進自修爲的提升，比如您在馳明城見到的宗右護法司徒清，就主要以男同修之法來提高修爲。”窮奇搖頭晃腦道，“修仙者要悟的是‘道’，而‘道’即是天下普行之規律。”

“司徒清這傢伙雖然猥瑣至極，但宗的教義卻有些道理的。孤不滋、孤不長，這也是‘道’。您昨天聽到那漢子所言了，這採花賊是個男人，採補的對象也是男人，相合不符合生衍之道，所以對修行之人來說有害而無益，唯有相濟、水火融，纔是公理。”

“那昨晚鄰院兩人……”

“那是這二位的私樂趣。我聽小白臉所言，他被逐出無念山莊估計也跟這斷袖的癖好有關罷？多數仙派爲正門風，一般都難容此事。”昨晚寧小閒能聽到什麼，窮奇也就能聽到什麼，當下嘿嘿笑道，“但對一般修仙者來說，就算有這樂趣，也不會這般瘋狂地尋找凡人泄火罷？”

爐子說的倒也有理呢。正思忖間，廳堂外頭跑進來一人，息未定就大喊道：“那採花賊，採花賊昨晚又採了一人，還採出人命來了。恰巧他了餡，被府衙的張大人帶人堵住了，就在半條街外！”

這消息勁得，廳鬨然炸開。

寧小閒將竹箸一放，扯了扯長天袖子道：“走，瞧瞧去！”言罷轉出了門，作快得他攔都攔不住。

沒有拽著長天，反正他一定會跟上來的。

看熱鬧的從來不嫌事大，府衙當街逮人，觀衆自然來得迅速無比。這裡本來已經裡三層外三層，被圍得水泄不通的，趕到時，恰好有個府兵從裡頭被凌空甩出來七、八米遠，人羣驚呼一聲，迅速無比地分開來，令這倒黴蛋在黃土地面上摔了個七葷八素，連｜聲都發不出來。

藉著這個空隙，游魚般進去，搶了個前排的好位置。

場中有一名文士聲聲斥令，應該就是傳訊人口中的張大人了。他手下二十來個府兵將一人團團圍住，執著棒、鐵索要拿下他。府兵在人數上雖佔了上風，可惜對方力量奇大，作靈敏，往往是府兵手中的棒還未加，對方就已經一拳頭先敷到府兵臉上。

寧小閒看了，不由得一怔。這採花賊居然是個凡人，麪皮生得白白淨淨，上的服雖然在爭鬥中髒破了好幾，卻能看出布料是價值不菲的山蠶綢。更重要的是，這人上也沒幾兩，反倒是腳步虛浮、眼袋浮腫，若是走在路上，後再跟個小廝，都會認爲這是哪個大戶人家的二世祖出來溜噠。

然而這人現在兩眼佈滿，鼻翼張得很大，氣若牛。最重要的是，他的力氣至頂得上六、七個年壯漢了，有個府兵被他一腳踏在腹部，這原本是人最堅實的部位之一，現在卻是直接癟了下去，這可絕不正常。

耳力好，聽到人羣當中有個細小的聲音驚訝道：“徐家的二爺是採花賊！這怎麼可能？”

另一人冷笑道：“徐二自來喜歡玩兔兒，全鎮幾人不知？大概他玩小倌兒不過癮，還要跑出來找刺激罷。”

人羣竊竊私語，還是覺得此事不可思議，先前那人道：“找刺激也不至於將人玩死了啊。今日死掉那人，據說全枯萎，變得皮包骨頭一般模樣，好生嚇人！”

“徐老頭這回再護不住兒子了。本來就是個敗家玩意兒，這回還在衆目睽睽底下殺了人，徐家再有錢也保不住他。”

“不錯，不錯，徐家聽說最近生意順遂得很，這回徐二要替家裡破財了。”

寧小閒聽到這裡，眼睛微瞇。枯萎，皮包骨頭？這是氣被吸盡的結果。眼前這凡人怎有那種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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