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段嘉衍同他對視。

男生低著眼看他， 這種距離，Alpha上侵略變得格外有存在，段嘉衍下意識往後退了退。

他沒由來地有些窘迫，瞥開眼不看路星辭， 聲音得低低：「這個要求，好像有點兒強人所難。」

「那換一個。」路星辭地順著他：「親一下？」

「……」段嘉衍：「這個要求， 好像就更強人所難了。」

路星辭笑了起來，他往後靠了靠， 坐直了， 同時手了段嘉衍腦袋。

放在頭頂手作輕， 段嘉衍卻在一瞬間繃直了背。路星辭注意到他僵反應，角笑容更深了幾分， 聲音溫和：「你有什麼不會，就來問我。」

不等段嘉衍說話， 他補充道：「不需要你說喜歡我， 也不需要你親我。」

「……」明明是在否認剛才那些七八糟提議，可是對方慢慢悠悠語氣，莫名就顯得不正經。

「你想好好學習， 我當然會教你。」他說著， 見段嘉衍猶豫，路星辭收回了手：「怎麼了？覺得彆扭？」

「沒。」見路星辭直接破了他那點顧慮， 段嘉衍下意識矢口否認， 臨時扯了個藉口：「我這不是……我怕耽誤你復習時間。」

話一出口， 段嘉衍自己都覺得這個藉口站不住腳。

果不其然。

「不會。我還擔心你跟我相， 你會不自在。」路星辭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你不彆扭就好。」

