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第二十九場二鏡二次,action!”
起初的進展都很順利,夜深人靜,夏日的蟲鳴聲忽遠忽近。兩人四目相對,賓館裡小小的一方空間被呼出的纏綿氣息填滿。
唐若遙托著的臉頰吻下來,秦意濃閉上了眼睛,溫地接納了。
雙相,淺淺地啄了一下,旋即分開。
唐若遙拇指指腹輕著白皙的面頰,琥珀眼眸裡蘊藏著濃得化不開的依和意,年人的心直白,且不加掩飾。
就是,熱,真誠,無畏,勇敢,明明白白地寫在眼睛裡,表現在行上,以萬千鑄就的紅囚牢,讓人無可逃,心甘願地沉淪。
——想不起來了就不想了,咱以後再好好養回來。
——怎麼養?
——吃好喝好,早睡早起。
秦意濃輕輕地呼吸了一下,意識從這裡開始出現一瞬間的恍惚。
唐若遙沉浸在戲裡,喃喃道:“沈慕青……”
秦意濃的理智扳回了一城之地,垂在側的手指收。
昨夜們倆在客廳看了許久的電視,很晚才上樓,前後洗過澡,躺在床上,秦意濃有點困,唐若遙便沒做什麼,只是抱著,輕輕地拍著的背哄睡覺。
秦意濃快睡時,還聽到用輕而冷清的嗓音,小聲唱了一支謠。不是華夏本土的,聽語言有點像法語,秦意濃不敢確定,但是很好聽。舍不得睡了,使勁掐了自己一把將瞌睡趕跑,轉過來在黑夜裡凝視對方。
唐若遙笑著說:“不唱了,怎麼還把你唱醒了?這不合常理。”
不合常理本人秦意濃不說話,拉了拉的手腕。
唐若遙早已學會揣的意思:“還想聽?”
又被拉了一下手腕。
唐若遙便道:“那我唱完你得睡覺,不然明天起不來了。”
秦意濃往懷裡鑽了鑽,額頭抵著唐若遙的下,輕若未聞地嗯了聲。
在輕緩的歌聲裡沉沉睡,夢裡都是謠唱出的一片白月,照在地上,照在草原,照在大海,照亮每一個黑暗的角落。
唐若遙不僅給了熱烈的現在,而且描繪出平凡的未來,近得讓覺得手可及。
閉上眼睛,睫著,腦子裡的思緒被拉遠,比沈慕青更沉重、深刻的充盈著肺腑,將整個人的靈魂都高高拋了起來,無所依托地懸在天上,微微戰栗。
秦意濃五指張開,霍然抓了床單,讓自己慢慢往下沉,連帶著那顆無法控制的心一起下沉,試圖掌控意志的自主權。
監視外,韓玉平揚手,拍攝機鏡頭安靜推進,給秦意濃抓在床單上的曲起的白皙指節特寫。
另一臺機對準兩人,拍攝繼續。
唐若遙支著手肘,撐在秦意濃上方,羽似的漆黑長發流水樣散落下來,遮住了頭頂白熾燈的。秦意濃睜開迷離的雙眼,職業習慣使然,為了避免長發遮擋鏡頭,機拍攝不到唐若遙的表,導致ng,指尖抬起,作輕地替唐若遙將垂落的長發塞到耳後。
唐若遙已經完全戲,順勢捉住的手,在的手背親了一口。
秦意濃的心得不像話,愣愣地瞧著。
這是劇本裡沒有的,屬於唐若遙的臨場發揮。
唐若遙又閉目虔誠地親了下,彎一笑,將五指探人的指,十指相扣,在旁側雪白的枕頭上。
旋即匝匝的吻自上方落下,從臉頰開始,而後輾轉到角,耳廓。
幻想和現實織,秦意濃艱難地抵抗著,但還是不清醒了。
睜著眼睛,瞳孔略微失神,對不準焦距,世界昏昏然在轉,頭頂的天花板一圈又一圈,賓館房間裡的白熾燈暈出了一層朦朧的夢幻的,紊的呼吸聲變得異樣的清晰,被空間無限地放大、拉遠。
四周豎起了一層看不見的玻璃牆,聲音傳出去,彈在玻璃上,再返回來。
