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了會兒問劉胡:“趙大人給裕王授課走了嗎?”
劉胡垂手回道:“還沒走,趙大人要到申時才離宮,大概還有半個時辰的功夫。”
朱明熾就道:“上次務府清點庫房,找出了幾幅蘇軾的字,你一會兒包了給他送過去吧,說是給他的束脩禮。”
劉胡聽了眼皮微跳,領旨去辦事了。
過了會兒穿武袍的魏頤過來請安,自朱明熾登基后,他們原這些三皇子的人,一應歸順了朱明熾,替他做事。殿太熱了,他進殿站了片刻就滿是汗,拱手道:“皇上傳微臣前來,可是有吩咐?”
朱明熾靠在龍椅上淡淡說:“朕記得,忠義侯喬伯山似乎去年喪偶,未曾再娶了。”
魏頤不知道他怎麼提起了忠義侯的親事。這忠義侯的先祖,是原來跟著高祖皇帝征戰北伐過的,家里軍功顯赫,在世勛貴家里是出挑的。忠義侯本人不過二十八,年紀輕輕就繼承了侯位,長得也俊。如今喪期一過,替他說親的人就踏破了喬家的門檻。
他說:“是去年喪偶,連個嫡子都沒有留下,這喬伯山平日里看起來五大三的,沒想到倒是個長的,老老實實地給原侯夫人守喪一年,如今守喪剛過,府里剛放出話來,要給他選個續弦。”
“那朕便做主,為他指一回親事吧。”朱明熾示意旁邊的司禮太監記下他的話,道:“你拿了朕的旨意去宣讀。”
原來是讓他來傳旨的,魏頤領命。又頗有些好奇:“皇上,微臣好奇問一句,您給那廝指哪門親事啊?”
朱明熾微一抬頭,似乎是笑了笑道:“忠義侯為國盡忠,功勛滿門,配得一門好親事。朕給他指的親事,自然是上好的。”
見皇上不說,魏頤不敢多問,等他拿了圣旨出來,打開一看,頓時就上一冷。
皇上要把章大人嫡出的孫,許配給喬伯山?
當初這位章姑娘不是還同皇上議親過嗎?家里說配不上皇子的份便推辭了。但明白人都知道,哪里是配不上,分明就是章若瑾自己不喜歡二皇子,非要挑一個自己喜歡的嫁,章家上下卻也寵著這個兒。
那這道旨意有何深意?
章首輔如今在朝中反皇上,皇上從未對其怒過,似乎是不在意。但魏頤卻覺得,未必是不在意,不過是他不表現出來罷了。
不過什麼深意的,他也管不著,陛下吩咐的事便要去做。
魏頤帶著圣旨出了紫城,先去了趟忠義侯家,長得高大端正的喬伯山親自出來招待他,魏頤便給他宣讀了旨意。喬伯山自然沒什麼不愿意的,反而高興的,兩人坐下來喝茶,喬伯山濃眉一挑笑道:“我那娘總說我不識得幾個字,這下娶了首輔的孫,可不以后就稱得上書香門第了,我改日親自進宮向皇上謝恩。魏兄弟,你再進杯薄酒!”
說著讓伺候的人給魏頤滿上。
魏頤連忙推開他:“可不敢多喝,一會兒還要去章大人那里。我可跟你說,這親事未必就是門好親事。”
“你這如何說的?”喬伯山疑問他。
魏頤聲音低:“你想想,如今朝中,便是章大人對皇上一直有挾制,皇上此舉,可能有告誡的意思。”
喬伯山是比魏頤更直來直往的,聽到這里道:“魏兄有話直說就是了,也不用繞彎子。”
魏頤神一笑,別看他是個閑散武,沒打仗的時候,在京城里便是眠花宿柳的。那些小道消息便都能到他這里來,特別是那些曖昧的、旖旎香艷的,他暗中拍了拍喬伯山的手:“侯爺可知道趙長寧這個人?”
喬伯山跟魏頤不一樣,他是除了行軍打仗外,就沒什麼心計的人。頓時道:“魏大人這說得是誰,約莫有些耳。似乎沒見過。”
“我也沒有見過。”魏頤慢悠悠地道,“不過此人頗得圣寵,不僅如此,還得許多閨閣小姐的傾慕,章小姐便是其中的一個。章小姐當初連皇上都不想嫁,一心想嫁個才高八斗的狀元郎。如今卻被賜婚給你,你說心里愿不愿意?”
喬伯山道:“魏兄如今說話卻是越來越裝神弄鬼了,我這般份地位,難道配不得?”
魏頤不想再說了,站起拍了拍他的肩:“得了,別的話我也不多說了,總之,你日后小心你那老丈人。”
喬伯山把魏頤送到門口,道:“既嫁給我,我自然對好,其實我半年前見過一面,倒是對頗有好。”
魏頤心道難怪,給他提親的人分明很多,這廝一聽章若瑾,卻答應得如此爽利!他一個武將,竟然喜歡人家一個書香門第的文雅子!
喬伯山角一挑笑道:“倒是魏兄,這般年紀了,怎的不娶個正房。我聽說你娘為此愁得飯都吃不下去。整天找京城里有名的人來,子的畫冊都不知道挑了多本了,你總說都很好看,卻沒有個中意的。”
魏頤不甚在意道:“我是心有所屬,見不到是絕不會親的。若是哪一日見到了,必搶回來把親了,好生藏著。”
喬伯山更是好奇了:“總聽你提起,究竟是怎麼個世家貴,你找個人去提親不就罷了,何必要去搶呢?以你魏頤今時今日的地位,再怎麼份尊貴的子,難不還會拒絕你?”
魏頤嘆氣,俊朗的面容上卻有一:“你不知道,那子世可憐得很,無人依靠的,靠賣唱為生,又是個弱子。我每日想著……是深怕是在外面苦,被別人欺負去了,只是找不到而已。”
喬伯山難得見他這樣的神,這廝還真把自己當種了,他一陣不適,趕讓他出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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