段嘉衍扯了扯角，盡量不聲：「怎麼會呢，誰給我補課誰就是爸爸，你就是爸爸中爸爸。」

話是這麼說，上課鈴一響，段嘉衍立即逃命一樣轉了回去。

宋意一直留心著他和路星辭向，將他倆對話聽了個七七八八。宋意見他轉回來了，立即湊過來一字一句小聲道：「小！段！你！解！釋！一！下！」

段嘉衍一看宋意神，知道這事兒不能敷衍了。他也把聲音低：「遊樂場那天他給我表白了，我沒同意。」

宋意近乎想大喝一聲不知道好歹，一下連聲音都拔高了幾分：「你憑什麼不同意？！」

段嘉衍：「……」

段嘉衍見老師往這邊看：「你小聲點兒，一會兒點你名字了。」

宋意重新放輕聲音：「那你們現在什麼狀況？」

段嘉衍含糊道：「我沒同意，他……他就那樣吧。」

宋意非常疑：「那你還去找他補課？你找死？」

段嘉衍也很疑：「那我怎麼辦？問你你知道嗎？」

宋意不了了：「你聽說過溫水煮青蛙嗎？」

段嘉衍嘖了聲，想起和路星辭談，莫名火大：「狗屁，他還溫水？他剛才還讓我親他一口，他能要點臉嗎？」

宋意：「……」

宋意突然憐憫地看了他一眼。

就段嘉衍這個段位，親一口就不要臉了，真做點兒什麼，那還得了。

宋意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問他：「你上一次談是什麼時候？初中？」

段嘉衍點了點頭。

上高中以後，他喜歡姑娘都喜歡路星辭，直接導致他空窗了一年多，最近一次談是在初二。

宋意好奇：「你跟你當時朋友，到哪一步了？」

段嘉衍思考了良久，最後有點不好意思：「好像，親了一下？」

宋意睜大眼睛，湊近段嘉衍：「親哪兒了？舌頭了嗎？」

段嘉衍一下把他推開：「親臉！還舌頭，老子當時才多大？老子朋友才多大？你變態啊？」

宋意沈默良久。

「我突然覺得，班長和你在一起也不算特別吃虧。」宋意小聲嘀咕：「什麼都不懂，純啊……」

段嘉衍沒聽清楚他說了什麼。

既然決定要認真學習，段嘉衍把手機收了起來。上課時能聽懂就聽，聽不懂就自己看教輔，晚自習或者下課時把積累問題拿去問路星辭。

和上次月考一樣，路星辭給他劃了重點。段嘉衍就順著對方劃重點學。

這麼學了一個星期。

段嘉衍發現，原本天書一樣數學題，他多多有思路了，理綜雖然大多不會做，但至能知道題目考是什麼知識點。

對他來說，這就是驚人進步。

路星辭在幫他看一道化學題步驟，見對方把他草稿推回來，段嘉衍有些張地問：「怎麼樣？」

「思路是對，有個小地方錯了。」路星辭拿筆把錯地方改掉：「這裡，你化合價沒算對。」

段嘉衍重新做了一遍，這次路星辭直接看著他寫，等他寫完，路星辭點了點頭。

段嘉衍心滿意足放下筆：「我覺得，最近幾天是我上高中以來知識儲備巔峰。」

「你還容易滿足。」

「那跟你肯定沒法比啊。」他剛做完題，心不錯，面對路星辭也沒那麼多顧慮，段嘉衍隨口道：「路哥，你每天學那麼多東西不累嗎？」

男生轉了轉筆，看向他：「還行。」

段嘉衍點點頭：「我懂，對我們這些學渣來說，學習是渡劫，但你已經踏神域了，學習只是一種消遣。」

路星辭失笑：「你腦子里裝都是什麼？」

段嘉衍正想說話，有人在外面敲了敲後門：「段嘉衍在不在？」

段嘉衍手，把後門拉開：「怎麼？」

一開後門，寒氣撲面而來。

外邊天寒地凍，和四季如春教室形了對比。外邊站是七班男生，段嘉衍以前經常跟他們出去上網。

「樹袋熊開黑啊。」男生報了個網咖名：「四缺一，就等你呢，知道你祖安沒號，我們把號都給你借好了。走不走？」

再過一會兒，就要上晚自習了。

那男生在門口站著等他，段嘉衍被他說得蠢蠢。

他都快一周沒出去浪了，每天除了學習就是吃飯睡覺，沈馳烈上周出去玩兒，聽說他要好好學習，狂笑過後都沒來約他。

段嘉衍下意識看向路星辭。

他最近天天纏著路星辭問題，遇見事自然而然想先問一下對方。再加上他莫名覺得心虛，段嘉衍試探道：「我出去上個網？」

跟小孩兒問家長似。

他沒意識到不對，在門外男生奇怪地看了看他們。

怎麼回事這是？

上個網現在還要許可了？

路星辭掀了掀眼皮子，看他：「你不學了？」

段嘉衍誠實道：「想玩，我手。」

路星辭恩了聲。

然後輕聲問：「不去行不行？考完了再玩兒。」

段嘉衍沒想到他會這麼說，一時左右為難。男生很有眼力見，直接朝段嘉衍笑道：「要不下次吧，你聽你對象。」

段嘉衍解釋：「他不是我對象。」

男生笑得意味不明：「噢，那你剛才問他乾嘛？」

他後邊還站了幾個七班男生，此時都在地笑。

不知道誰說了句：「段嘉衍跟校草談之後，真從良了啊？」「誰能想到，我們一中一霸，最後也是被人管命……」

