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寒回頭,秦意濃已經垂下了眼皮,兀自低頭看著劇本。
林若寒了後頸,總覺得方才莫名的一寒。看關菡,肯定是這個冰坨子無差別攻擊不小心凍到了。
話說秦意濃真是個奇人,自己是個冰坨子,邊的助理是個冰坨子,現在和合作的藝人也是個冰坨子,一個比一個冷,這算什麼?冰坨子開會?
關菡默默地承了一記林若寒的眼刀。
代完經紀人後,林若寒就不急著去外邊唐若遙霉頭了,在秦意濃這塊兒窩著,懶洋洋地問:“晚上打算請我吃什麼?”
秦意濃不作聲。
林若寒好奇地看過去,見在出神,躡手躡腳過去,在耳邊“喂”了一聲。
秦意濃一個激靈,按住驚魂甫定的心口:“你說什麼?”
“問你晚上打算請我吃什麼?”林若寒手弄的頭髮,沒好氣道,“發什麼呆呢。”
以前秦意濃也冷淡,但沒今天這麼冷淡,還老是心不在焉的。不辭千裡來探班,又不是上趕著拿熱臉人家冷屁。
“不好意思,在想事。”秦意濃自知理虧,下語氣笑道,“我前天就定好位置了,放心不了你的大餐。”
“這還差不多。”林若寒臉緩和,挨近,小聲問,“你現在是不是和唐若遙住在一起?就跟我們以前住隔壁那樣。”
“你怎麼——”秦意濃說話聲音不大,突然拔高的聲調不仔細聽來也就是說話語速快了一些,很快克制住,語氣平常道,“你怎麼知道的?”
林若寒道:“哦,我剛才進來之前順便問了你們生活製片。”
最近休假,過來探班不急著走,晚上肯定要留宿的。本來打算定在唐若遙隔壁,一問才知道秦意濃和唐若遙住在一起。
不愧是好姐們,暗地裡就給助攻了。
秦意濃兀自垂眼。
林若寒繼續問道:“你那兒有空房間嗎?”
秦意濃淡道:“沒有。”
林若寒滿不在乎道:“沒事,我睡沙發,你勻我塊地兒就行。”
秦意濃下頷線繃了繃。
“平時也這麼冷嗎?我說唐若遙。”
“……嗯。”
“那你跟怎麼相的?”
“不怎麼相。”
“那你倆拍戲……”
“拍戲歸拍戲。”
“那……”林若寒沉思著。
秦意濃站起來:“我找韓玉平討論下劇本,你先在這兒坐會兒,有什麼事關菡去辦。”
“好,你忙。”林若寒和揮揮手。
秦意濃出門了。
林若寒後頸再次一寒,回關菡,面疑。
關菡面無表。
心說:你拆我cp,看我不悄悄瞪死你!
秦意濃站在休息室門口,沉沉地吐出一口氣,著劇本去找韓玉平。中途遇到了唐若遙,唐若遙淺淺地勾起角:“秦老師。”
一點也不冷。
秦意濃回一個笑容:“唐老師。”
“秦老師幹什麼去?”
“我找韓導。”
“我也是,不如一起吧。”
“好。”
韓玉平見倆一塊過來,丟下裡了一半的煙,抬腳踩滅了,挑眉問:“有事?”
秦意濃說:“有事。”遞去手裡的劇本,上面用紅筆圈出了一段,“這段臺詞,我覺得有點多余。”
“唔,有嗎?”韓玉平接過。
“演的時候可能會打斷我的緒。”秦意濃是共能力很厲害的演員,不一定哭得很好看,但是一哭銀幕前的觀眾必定跟著一塊兒哭,一笑觀眾馬上能破涕為笑。其他緒也是一樣,每一個眼神,每一個臉部的微表,都能直觀地給觀眾傳達出要表現的,臺詞便顯得愈發冗余了,還要分出心力講臺詞,得不償失。
韓玉平皺了眉頭:“我和編劇商量一下。”
他馬上就要去找編劇,秦意濃住他:“唐老師也找你有事。”
韓玉平看向唐若遙:“嗯?”
