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輕快地一個轉，悠然走出了陳府。塗盡隨其後。

從來不是任人拿的子。今次無端氣，若非攪進了雲虎商隊，對待這家人的態度會更強。

這麼大一個府邸，卻沒人敢出面留。

第二日下午，正在喝茶，陳府的消息從雲虎商隊傳了過來。

紕出在中州。陳府託了慶商行的商隊去中州元春堂購買藥。彼時，其中這味冷香丸恰好賣了貨，藥行表示再進貨須十天之後，可是那支商隊五天後就要開拔了。無法可想，負責採買的人於是到另一家藥行去購買了冷香丸，回到安平城之後，就當作是從元春堂購來的，送到陳府裡了。

這家藥行賣的冷香丸由於含了輕微的元水，效果也很不錯。可是已經離開的商隊不清楚，這味藥只在當地賣了小半年就不再供應了！原因就是終於有人驗出了這藥有毒。

陳老爺這就“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然而比他還慘的倒黴蛋只有一個——夏半花！去中州購買藥的商隊就由他帶領，那負責採買的傢伙正是他的小舅子，於是貨買到之手也未細查就帶了回來。

這事兒，繞來繞去，結果又繞回慶商行了，只不過禍主從鄧浩變了夏半花。聽說這鐵塔似的漢子得到消息後，臉當場就白了。

雲虎商隊這一日就如過年般歡快。給自個兒穿小鞋的人，終於吃了一次大虧，還有什麼比這更加大快人心的？夏半花此後自然是將雲虎商隊和鄧浩記恨在心，不過那又有什麼關係？只要他們得罪的不是主事福長安，這幫刀口舐的漢子哪會在意那麼多？

陳府還託雲虎商隊遞給寧小閒一百金，說是泄獨家方的補償。不過心裡清楚，若無自己最後的那一手，陳府又怎麼肯拿出這筆錢來？

次日清晨，當將凝出靈的月杯捧給長天時。他敏地發現了的緒有些低落。

“怎了？”不像個慣會傷春悲秋的人哪。

無打采：“好無趣啊。”

他手輕輕了頭頂，見不自覺地像貓兒般瞇起眼自己的，角不輕輕一勾，只是低頭看地板。沒瞧見。這丫頭已在不知不覺中習慣自己的了，這是件好事。

“說。”他要聽下文。

嘟著道：“昨日幫雲虎商隊擺平了這場事故，原本以爲我自己會覺得很威風、很高興的。”

“你昨日從陳府出來，不是得意洋洋麼？”進了神魔獄之後，也笑得合不攏嘛。

“本來是的……”嘆了口氣，“可是最多一個時辰之後，我突然覺得……覺得這整件事本沒有值得驕傲之，本就是索然無味！”

“那個陳府的假山噴泉看起來都好，但我就是提不起興趣；昨日我也親眼見到陳府裡的人勾心鬥角了，但我也兒懶得去想。只覺得他們都好……”想了半天。終於想出一個詞來，“低級。”

這個詞一蹦出來，就將自己嚇愣了半天。也是凡人中的一員啊，只因爲即將踏仙道，就覺得自己的同胞層次太低？

眼見面茫然之。長天手上輕輕使了點力氣，果然就讓乖乖靠進了自己懷中。這個溫暖且開始滿的，抱起來真是舒服的。

“呵，那隻能說明，凡人的生活已經滿足不了你。”他在耳邊低笑，不面上一紅。滿足？這個詞彙太容易引人遐思了。

他手指挪到頸後，輕輕起來。力道掌握得極好。舒服得輕輕“嗯”了一聲。

“我演示給你看，你就明白了。”他出另一隻手掌，修長圓潤的指尖上，銀白的神力浮了起來，星星點點，好不迷人。隨後這些星點就組了一幅畫卷。兩息之後，畫卷越來越清晰，畫中的景也開始了起來。

這竟是一條潺潺而流的小溪，溪水兩岸鬱鬱蔥蔥。甚至能聽到溪水的流之聲。

好真啊，看得目不轉晴。喃喃道：“這神通好厲害。”

“當年收拾了一隻蜃妖，用它的蜃珠就能演繹諸般幻象了，過些日子借你玩。”自從有了月杯，他的神力寬裕很多，纔敢這樣展示。他攏了攏的秀髮，“凡人就是這溪中的魚兒。”

他話音剛落，河中果然出現了一羣小的魚兒，正在水中無憂無慮地嬉戲玩耍。

“一輩子庸庸碌碌、得過且過，不知道溪水何時會斷絕，捕魚人何時會到來。”

