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后，沈念深還是回Z市繼續上班了。

在沒有想好接下來做什麼之前, 他不可能像其他人一樣說辭職就辭職。如果他只是一個人, 或者有家庭做后盾, 那他可以什麼都不顧，去拼去闖去撞南墻去失敗。

然而現實是他有外婆要贍養，有朋友要負責，太多責任扛在肩上, 要他放棄高薪的工作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每一步都需要穩妥，做任何事都需要三思后行。

孫恬恬大四還有半學期課，沒能立刻去沈念深那里，不過多的時間都熬過來了, 也不在乎這幾個月。

“梁棋, 你一定要好好幫我看著你哥, 不準他喝酒, 也不準熬夜，下次我過來, 他要是又瘦了，我找你算賬。”

梁棋正坐在茶幾前玩游戲，眼睛盯著電腦，一手作鍵盤，一手拿著手機, 哎喲喚, “我的姐姐, 這話你已經說八百回了, 我要是能管得著他，哎喲！”

話沒說完，沈念深坐沙發上踢他一腳。

孫恬恬：“怎麼了？”

梁棋：“沒沒，我在做游戲測試呢，你放心吧，哥最近作息特規律，沒有喝酒也沒有熬夜。”

孫恬恬聽言，這才嗯了一聲，“那行，你做測試吧，把手機給沈念深。”

“誒。”梁棋應一聲，回頭把手機遞給沈念深，并且用型說：又幫你撒謊了！

沈念深給了他一個警告的眼神，這才接過手機，起往臥室去了。

……

梁棋是十月份來Z市投奔沈念深的，他把網管那工作辭了，來這邊找了家做游戲的工作室，目前做游戲測試員。

然而這才工作了兩個月，工作室已經要死不活了，游戲做得不怎麼樣，滿地bug，服務天天卡，老板還一天天抱怨拉不到風投，就這破游戲，誰特麼傻.給他投資啊。

他現在就想著等這個月做滿拿了工資走人。

不過……能不能拿到工資指不定都是個問題。

想到這個問題，頓時覺得更.蛋了。

沈念深從臥室出來，梁棋正坐地上煙。

“做完了？”

“沒。”梁棋憋了一肚子氣，了兩口煙，突然說：“早知道我還是多讀點書。”

他這次出來找工作才嘗到沒有學歷的苦頭，稍微好點的公司他連面試的資格都沒有，空有滿腦子想法，沒地方施展。

沈念深低笑聲，回到辦公桌前繼續工作，“你現在想讀書也不晚，回去復讀個高三，重新考大學。”

梁棋撓撓頭，“還是算了吧，我也不是讀書的料。”

嘆口氣，又繼續認命地工作。

……

十二月底的時候，孫恬恬結束了大四上學期，也結束了大學四年里最后一門課程。

考完試回宿舍收拾東西。孫恬恬把柜里的東西全都弄出來了，謝妍在對面看著，有些傷地問：“恬恬，你下學期是不是就不來學校了？”

孫恬恬蹲在地上往行李箱里裝服，聽言，回道：“還是會回來的吧，不是還要答辯什麼的嗎？”

“那你也不會在學校住了吧？”

孫恬恬點點頭，“應該吧。”

大四很多人都出去實習找工作了，孫恬恬一來要去沈念深那里，二來就算學校有事，回來辦完事也可以回家里住，所以應該不太會待在學校了。不過還是沒打算收拾床，萬一要回來住住呢。

謝妍嘆口氣，“你和程朵都不住寢室了，就我和何苗兩個，明明還沒畢業，怎麼覺要分別了似的。”

孫恬恬從地上站起來，走過去，抱了抱謝妍，“哎，我還會回來的呀，不要這麼傷嘛。”

謝妍哼了哼，“你去了沈念深那里，怕是不會記得我們了。”

“哪會，我是那種見忘友的人嗎？”

謝妍抬頭看著，很是認真地點了下頭，“是。”

孫恬恬噗地聲笑出來，謝妍臉蛋，“我才沒有。”

笑著，又走回去繼續收拾柜，說：“我還記得咱們的畢業旅行呢，放心吧。”

“對對，我們華東一條線呢！”謝妍頓時激。

孫恬恬笑，“記著呢。”

孫恬恬上個暑假就已經收了很多東西回去，柜子里的東西不多了，沒一會兒就收拾完了。

“恬恬，你以后是不是就留在Z市了？”何苗坐在凳子上正收拾書桌，忽然問了一句。

孫恬恬蹲地上，正準備把箱子拉起來，聽見這句，不由怔了怔。

謝妍：“是啊，沈念深現在在投行干得那麼好，應該不會回來吧？”