唐若遙將專注目從秦意濃側臉收回來,道:“您先忙吧,我不急。”
沒事,只是找個借口和秦意濃同一段路罷了。
韓玉平看看二人,疑地擰了擰眉,代了句:“不要吵架。”才走了。
吵架?
唐若遙倒是懷念們二人“吵架”的時候,最起碼秦意濃還願意買水果哄哄,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明明距離咫尺,卻像相隔天涯。
唐若遙仰了仰臉,不聲地將湧上來的熱意了回去,誰能告訴,現在到底要怎麼做?
秦意濃在韓玉平的座位上坐了下來,用他的機子看拍完的回放。戲裡二人意,你儂我儂,像是老天給們編造出來的一場夢。
“唐老師。”
唐若遙連忙應了聲:“我在。”
“你覺得沈慕青為什麼會和韓子緋分開?”
突然說起劇本,讓唐若遙懵然了下,方組織語言道:“因為……因為世俗觀念,因為解放得不夠徹底,心其實還是傳統的維護者?”
“不全對。”秦意濃說。
劇本裡,沈慕青和韓子緋結束旅遊回去後不久,沈慕青的丈夫許世鳴工作從外地調了回來,沈慕青鼓起勇氣向丈夫提出離婚,卻遭到了前所未有的巨大阻力。沈慕青的父母爺爺、許世鳴的父母番上陣勸說,要離婚的消息也不脛而走,傳遍了整條西巷,了鄰居茶余飯後的八卦談資,風言風語地傳人,不知檢點,“長得人模人樣還是個老師,沒想到這麼放”,路過許家都要瞥兩眼,嘖嘖有聲。
連學校也傳起閑話來,同事紛紛投去異樣眼,得沈慕青不過氣。
韓子緋聽到父母也在背後說沈慕青的不是,氣得和父母大吵了一架。說許世鳴家暴,父母在眼中還是明事理的人,結果一口一個“誰家的日子不是這麼過來的就要離婚”“現在人家不是改好了麼”“孩子都那麼大了還鬧離婚”“娶這麼一個人真是家門不幸”,韓子緋大打擊之余,心疼沈慕青心疼得不行,想去隔壁安。
但許世鳴對抱怨已久,先前幫著沈慕青打他的帳他還記著呢,大門一鎖,輕易不讓進。他下班回來便守著沈慕青,哪兒也不讓去。
兩人見面機會大大減,著見了幾次面,沈慕青從開始的在韓子緋的鼓勵下態度堅決,到後來愈發沉默,最終提出分開。
唐若遙說:“風言風語?”人言可畏,誰不怕呢?
秦意濃搖頭:“最重要的一點沒說到。”
有些東西劇本裡沒明說,不拍到那部分韓玉平也沒講,研讀劇本靠的是演員自。唐若遙二十來歲,剛出象牙塔,以的人生閱歷暫時會不到劇本的未盡之言。
唐若遙尊敬道:“請秦老師教我。”
秦意濃道:“是的兒子,許迪。”
唐若遙心裡掠過什麼,若有所思。
秦意濃說:“人活在世上,除了,還有必須肩負的責任。沈慕青是個母親,對來說,許迪就是的責任,許迪離不開他爸爸,也不能放任許迪一個人在許世鳴的邊長大,為第二個許世鳴。所以韓子緋作為的,被放棄了。”
唐若遙好像進了劇本中,攥著拳頭質問道:“那自己呢?”
秦意濃:“在決定放棄韓子緋的同時,就把自己也放棄了。從今往後,支撐活下去的只有責任,養許迪平安長大。”
唐若遙眼神裡流出幾分難過。
就像一行走一樣活著嗎?這也活著嗎?
“你認可的行為嗎?”唐若遙簌然抬眸道。
秦意濃被純粹的目看得心臟莫名揪了一下,默然了幾秒鍾,垂下眼簾,輕聲說:“我演,自然要相信。”
和沈慕青不同的是,從秦濃去世的那一天起,就不再為自己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