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小閒的心跳也跟著加快了好幾分。畢竟前一次見到大熊可是在園裡，隔著指頭細的鐵欄桿，哪裡有此刻的視覺衝擊力？好歹最近見識大漲，也不至於驚惶失措。

最近質蛻變得很快，目力也跟著改善，這一眼就看到人熊張大的巨口中，了一顆犬齒，角也還有鮮汩汩流出，赫然是了傷的。

看得到的，鄧浩何嘗沒有注意？只不過他的面卻更凝重了，提氣高聲提醒衆人：“這熊妖傷了，大家提高警惕。所有人，結圓陣！”負了傷的野更可怕；同理，負了傷的妖怪，比如熊妖這樣兇猛的生靈，就更願意拼命了！

他也用了法。此時風聲呼嘯，卻蓋不住他的大吼聲。

人熊的眼珠子已經變得紅一片，再度咆哮一聲，對準車隊就衝了過來！它沉勢大，奔跑起來速度卻著實不慢，渾的皮就像波浪一般抖，更顯其下的虯結壯碩。

它原本離車隊中央約六十丈遠，這下子馬力全開，在幾名乘客的眼中看來，它正和一截了軌的火車頭一般無二，更可怕的是這火車頭還直直衝著自己而來，當下嚇得呼吸都停頓了。

離得越近，就越覺得這傢伙實在大得驚人，渾黑漆漆的短，只在前有一縷半月形的白。奔跑之中，四肢上的尖爪都發出閃閃亮來，可見其鋒利程度，最恐怖的是，每一枚爪子都足足有一尺長！

娘滴，糾正自己，園裡的熊哪有這麼大？八百斤頂天了。這傢伙麼，怎麼也有個三千斤左右吧？！

世上絕大多數人，這輩子都沒有面對一隻巨咆哮來襲的經驗，所以張生的車廂裡立刻傳來了一聲惶恐至極的慘呼，寧小閒皺了皺眉，因爲以的耳力都能聽出來，這聲音竟出自男人之口，奇怪的是子卻沒有聲響；兩名行商原本就住在一個車廂裡，現在駭得臉青白，雖然沒有驚呼出聲，寧小閒卻能看到他們相互抱在一起簌簌發抖，可見平時基牢不可破，居然已經有了共同赴死的覺悟。

這等生死攸關的當口，呆在車上坐以待斃可不是的風格。一彎腰、一就跳了出來，以騾車爲掩護，迅速挪到了外圍的另外兩輛馬車後方，作不知比半個月前靈活了多，蝠妖孿生子隨其後，三人待抵達安全地區之後才俯回過頭來。

言先生的馬車卻沒有靜。心中一跳，這個老好人別是嚇昏過去了吧？白景卻扯了扯的袖子，向場中一指。順勢看去——

好傢伙，言先生不知什麼時候站到了柳生的馬車前，目呆滯，看起來就像嚇傻了一般。

他的馬車原本離中央最遠，如果他好好呆在車上，也許是最安全的一個。可是現在不知他爲什麼跑了下來，還站到了那個位置上。所以，人熊現在就是直直地衝著他來的！

額滴神啊，言先生，你這是悶聲大作死的節奏？！

這人熊的反應真是遠遠超過了商隊的判斷。鄧浩走商這麼多年，還從沒見過直接往人羣裡衝撞的猛，他雖然大呼“結陣”，但看到這巨不要命地往前衝，有幾個人敢站到它的面前去？這陣自然是還沒有結。

六十丈的距離也不過就是兩百米。地球上人類兩百米短跑的最快紀錄在二十秒以，這頭巨熊看起來態笨重，跑得卻比人還猛，它正在拼盡全力衝刺，速度越到後面越快，算上它自的積和重量，不僅在場無人能阻，連它自己也停不下來了。

寧小閒下意識地握了自己的匕首，可是這把細小的武能對巨熊構什麼威脅？積越龐大就越容易立於不敗之地，這在哪個時空中都適用。

死死咬住自己的脣，纔沒有呼喊出來。言先生和其他旅客不一樣，平時對那麼和藹，又借了那麼多書給長天。如果說在場的所有旅客當中最不希哪個人死去，那一定是言先生！

巨馬上就要衝到言先生面前了，似乎都能看到巨熊口中的氣息噴起了言先生的額前的頭髮。

下意識地閉起眼，不想看到慘劇的發生，心中暗自痛恨自己的無能爲力，可是耳邊卻傳來長天沉穩的聲音。

他像是知道會閉眼似的，因此他說：“把眼睛睜開，仔細看好，不要浪費每一個細節。”他的語氣平和舒展，像在談論天氣而非一場屠殺。

寧小閒對他卻是無條件的信任，因此哪怕這樣做違背自己的本意，還是努力瞪大了自己的雙眼。

奇蹟果然發生了。

似乎巨熊前的空氣中劃過一道淺淺的痕跡，在這飛砂走石的環境中極不明顯。可是瘋狂奔跑的巨熊突然一聲慘號，側過了腦袋，原本筆直的路線也發生了歪斜。

巨熊收不住腳。它過言先生側，重重轟到了三丈開外的一棵大樹上，發出極沉悶的一記聲響。那棵三四人合抱的大樹一陣掙扎、扭曲，最後還是從中斷了兩截。樹幹緩緩倒下，樹葉、樹枝和塵土紛紛揚揚，場面極盛大。