孫恬恬將箱子拉起來，又垂著腦袋開始收拾書桌上的東西，半晌，才低聲說：“我現在也不清楚。”

孫恬恬放假以后，在家里休息了幾天，然后悄悄訂了去Z市的機票。

一直沒敢跟爸媽說要離開家去Z市的事，臨出發前一天，晚上吃飯的時候，才終于說了出來。

飯桌上，孫父孫母皆是一愣。

孫媽媽忙問：“要去Z市？去幾天啊？”

孫恬恬之前放假也老往Z市跑，都知道是去找沈念深的，大家也沒說什麼，反正最多半個月也就回來了。

孫恬恬自知這次肯定要去很長時間，有些愧疚，猶豫了好一會兒才說：“學校已經沒有什麼事了，可能我會在那邊待得久一點……”

沈念深現在的事業重心在Z市，一聽兒這話，孫媽媽就明白了，和老公相互對視了一眼。

晚上林景回來，爸媽正坐沙發上說什麼，兩個人臉都很凝重的樣子。他換鞋進屋，順口問一句，“怎麼了？”

孫媽媽想了想，還是把恬恬要去Z市的事告訴了林景。

林景聽言，頓了下，隨后道：“要出去吃苦，就讓去，打小過慣了好日子，出去摔了跟頭才知道家里好。”

“……”

孫恬恬第二天一早就拎著行李箱從樓上下來了，客廳里，父母和哥哥都在。

家里阿姨忙上前幫拎住箱子，孫恬恬不由了手指，頓了片刻，才朝著父母的方向走去。

孫媽媽舍不得兒，問道：“大概什麼時候回來呢？”

孫恬恬忙說：“會經常回來的，而且我還沒畢業呢，說不定開學就回來了。”

孫媽媽看著兒，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林景在一旁看報紙，半晌才抬頭，看向孫恬恬，一字一句道：“你要離開家也可以，你現在也算是出社會了，從現在起，我不會再給你打一分錢，爸媽也不會，你的吃穿用度都需要你自己負責，有意見嗎？”

“阿景……”

“我可以。”孫恬恬原本也沒想再用家里的錢，快二十二了，可以自己賺錢養活自己。

孫媽媽把兒送上車，叮囑司機小心開車，眼見著車子開出很遠了，才了眼角的淚，回過頭。

林景靠門邊站著，正要回房，孫媽媽住他，“阿景，你這孩子，怎麼說不給恬恬打錢呢 ？”

林景道：“現在也快畢業了，讓自己出去磨礪磨礪也好，從小在溫室里長大，去下外面的社會不是壞事，總要讓知道現在擁有的一切都來之不易。”

……

孫恬恬到Z市機場的時候，剛好下午兩點半。

拖著行李從機場出來，一眼就見到沈念深，又驚又喜，激地撲他懷里，“我的天啊，你不是說在忙嗎，怎麼跑來了？”

孫恬恬抱著沈念深，仰頭著他，開心得都合不攏。

沈念深笑，“是忙，但還是想來接你。”他抬手了孫恬恬的臉，“冷嗎？”

孫恬恬彎著眼笑，下意識了下脖子，“你不說我都沒覺到呢，還真有點冷。”

“先上車吧，回去就不冷了。”沈念深握住孫恬恬一只手，騰出一只手幫拎箱子。

出租車在路邊等著，沈念深把箱子放后尾箱，隨后才拉著孫恬恬上車。

兩個人坐后排，孫恬恬激得抱著沈念深的胳膊，腦袋埋他懷里，“總算結束了。”

沈念深抱著，低頭在頭頂親吻了下，低聲道：“我很想你。”

孫恬恬嘻嘻笑，抬起頭，在沈念深上啄了一下，“我也很想你。”

路上坐了兩個多小時車，快五點才終于回到家。

孫恬恬一進屋就往沙發上躺，“累死我了。”

沈念深先把行李箱拎進屋里，隨后才出來，坐在沙發邊，溫地幫孫恬恬了小，“坐飛機是累。”

“可不是嗎。”孫恬恬委屈地努努。

沈念深看著孫恬恬噘的樣子，忍不住笑，俯吻住，片刻，微微松開，聲道：“辛苦你了。”

孫恬恬不由彎了彎，雙手環住沈念深脖子，主吻他。

兩人又很久沒見面了，吻著吻著，難免心猿意馬。

自從和孫恬恬有過之親后，沈念深的自制力越來越差，接個吻就覺燒起了一把火，右手往孫恬恬服里鉆，沿著腰線一路往上，手覆到背后，練地解開了扣子。

突然松開，孫恬恬忙握住沈念深的手，張地說：“梁棋一會兒回來怎麼辦？”

