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公子謀 第十九章 一室春

容景看著雲淺月地倒在地上，並沒有去接住，而是坐在椅子上一不。室朦朧的燈映照下，他玉如籠罩了一層霧，看不出緒。

許久，容景對外開口，「青裳，進來將桌子收拾了！」

「是，世子！」青裳從遠走來，推開門，剛要邁腳，見地上躺了一個人，一愣，當看清是雲淺月頓時驚異，抬頭看著容景，「世子，淺月小姐……」

「你只管將東西收拾下去就行！」容景吩咐。

「是！」青裳繞過雲淺月走進屋，將桌子上的剩菜殘羹碗碟收拾好，拿著東西躬退了出去，走到門口腳步頓了一下，看了一眼容景，繞過雲淺月走了出去。

房門關上，屋中再次靜了下來。

容景依然坐在椅子上看著雲淺月一不。

許久，他再次開口，對外面溫聲道：「藥老！」

「世子？」藥老來到門外。

「你在一葉雪裡放了多嗜睡散？」容景問。

「按照世子的吩咐放了一包。」藥老回道。容景剛要點頭，只聽他又道：「可是前兩日青泉調皮，將嗜睡散裡摻了子夜散……」

容景坐著的子騰地站了起來，問道：「摻了多子夜散？」

「一半……」藥老子一，有些虛弱地道。

「青泉……」容景臉忽然沉了下來。

「世子，我……我哪裡知道您要將那嗜睡散給淺月小姐用啊……我以為世子如今好了，已經不需要這兩種藥了，就……要是知道我打死也不放子夜散……」青泉聲音好像要哭了，戰戰兢兢地從外傳來。

嗜睡散頂多讓人睡一日一夜，可是子夜散就不同了，子夜散能讓人大睡三日三夜，還是有武功的人，若是沒武功的人就會睡上七八日。這兩種藥都是藥老早先為了讓容景好睡研究出來的。因為容景中了寒毒，每日都不得好眠，有嗜睡散便可以每日安睡半夜。開始嗜睡散管用，後來嗜睡散不管用就研製出了子夜散，這麼些年他都是靠著暖玉床和嗜睡散以及子夜散來幫助睡眠的。

「算了！你們下去吧！讓多睡兩日也沒什麼不好！」容景忽然一笑，對外面道。

青泉的哭音霎時而至。

藥老試探地小聲問：「世子，您為什麼給淺月小姐用嗜睡散？」

容景沉默。

藥老等了半響，沒聽到容景的回答，知道世子不說，問也問不出來。他手拍了長了脖子好奇地等著答案的青泉一下，青泉轉頭看他，他對他使了個眼，青泉點點頭，二人離開了房門口。

走得遠了，青泉低聲音問：「藥老，你想出世子為什麼給淺月小姐使用嗜睡散了嗎？如今淺月小姐明顯對咱們世子好了，世子這是為什麼啊？若是淺月小姐醒來，估計會大怒。」

「我也疑著呢！」藥老也是一頭霧水。

青泉耐不住好奇心，看到青裳從廚房走出來，端著飯菜籃子看起來要去給絃歌送吃的，他連忙快步跑到邊，攔住，低聲問道：「姐姐，你知道世子為什麼要給淺月小姐使用嗜睡散不？」

「不知道！」青裳搖搖頭。

「真不知道？」青泉不信。他覺得跟隨在世子邊他們幾個人中最能猜出世子心思的不是長期跟在世子邊的絃歌哥哥，而是他這個心細如髮的姐姐。姐姐剛剛從世子房間出來面有憂，一定知道什麼的。