熊妖似乎也撞得七葷八素，暫時沒爬起來。

可以想見，這樣威力無倫的一次衝撞，如果轟到了人上，那該是怎樣的一番殘酷場景，不說當場變餅，也至不人形了吧？言先生那小板兒，捱上一下子還得了？

“怎麼回事？”擡起胳膊肘輕撞一下白景，可是兩隻小蝠妖也瞪大眼睛，茫然地搖了搖頭，顯然也沒看清。

“那姓言的小子手裡握了一塊石頭，傻熊快衝到他面前時，他把石頭彈出去，打傷了熊的上眼角。”長天懶洋洋地解說道，隨後冷笑一聲，“哼，慈悲，真是慈悲啊，一頭熊都捨不得殺！”

是麼，那快到讓眼看不見的“子彈”，原來是言先生放出來的？可從頭到尾，都沒瞧見言先生擡過手呢。果然這世上高人太多，隨便搭個車就能遇到一位。

輕輕吁了一口氣，發現自己並不如何驚訝，好像言先生本來就該很特別。

並且長天取笑他“慈悲”。這說明什麼？說明言先生有能力憑著這一記石子兒就取了熊妖的命，要知道，這畢竟是頭熊妖，它的皮之厚，用寧小閒手上的這把匕首是劃不破的。言先生能打傷它的眼眶，也就能打瞎它的眼珠子，但他有好生之德，沒有狠下殺手，只是讓它臨時改換了路徑而已。

在這個仙、妖爭霸的世上，居然還有這樣心地善良的人！

從熊妖現、衝刺到撞樹，說來話長，但其實也不過就是幾息的功夫。巨熊衝鋒時，龐大的軀將言先生完全擋住，鄧浩等人本看不見它前方的景象。現場除了長天之外，再沒第二個人看見言先生手中的小作，大家見到熊妖突然轉向、撞樹，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都長長地籲出一口氣來。

“結陣！”他揮了揮手，吼聲中怒氣現。今日要是真有客人被熊妖殺死，那他的面子裡子統統都丟了，雖知這巨熊衝撞起來實在可怕，也怪不得手下不敢去攔，可他心中還是極其不爽。

商隊的漢子們不發一言，趁著巨熊還沒爬起來，迅速將它團團圍住。

旅客們則抓時間，從車上跳下來走到寧小閒邊，大概是覺得此刻就數這兒最安全了。其實想想也是，在巨熊面前，馬車車廂那幾片薄薄的木頭能頂什麼事兒？還不如信任自己的雙呢。

張生嚇得原本鮮豔的紅脣都變白了，他從車上跳下來時差點跌倒，是邊的人兒扶了他一把。

這還是大家第一次看到張生夫人崔瑩瑩面。這樣的危機關頭，還不忘把臉龐蒙起，只出一雙杏眼，卻是黑白分明，哪有半點懼流淚的模樣？就憑這雙眼睛，寧小閒就認定這子絕不難看。量很高，比寧小閒還要高出半個頭，曲線曼妙，盡顯子的風範。

好一個見流淚。寧小閒暗哼一聲，事出反常必有妖，就知道這其中有蹊蹺，可惜能聽到的人不肯爲揭開謎底。

現在男人們的注意力都被巨熊吸引了，沒有多人回頭張。倒是言先生似乎到了寧小閒的目閃，回過來，衝微微一笑。這笑容和平時並沒分別，可是經此一事，他在寧小閒的心目中形象頓時高大起來。

商隊一名年輕員舉起手中劍，用力往巨熊的背心刺去。鄧浩臉一變，大喊道：“住手！”可是已經來不及了，這把百鍊鋼鑄的寶劍狠狠地扎到熊上，卻沒有見——居然連油皮都刺不破！

“嚎！”巨熊吃痛，終於從這次強力撞擊中清醒過來。它特別激把它喚醒的人，於是出團大的巨掌，反將這年輕小夥子一掌拍飛出七、八丈遠。

他連吭都未吭出一聲，落地時五道爪印貫穿整個前，整個腔都癟了下去，面上還凝固著驚恐之，竟然在空中就已經斃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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