“沈慕青……”
“秦意濃……”
有兩道聲音同時在耳邊響起,微微氣,屬於同一個人,後者逐漸蓋過了前者。
“秦意濃……”年輕人在無數個夜裡伏在耳畔,低低呢喃。
秦意濃齒尖將下咬得泛白,生恐泄心深的真正心思。
唐若遙漸佳境。
今天的表演狀態確實完,秦意濃有戲裡戲外的顧慮,一丁點沒有。戲裡的韓子緋沒有察覺沈慕青的異樣,始終在熱期,無所顧忌,戲外的唐若遙不必說了,近來一路高歌猛進,吹響了進攻的號角。二者結合,屬於超常發揮。
監視外,韓玉平眉頭鎖,一句“卡”醞釀在嚨裡,不上不下。
還是那個問題,秦意濃的緒太多了,轉變也太過複雜,充沛得遠遠超過了這場戲的需求,震撼歸震撼,總有種過猶不及的覺。但基於對秦意濃的信任,他選擇繼續看下去。
這幕戲的劇本裡,沈慕青除了標注在括號裡的氣息聲,沒有任何臺詞,唐若遙有,且只有兩句,一句是“沈慕青”,還有一句是……
唐若遙說:“我你。”
秦意濃腦子裡的那弦徹底斷了。
控制不住地反手扣唐若遙的五指,用力到幾乎要碎對方的骨頭,白細的脖頸向後仰出一道優的曲線,眼底飛快地彌漫起一層霧氣,下意識忍回應了一聲,帶一點難過的哭腔。
“遙遙……”
對不起,我不能你。
唐若遙瞳孔驟然一,呆愣在當場。
剛才……自己什麼?
這一幕是重點戲,唐若遙的這一句臺詞更是重中之重,所以不自的一句呢喃,被現場質量良好的收音話筒收,回響在拍攝中心。
舉話筒的小哥和旁邊舉反板的老哥面面相覷。
這是什麼作?說錯臺詞了?怎麼那麼巧說出另一個主演的名字?
這是戲太深、假戲真做了嗎?
韓玉平:“……”
滋啦滋啦——
擴音喇叭的雜音喚回了秦意濃的神智,眼前的白消失,漸漸映眼簾的是唐若遙容致的臉,眼神裡抑不住的狂喜和激,薄翕,似乎言又止。
秦意濃這才意識到自己失口吐了一句什麼,臉上的刷的褪了個乾淨,煞白。
韓玉平眉宇著一團烏雲,森然開口道:“你剛才喊的什麼?”
秦意濃拒絕了唐若遙的攙扶,自己坐了起來,臉奇差無比,歉然道:“對不起。”沒為自己辯解。
韓玉平心口不住起伏:“你給我滾過來!”
是韓玉平一手栽培出來的,看著對表演從一竅不通到現在的無人可出其右,韓玉平心裡比誰都自豪。見犯錯也比誰都要上火,人戲不分,現場錯名字,這不該是發生在秦意濃上的錯誤。
唐若遙面擔憂。
秦意濃沒和有任何眼神接,掀被下床,單獨挨批去了。
休息室的門嘭的一聲關上,巨響。
唐若遙沒在原地待著不,而是接著下地,到休息室門外等著。片場有很多雙眼睛在看著們,但顧不得了。
在休息室門口見到了關菡,互相點了下頭致意。
休息室的隔音再好,也能聽到韓玉平的破口大罵聲,但聽不清他罵的是什麼。沒多久,罵聲停了,再過不了多久,韓玉平鐵青著臉出來了,氣咻咻的,目不斜視路過門口兩個人。
裡面傳來秦意濃疲憊的聲音:“關菡。”
“在。”關菡應聲,連忙進去,回頭看了眼唐若遙。唐若遙腳跟著下意識往前邁出了一步,被生生克制住,向關菡投以鼓勵的一眼,微微揚,口型催促道:去吧。
關菡心裡突然有種說不上來的難過,快步進門。
秦意濃坐在沙發裡,兩隻手握在一起,握得很,見進來,抬起眼簾道:“給我倒杯水。”
關菡將水送到手上。
秦意濃抿了口,問:“唐若遙在外面?”