畫面一變，這回卻是一條奔騰的大河了，河水滔滔，有大魚出沒。

“凡人中最高貴的，也不過就是爲、爲宦。他們就是這大河中的大魚，懂得搏浪、懂得周旋。不過，他們的本事也就到這裡爲止了。人生不過百年，凡人追求的富貴、平安、榮華，也就是過眼雲煙罷了。人死如燈滅，這一切也就爲泡影。”

話音才落，河中躍起幾尾游魚，勉力朝河邊的景緻看去。每一次看到的都不多，但魚兒們仍然勇跳躍，漸漸地越跳越高，看到的景象越來越多、也越來越清晰。

“這些躍起的魚兒就是人類修士。他們從凡人當中穎而出，想要擺河水的束縛，想要悟出更多天機。不過，他們當中的多數人，也不過就走到這一步罷了，終歸還是要落回水裡，被帶走一切。”

景緻再變。這回大河之上卻高高立著一堵仙氣繚繞的金大門，無數游魚竭盡全力，背水一跳，只爲了躍過這一堵仙門！

不知經過了多次嘗試，終於有一尾魚兒功躍過了仙門，搖一變，爲了長若蛇、有鱗若魚、有角仿鹿、有爪似鷹的生，那種即使在華夏，也是大名鼎鼎、無人不曉的生——龍！這條龍在空中威武地繞了兩圈，才慢慢地駕雲而去，一舉一都充滿了無盡的傲慢。不過此時的它，也的確擁有了傲慢的資本，因爲天地之間，任它遨遊。

“這是——鯉魚躍龍門？”

“不錯。天道的寵兒，最初的龍族，便是這樣來的。人類修士想登上天之彼岸，也無非就是這樣的概率。儘管很難很難，但這步登天之梯，卻是所有修士和妖怪的夢想。”

他輕輕一吹，眼前的這幅蜃景就如輕煙般嫋嫋散去了。

“塗盡有一句話說得很對，凡人的算計不過是營營茍茍。前景既是如此廣闊，如今的你，又如何會安於凡人的生活、凡人的就、凡人的快樂？”

寧小閒怔怔地出了會兒神，長天也不打擾，只是任靜靜地靠在懷中。

“所以，我心境就變了麼？”曾經也很不認同修真者自私自利的心態，可是現在，也會變他們之中的一員麼？然後越來越冷漠，有朝一日也視凡人如螻蟻？

“寧小閒。”他擡起的下凝視著，一雙金眸神畢，“你道這天下的修士和妖怪，都是天生這般無？錯了！只不過，我們追逐的是無上天道，凡人的利益、名利，乃至命，早已不被我們放在眼裡。所謂‘無則剛’，越是強大的修士，對人間的態度就越是冷漠。這也合乎天道。”

說到這裡，他眉眼間溢滿了冷清，那種睥睨天下的鋒芒又重新回到了他的上，令不敢直視。寧小閒看著他，突然覺得心中極不踏實。眼前的這個男人連翱翔九天的龍都不放在眼裡，若是就此止步不前，或許有一天連他的背影都不到。

“有我相助，你終有一日會爲強者。既要踏上這條路，既要爲強者，就要有強者的心態。否則，若是修爲增長了，道心卻止步不前，不過是徒生心魔而已。”他勾起尾指，輕輕從的臉蛋上過，讓心中泛起了陣陣漣漪，“都說燕雀安知鴻鵠之志？同樣的，天上的大鵬又怎會去考慮地上螻蟻的心？你若喜凡人，有朝一日令他們過得舒適些也就是了，不過此時，卻不是傷春悲秋的時刻！”

屏息看著眼前的人。長天鮮一下子說這麼多話，這也令他今日的言語份量更重。再說這男人認真起來，模樣實在太俊……

大概是看又有些迷糊，長天加重語氣：“你可明白了？”

“明，明白了。”小小聲應道。

“乖。”他順勢在脣上又印下一吻，才放開了。

這一下又輕又快，若蜻蜓點水。還不等臉紅，他就面一板，肅然道：“今日晚課還沒做完，我預計你今晚就能將導引訣最後一式練。所以須再加把勁兒。今日白天，你哪兒也不要去了，就在神魔獄裡將導引訣好好多練幾遍！”無論是他的面容還是眼神，出來的都是無可辯駁的意味！

前一瞬還親了人家一口，一息後就突然這麼嚴肅了，他變臉變得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