「知道什麼管什麼用？都是你將嗜睡散裡面摻在了子夜散，壞了世子的事兒，世子不怪罪你，你居然不思悔過，還出來詢問。今夜不準睡了，練武去！」青裳瞪了青泉一眼。

青泉立即蔫了，小聲道：「我哪裡知道世子會給淺月小姐用嗜睡散……」

青裳哼了一聲，低喝道：「還不快去練功！」

青泉點點頭，垂著頭一副做錯事的樣子走了下去。

藥老湊近青裳，悄聲問，「青裳，你真知道？和我小老兒說說，我越來越不清楚世子的心思了。世子若想對淺月小姐那什麼，也不至於用藥迷昏啊……」

青裳看了一眼藥老，又向著閉的房門看了一眼，過窗子燈，看到容景依然坐在桌前，一不，收回視線，歎了口氣，低聲道：「明日七皇子回京！」

藥老一驚，隨即疑道：「七皇子回京和世子對淺月小姐用嗜睡散有什麼關係？」

青裳歎了口氣，低聲音道：「藥老，難道您忘了，七皇子和淺月小姐……」

藥老面一變。

「明日淺月小姐要去雲霧山，正是七皇子回京的必經之路。萬一遇上……」青裳面憂，低低地道：「世子心裡大約是怕的，畢竟這十多年裡世子大病錯過了很多機會……曾經還因為命不久矣一度放棄過……如今……」

「這真是個難事兒！」藥老老臉上也染上愁雲，低聲問，「皇上前些時候要召回七皇子，七皇子不是說不回京城拒絕了嗎？怎麼突然又回來了？還趕在這個時候？」

「誰知道呢！大約是淺月小姐傷的消息傳去北疆了吧！所以七皇子不放心回京了。也或許是皇上又再次下詔，七皇子不能屢次拒絕聖意，只能回來了。畢竟七皇子離開京城五年了，而在北疆又屢次立有軍功，如今北疆儼然全在七皇子掌控中。再說過幾日就是乞巧節了，乞巧節過後就是皇上五十五大壽，七皇子這時候回京給皇上祝壽，也不奇怪。」青裳道。

藥老聽罷點點頭，歎道：「沒有皇上恩準，七皇子是不會回京的。」

「是呢！」青裳點頭。

「世子恐怕要有的苦了，這人還沒進京，世子就已經對淺月小姐用上了嗜睡散，這人若是進了京的話，世子還不得給淺月小姐用上生米煮飯？」藥老再次歎息。

青裳想著若是生米煮飯可行的話，世子剛剛在溫泉池的時候估計就用了！

「那七皇子當真是個人？居然讓咱們世子如此忌憚？」藥老有些不敢置信。他一生鑽研草藥，未娶妻生子，孤一人，從容景大病之後被請來榮王府，被容景和病魔抗爭的風采折服，這些年就一直追隨在他側，自然悉容景什麼稟，放眼天下，誰能讓他看在眼裡？不想如今出了個七皇子，顯然是讓世子方寸大了。他很是好奇。

「七皇子啊……那是不能拿他和世子比較的一個人。」青裳想了想，低聲問。

「怎麼個不能比較法？他比世子好？」藥老問。

「不是他比世子好。」青裳搖搖頭。

「那就是沒有世子好？那世子還怕什麼？」藥老就不明白了。

「他也不是沒有世子好！」青裳再次搖搖頭。

「青裳丫頭，你快別賣關子了。」藥老急了，越發好奇起來。

「他……似乎是在淺月小姐心中佔有很重要的地位。那種地位是世子不能比的。」青裳似乎在尋思用詞，半響吐出一句這樣的話，又補充道：「淺月小姐對待七皇子從來與別人不同的。」

「這樣？怎麼個不同法？」藥老更加好奇了。

「我也說不明白，等你見了七皇子就明白了。總之是不同的。」青裳搖搖頭，「不過淺月小姐失憶了，到時候認不認得七皇子也是說不準的事兒。」

「你說得對，淺月小姐不是失憶了嗎？估計不記得七皇子了呢！如今我看淺月小姐張世子的，世子還怕什麼？」藥老覺得他腦袋不夠用，真想不明白世子的心思。

「若是你曾經見過七皇子和淺月小姐相的話，你就明白世子怕什麼了！」青裳又向容景的房間看去，只見容景依然坐在桌前，住了口，小聲道：「藥老，我們說得再多再擔心也沒有用，你快去休息吧，我去給絃歌送飯！」