關菡意外竟然會主提起,道:“是。”
秦意濃一隻手垂在側的沙發面上,食指無節奏地輕輕敲打著,說:“進來。”
關菡幾乎懷疑自己聽錯了,怔了一秒,才向秦意濃確認道:“遙小姐進來?”
“嗯。”
唐若遙心急如焚,被秦意濃喊了句從未聽過的稱呼的喜悅然無存,隻余下擔憂。現在最怕的就是變數,寧願慢,也不要橫生枝節,讓窺探不清秦意濃的想法。
面前的休息室門吱呀一聲打開,進去不久的關菡又出來了。
唐若遙面驚訝。
關菡顯然還有點迷茫,說:“秦姐請你進去。”
唐若遙指了指自己:“我?”和關菡一樣,懵了。
關菡:“確實是你,請進吧。”
唐若遙神恍惚地跟著進去,第一眼便瞧見端坐沙發的秦意濃。的臉比方才要好得多,人也沒有魂不守舍,雖然沒開口,但氣神看上去還是飽滿的。
秦意濃眼神示意對面的位置。
唐若遙拘謹地坐下,裡的弦繃起來。
秦意濃放下水杯,輕描淡寫地帶過了自己的那一句失誤,公事公辦的口吻道:“我狀態不太好,和韓導請了一上午假,下午再繼續拍攝,連累唐老師陪我重拍了。”
唐若遙溫和笑笑:“哪裡,不妨事。”
秦意濃:“謝謝。”
唐若遙說了句不客氣,秦意濃便不再多話了。
也沒趕唐若遙出去,兀自低頭翻劇本,時不時攤開筆記本在上面寫字,筆尖一頓,張合,仿佛在自言自語什麼。
唐若遙目刻意避開,不去打擾,一顆惴惴不安的心漸漸落到了實,才得了閑暇,去回味秦意濃口而出的那一句親的稱呼。
遙遙。
唐若遙角一翹,原來秦意濃在心中是這麼自己的嗎?
疊字,有點麻,卻忍不住的喜歡。
遙遙。
唐若遙試著自己輕聲念了一遍,舌尖上迸出這兩個字,朝著心臟最輕輕地砸了下去,落下兩個淺淺的小坑,一陣無形的電流躥過,渾發麻,頭髮都不放過。
遙遙。
唐若遙轉過去,背對著秦意濃,用手捂住了自己失去表管理的臉,雙肩輕微抖。
無聲地笑了會兒,發現自己沒辦法短時間停下來,怕影響秦意濃戲,自己勉強克制了下笑容,站起來道:“秦老師,我有點事,先出去一下。”
秦意濃頭也不抬:“嗯。”
唐若遙步伐輕快地出去了,出了門後越走越快,幾乎是飛跑進了自己的休息室。
辛倩跟在後面帶上門。
唐若遙撈過沙發上的抱枕按在懷裡,下抵著綿的枕頭,撲哧笑出了聲。笑得停不下來,眉梢眼角幾乎彎出了孩子氣,用抱枕將自己整張臉蓋住。
辛倩:“……”
反正也沒別人,再說你擋著我就不知道你在笑了?唉,中的人啊。
唐若遙忽然拿下抱枕,雪白臉頰異常的紅潤,道:“倩倩。”
辛倩上前:“哎。”
唐若遙咳了聲,眼睛被笑意浸染得格外明亮,一本正經地問:“你剛才聽到秦意濃喊我什麼嗎?”
離得近的一圈人都聽到了,辛倩回道:“聽到了啊,喊的遙遙。”
唐若遙腦海裡放起了煙花,炸了個萬紫千紅總是春。
唐若遙目眩神迷,深吸一口氣,說:“你先出去,讓我一個人冷靜一會兒。”
辛倩道:“好嘞。”
關上門的時候,特意留了個心眼,沒帶嚴實,耳朵著門,聽到裡面傳來的尖聲。
辛倩拍了拍驚魂甫定的心口,心說:這也太瘋狂了吧!
唐若遙和秦意濃認識四年,喜歡將近四年,在揣測裡度日,憑著堅定的自我吊著幽微縹緲的那一縷希。迷茫過,搖過,甚至在進組前決定了要放棄,但命運差錯,又將們綁在一起,從此衝破了理智的桎梏,一發而不可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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