沈念深低笑聲，在孫恬恬上輕輕啄了下，嗓音微啞，“放心吧，他知道你要來，半個月前就搬去跟他同事住了。”

話落，忽然將孫恬恬抱起來，往臥室走。

孫恬恬害捂臉，腦袋埋沈念深懷里嗤嗤地笑。

沈念深低頭看，也忍不住笑。

回了臥室，兩人在床上滾了一會兒，孫恬恬服都快要了，才忽然想起件重要的事，急急按住沈念深做壞的手。

沈念深微微一頓，抬眸，目深深地凝視著孫恬恬，啞聲問：“怎麼了？”

孫恬恬得小臉紅彤彤的，“我……我還沒洗澡呢。”

沈念深愣怔幾秒，角勾起笑，“正好，一起洗吧。”

孫恬恬覺得沈念深笑得很壞，事實證明，果然……

從浴室出來的時候，孫恬恬氣得使勁瞪沈念深。

沈念深笑得不行，將放在床上，低頭溫地親了親，“睡會兒，我給你弄點吃的。”

孫恬恬也沒力氣了，點了點頭，“我了，多做一點。”

“好。”

沈念深出去做晚飯，孫恬恬裹著被子，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這一覺睡到晚上七點多才醒，孫恬恬穿著的小睡從被窩里鉆出來，一出了臥室就聞到一飯香味兒。

沈念深已經把飯菜端上桌了，正準備喊孫恬恬，結果一回頭就見孫恬恬頂著頭糟糟的頭發出來了，不笑起來，走過去，抬手幫順了順頭發，“去洗個臉，馬上吃飯了。”

孫恬恬唔了一聲，這才迷迷糊糊又跑回臥室去。

孫恬恬在兩點鐘在飛機上吃了，下了飛機又坐了兩個多小時車，回來又跟沈念深折騰了一番，再睡了兩個小時起來，壞了，一口氣吃了兩大碗飯。

沈念深專門給炒的糖醋里脊，吃得盤子都了。

沈念深見孫恬恬低著頭盤子，笑得不行，“好了，別了，明天再給你做。”

他把盤子端走，出紙巾給孫恬恬了，“你坐著玩會兒，我去洗碗。”

“我也去，我幫你。”孫恬恬忙站起來，幫著沈念深一起收拾碗筷。

洗碗的時候，孫恬恬忽然說：“我明天想出去找工作。”

沈念深一愣，側頭，“找什麼工作？”

孫恬恬想了想，“可能去那種培訓機構吧，當老師。”

雖然的夢想是為一個自由漫畫家，但現實是網上賺的那點錢本不夠養活自己。

“你不是想自己畫畫嗎，就在家里畫吧。”沈念深把洗好的碗放進碗柜，往孫恬恬手上了點洗手，了幾下，放到清水下沖洗，跟著拿手的巾給了手，牽著從廚房出來。

“在家里畫賺不到多錢啊，我家里把我生活費給停了，而且我自己也想工作，程朵去年暑假就自己在外面兼職了，還能賺不呢。”

沈念深聽見孫恬恬的話，眉心不自覺地蹙了蹙，“生活費停了？是因為你離開家來找我，家里生氣了嗎？”

孫恬恬忙搖頭，“不是的，主要是我現在也快畢業了嘛，也該自己出來工作了。”

沈念深盯著孫恬恬看了很久，想看出是不是在騙他。

他其實一直在考慮這件事，他現在在Z市工作，孫恬恬肯定也會跟著過來，但的家，的父母哥哥都在另外的城市，如果不是因為他，一定不會背井離鄉跑到這麼遠的城市來。

在這里沒有一個親人，沒有一個朋友，是為了他才來的。

孫恬恬見沈念深一直不說話，心里慌慌的，往前一步，抱住他腰，抬頭看他，“阿念，你怎麼了？”

沈念深搖搖頭，將抱進懷里，半晌，才低聲說：“你要是為了錢就不要出去工作，我可以養你，現在天氣冷，每天上下班通勤很辛苦。”

孫恬恬忙搖頭，抬頭說：“我還是想自己去鍛煉一下，我……我也不想靠你養著。”

馬上就大學畢業了，想靠自己賺錢。不想自己將來有一天為沈念深的附庸，什麼都依靠他。他在一天天變得優秀，也希有朝一日自己能和他一樣為優秀的人。

沈念深沒有多說什麼，認真地看著，“你想去嘗試就去，無論你想做什麼，我都支持你。”

孫恬恬眼睛彎了彎，仰頭在沈念深上親了一下，“謝謝你。”

沈念深笑了笑，腦袋，“時間還早，出去轉轉嗎？”

“好啊，我去換服。”孫恬恬頓時笑起來，扭頭就往臥室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