話落，青裳連忙向暗室走去。藥老搖搖頭，背著手向他的藥園子走去。

院中靜了下來。

房間，容景看著二人影離開，收回視線，看向門口躺著的雲淺月，又低頭看向自己傷的手臂，苦笑了一下，起站起來，向門口走去。

是怕嗎？

何時他也會怕？

不怕嗎？

可是他偏偏給用了嗜睡散，還是不想見他的吧……

夜天逸……

一個讓他能方寸大的人……

終於回來了！

走到門口，容景彎，將雲淺月輕輕抱起。子輕盈得如一團棉花，可是只要將抱在懷裡，他就會覺得那滿滿的份量像是他的懷裡被裝滿了一個五彩繽紛風景絢麗的世界，份量如此之輕，又如此之重。

他輕輕歎息一聲，低頭在瓣輕輕一吻，便不捨得離開。他從生下來至今，纏綿病榻十年，父母親早去，又早早就背負著榮王府的責任。他手中能抓住的東西從來都之又，有的是抓不住，有的是本就不想去抓。而唯一一個例外就是懷中的這個人，即便抓不住，也要去抓。

即便醒來大怒，即便會恨他，即便有朝一日天崩地裂，他會付出生命所不能承之重，也……在所不惜！

瓣緩緩離開的，容景薄抿起，眸堅定地抱著雲淺月轉走回床前。

這一夜，房間繚繞著一葉雪的酒香，雲淺月睡得人事不省。

容景躺在雲淺月邊，亦是一夜好眠。

第二日天大亮，青裳在門口輕輕喊，「世子！」

容景閉著眼睛緩緩睜開，第一時間看向邊，見雲淺月依然睡，他出聲詢問，「何事？」

「前面大管家傳過來話，皇上口諭，今日七皇子回京，太子在丞相府看顧秦小姐無法迎接，四皇子理昨日午門外施咒殘留的後事，染小王爺在德親王府看顧葉公主，為今只能請世子迎接七皇子。」青裳輕聲稟告。

「哦？」容景眼睛瞇了瞇。

「皇上說如今七皇子在百里之外，讓世子不必著急，天黑之前七皇子大約就會進城，世子不必出城迎接，只在城外迎接就。」青裳又道：「皇上已經派人修葺了七皇子府，告知世子，說迎接到七皇子之後天晚了，恩準七皇子不必急於進宮拜見他，先回府休息。」

「七皇子府？」容景聲音聽不出緒。

「是讓七皇子先回府！」青裳聲音忽然又小了很多，「七皇子府在雲王府隔壁。」

容景不再出聲。

「世子，要不要奴婢去回了宮裡的來人，就說您有傷在，不便迎接七皇子？」青裳等了半響沒聽到容景說話，小心翼翼地詢問。

「不必！去告訴皇上，我會準時迎接七皇子！」容景聲音平靜。

「是！」青裳應聲，猶豫了一下又道：「剛剛雲王府雲老王爺派大管家給世子傳來話，說知曉淺月小姐昨日宿在了榮王府，讓世子記得提醒淺月小姐，別忘了今日有重要的事要做。」

「嗯！」容景看了一眼睡的雲淺月，同樣聽不出緒。

「世子有什麼吩咐嗎？」青裳又問。

「絃歌可是從暗室出來了？」容景問。

「已經出來了！」青裳道。

「令他去百里外接應七皇子，隨七皇子一起進城。告訴七皇子，就說我在城外候著他。」容景吩咐。

「是！」青裳點頭。

「再無事了，你下去吧！」容景重新閉上眼睛。

青裳悄聲退了下去。暗暗想著百里外是雲霧山，七皇子如今在百里外大約是等候淺月小姐，而如今淺月小姐中了子夜散人事不省，偏偏世子又將絃歌派了出去迎接七皇子，這樣下來，七皇子等不到淺月小姐，又看到世子派去的絃歌，只能提前回京了。暗暗歎了一口氣，也難為世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