段嘉衍看他們瞎起哄，乾脆順勢拍了拍後門：「對，我聽我對象，你們自己上網去，別打擾我學習。」

七班男生笑作一團，臨走前，把後門順便關上了。

等人都走了。

段嘉衍剛坐好，後人忽然喊了聲他名字。

他回過頭。

路星辭看著他：「你剛才，說我是什麼？」

段嘉衍了鼻子，一時有些說不出話。

他剛才說話沒過腦子，只覺得是鬧著玩兒，順勢就那麼說了。

現在想想，他這麼說不僅不合適，還有些過於隨意了，隨意到像是沒把路星辭當回事。

「我們現在這個關係，你這麼開玩笑。」路星辭聲音不高不低，緒莫測。他與他平視，淡道：「我可能不小心就當真了。」

他這麼說，段嘉衍越發覺得自己像個渣男，原本到了邊話語也吞了回去。

見他安靜又忐忑地看過來，路星辭繼續道：「我有多喜歡你，你不會不知道吧。」

空氣中流淌著草木和青檸味道。

淺淺淡淡，像是一陣溫暖而乾爽風。但Alpha與世俱來佔有和控制，在信息素中現得淋灕盡致。

因為，那種**顯得格外純粹。

儘管路星辭信息素沒有直接在他上，但它們圍繞著他，把周圍空間都剝奪殆盡。

或許是因為高匹配度，段嘉衍並不討厭這種近乎冒犯舉，他只是有些脊背發麻。

太親暱了。

也太危險了。

意識到路星辭可能真被他剛才行為惹惱了，段嘉衍張了張口，躊躇道：「我……」

看他一臉張，路星辭忽然笑了。

「逗你呢。」他眼彎著：「我喜歡聽你喊。」

他眼裡染上了調侃意味，凌厲信息素也收斂起來。他又變回了一貫，溫和而懂得分寸模樣。

「什麼時候你能把那個稱呼落實，」男生眉目舒展，意有所指地瞅他一眼：「我就更喜歡了。」

「……」

-

市聯考開始前，周行琛特意來問候了一下段嘉衍。他聲並茂，十分戲多：「我段！你學習得怎麼樣！」

段嘉衍十分配合：「我周！我覺得我學習得非常棒！不要問，問就是好幾把棒！」

周行琛：「……老子從認識你那天起就覺得奇怪了，你為什麼可以這麼自信？」

段嘉衍：「我自信，來源於我實力。」

周行琛：「……」

他和周行琛都在最後一個考室，段嘉衍後邊坐黑皮，等周行琛走了，黑皮了他一下：「聽說，你為了和我爹在一起學習，拒絕了祖安一夜遊邀請。」

段嘉衍糾正他：「我是為了學習，不是為了你爹。」

黑皮：「我爹在我心裡就是學習化。」

段嘉衍：「這話你跟你爹說去，看他不弄死你。」

他們正聊著，旁邊坐人探了個頭過來：「段哥，聽說你最近學習很努力，一會兒抄個答案？」

不等段嘉衍說話，黑皮十分講義氣：「你別打擾他考試，你不懂問我。」

段嘉衍看黑皮一本正經，差點兒沒聽笑。

上午考語文，下午考數學。

語文還好，大家多多都能寫點兒字上去，數學考完時，段嘉衍心裡有些沒底。

正收拾東西，鄰桌姑娘忽然一下扭過頭，直勾勾地盯著後門，雙眼放。

這姑娘一進來就開始呼呼大睡，還是考試結束鈴聲把吵醒。段嘉衍好奇在看什麼，也側了側頭。

站在後門男生姿拔，烏發黑眼，面容英氣乾淨。

跟雜誌男模似。

段嘉衍看見他，連忙蹦躂兩下出了教室，語氣急切：「路星辭！最後一道題選什麼？」

路星辭看他跑出來，眼瞼低垂，角勾起個不易察覺弧度：「C。」

聽見他們說話，門口男生朝考室里吼了一嗓子：「來了兄弟們！最後一道選C啊！」

「我沒猜對，我涼了。」

「我不信，我抓鬮抓出來是個D啊，這哪兒來野答案？」

「野個屁，」黑皮啐了聲，吼回去：「我路爹答案，你說可不可信？」

說話男生一下萎了：「我，那我也涼了。」

段嘉衍眼睛一亮：「倒數第二道呢？」

「D。」

段嘉衍有點不敢相信自己這回運氣這麼好，選擇最後兩個都猜對了，他連忙問：「第一二三道大題答案你還記得嗎？」

路星辭挨個報了一遍。

段嘉衍腦子一下炸了：「……啊啊啊啊！路星辭！你好厲害啊！你講都考到了！」

他太高興了，一瞬間都有點不知道怎麼表達。

段嘉衍頭一熱，一下熱地勾上了路星辭肩膀。路星辭比他高，段嘉衍得仰起臉來看他。

從路星辭角度，能看清楚他明亮又剔眼睛，淺睫，和一張一合。

段嘉衍很淺，是那種很淡。

要是接吻，慢慢地和咬，他是不是會變紅一些？

再過分一點，舌頭……

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麼，路星辭在心裡嘆了口氣。

人家跟他分喜悅，他卻滿腦子想著怎麼把人按住，做點兒跟黃廢料掛鈎事。

說出去，段嘉衍估計能被他嚇跑。

表面上，路星辭還是好言好語地配合他。

「你也很厲害，」他結上下了，嗓音放輕：「把我說都記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