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回去的車上,樊星一直沒有說話,只是靠坐在副駕駛上看著窗外,向來笑的小朋友臉上此時毫無表。
這樣的樊星,賀清墨第一次見。
印像中,樊星特別笑,眉眼彎彎,角還會出清淺的梨渦,特別好看。
就算是不笑的時候,他也會給人一種很溫暖的覺。
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周都散發著生人勿進的氣息。
賀清墨好幾次想開口,可看著他模樣,卻不知道自己該說點什麼,終究什麼也沒說。
兩個人回到家的時候,天已經亮了,樊星進門直奔廚房。
賀清墨有些奇怪的跟進去,發現他竟打算做早餐。
男人有些無奈的上前抓住他的手腕,輕聲道:「別弄了,我讓人來做。」然後拉著他到客廳,讓他在沙發上坐下,自己又回廚房打開冰箱取了些冰塊出來,用巾包上。
出來時就見樊星窩在沙發的角落裡仰頭看著天花板,臉上依然毫無生氣。
男人走過去坐下,把他拉到自己邊,用冰塊幫他敷臉。
冰冰涼涼的,緩解了臉頰上火辣辣的痛,樊星終於有了點反應,輕輕的開口:「謝謝哥哥。」
他低垂著眼簾,看不清神,卻能看清他眼角塊燙傷。
的水泡在白皙的皮映襯下,顯得特別刺眼。
男人的指尖輕輕從水泡旁邊劃過,問:「什麼燙的?」
他的聲音不大,清清淡淡的,可是樊星卻忍不住抬頭看著他,果然見他神冷凝,顯然是生氣了。
又想起方才在醫院,這人手打人的畫面,樊星不由解釋道:「我打回去了。」
男人有些意外,「你跟他手了?」
樊星尷尬了彎了彎角,「不像是嗎?其實,我以前經常跟人打架的。」
賀清墨的心一沉,冰敷的作遲疑了一下,「你……」
樊星卻輕輕推開了他的手,岔過了話題,聲音著疲憊,「我有點累,想洗個澡睡覺,早餐就不吃了。」說完,他竟沒等賀清墨說話,直接起上樓去了。
男人坐在沙發上看著他的影消失在樓梯轉角後,他丟開了冰塊,靠在沙發上了眉心,覺得心裡堵得慌。
沒一會兒他起準備上樓,季謹的電話打過來了。
「清墨,樊星出車禍了?怎麼樣了?人沒事兒吧?」電話一接通,季謹焦急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不嚴重。」賀清墨想了想決定煮個粥放著,所以拿著電話去了廚房。
「不嚴重嗎?哎喲,我都被樊星媽媽嚇壞了。一早給我打電話說樊星出車禍了,嚇的我跟你爸爸早飯都沒吃。你們在家吧,我們過來看看樊星。」季謹道。
賀清墨聽到樊熙後,洗米的作頓了頓,剛才他還奇怪爲什麼季謹會知道樊星出事了,原來又是樊熙。
他隨即回了句:「別過來了,他睡了。你們要是不放心,過兩天再過來。」
那邊季謹他們雖然已經出門了,聽了賀清墨的話也沒再堅持,隻讓賀清墨好好照顧樊星,過兩天他們再來。
這邊季謹電話剛掛了,林琳跟蘇珊的電話前後腳也打過來了,都是聽說樊星出了車禍,要過來看的。
當然都被賀清墨回絕了。
打發了家裡人後,米也洗好了,放進鍋裡定時後,他也上樓去了。
到了臥室卻發現樊星幷不在床上,浴室的門卻還關著,裡面卻又毫無靜。
從樊星上樓到現在已經超過半個小時了,樊星平時洗澡也不會花這麼長時間。
賀清墨有些不放心,上前去敲浴室的門,門卻應聲打開了,樊星洗完澡換了的棉質睡從裡面走了出來,抱歉的扯了扯角輕聲道歉:「對不起,稍微多洗了一會兒,讓哥哥擔心了。我沒事,睡了。」然後繞過男人上床,忽然又想起了什麼,回頭衝男人道:「哥哥也一夜都沒睡,洗個澡休息一會兒吧。」說完自己蓋著被子躺下了。
樊星確實有些累,打了一架,又遇到車禍,折騰了一夜,他渾上下裡裡外外都有些不舒服,覺頭沾枕頭就能睡著。
事實上,確實如此,但,睡的不安穩。
他開始做夢。
夢裡面他還是個孩子,在拼命拼命的奔跑,後是很多金髮碧眼的外國孩子,他們抓著石頭跟在後面追他,駡很多很難聽的話。
他最後跑不了,被堵在角落裡,他們扯他的頭髮,說黑頭髮扯完了,就會長出金的頭髮,還有人把他按在地上,拿藍的水彩筆要幫他把眼睛畫藍。
他拼命的掙扎,水彩畫滿了他的臉頰。
那些孩子一邊笑話他的狼狽,然後搶走他的書包,翻出他的作業跟書本畫。
他撲上去搶,但是對方人太多了,他打不過,自己被打的鼻青臉,作業都被撕了,他還被那些孩子關進了放學後沒人會去的活室。
他用力的大門,大聲的呼喊,希有人能發現他被關在裡面……
下一秒,場景轉換了,他放學在學校門口見到了媽媽,媽媽帶著他去買了很多新服和玩,還帶著他去了游樂場,帶他去吃冰淇淋,他特別開心,拉著媽媽的手問:「媽媽下次什麼時候來看我?」
忽然夢境開始混,咒駡廝打,他被護在懷中捂著他的耳朵,可是他依然能聽到有人在用最惡毒的話咒駡他,駡他不該來到這個世上,駡他死了才乾淨。
睡夢中的他不由蜷著,卻依然止不住抖著,細的汗水從他的額頭上溢出,可是夢還在繼續。
下一個場景他已經在太平間了,在他的面前,有一蓋著白布的,有人強制著拉著他走過去。
不要,不要,他拼命的搖頭,不要讓我看,我不看,不要……
白布嘩啦一下被掀開了。
「啊……」
他驚著醒了過來,上的服已經了。
賀清墨甚至來不及抱住他,他已經著腳跳下床衝進了洗手間。
賀清墨連忙跟進去,就見他趴在馬桶上乾嘔。
胃裡面什麼都沒有,卻翻江倒海,覺要把五臟六腑都吐出來才能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