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玉平說完就走,留下一個滿頭霧水的唐若遙。
晚上有休息晚嗎?還是最近安排了很多夜戲,韓玉平特地來提醒?
不會有人給解答,也不敢去向韓玉平問個清楚,隻好將疑問拋諸腦後,繼續時不時地注意一下秦意濃休息室的靜。
秦意濃表掩飾不住的糟心。
這都什麼事兒?
關菡和說話聲音都變小了:“我去化妝師進來?”
秦意濃擺手。
關菡退下。
說是去,其實只是到了門口,吩咐門口候著的人去做,自己沒讓秦意濃離開自己的視線范圍,很快便折了回來。
關菡像是秦意濃邊的一道影子,除了極數必須獨出席的場合,後永遠站著關菡。
論起形影不離,唐若遙比起來關菡還是差遠了,只是在二人獨的時候,關菡便要退避了。
化妝師進來之前,關菡就這麼坐在秦意濃對面的沙發上,一如既往。
“你覺得……”秦意濃遲疑開口,迷茫時的標準開頭,關菡正襟危坐,不出意外地沒等到下文。
近期迷茫的次數越來越多了,是防線快要瓦解了嗎?關菡想。
今晚的一場戲是韓子緋和沈慕青在民宿裡的夜戲,們出去旅遊沒有住旅館,而是和現實裡一樣選了一棟民宿住,和現實不一樣的是,住這棟房子的不止們兩個,還有其他的旅客,隔音效果亦不怎麼樣,便有了尷尬的一幕。
們從夜市回來,依次洗過澡後躺在床上打算睡覺,聽到隔壁傳來的男靜。
兩個人都愣住了。
初次同遊,都拘謹,韓子緋定的是兩張單人床的標準間,兩個人便在這樣尷尬的氣氛分開睡覺。但又怎能真正睡得著?
年輕的、正熱中的一對,一個眼神對視都能迸出纏綿火花,更別說在這樣的境下。
熱。
躁。
空氣裡蔓延。
年紀小的那個終於忍不住了,黑暗裡的靜窸窸窣窣,年長的心跳怦怦,閉目裝睡,後的床塌陷一塊,腰間忽然纏來一隻手,將抱住。
的氣息溫熱,下抵著的頸側。
呼,吸,帶著克制的氣。
心如鼓擂。
空氣快被點燃。
這出戲依舊臺詞,甚至連線都不怎麼好,越是看起來簡單的戲,越是考驗演員的駕馭能力。兩個人都化好妝在韓玉平面前站著,韓玉平罕見地沉默了一段時間。
有什麼比讓小人本出演更合適的嗎?
韓玉平把兩人的戲連一塊兒說了,最後意有所指地沉聲道:“克制一點兒,別演過頭了。”
唐若遙:“???”
秦意濃知道他言外之意是什麼,心煩之余,竟差點鬧了個大紅臉。
秀眉擰出一抹不悅,肅聲回他:“我是個有職業守的演員。”
韓玉平漠然道:“我知道,我沒說你不敬業。”
“那你擔心什麼?”秦意濃不依不饒地追問。
“……算了。”韓玉平說,“是我失言。”
兩人莫名其妙迸發出的火藥味讓唐若遙更糊塗了,趁燈師還在調,唐若遙低聲音問秦意濃:“韓導剛剛說的那句話什麼意思?”
秦意濃正在氣頭上,本想不耐煩地揮手打發了唐若遙,看著那張臉,詭異地消了大部分火,淡道:“他更年期到了,別管他。”
“好的。”唐若遙乖乖應,又想到什麼,說,“對了,剛剛韓導還讓我晚上早點休息,是什麼意思啊?”現的人,不問白不問。
秦意濃一窒,臉上的表變了又變,可謂彩紛呈。
“秦老師?”
“沒什麼。”秦意濃調整緒,說,“可能就是隨口關心一下你。”
“噢。”唐若遙又是一個單音節,長長的睫因為疑忽閃兩下,繼而低垂下來,淡的微微抿著,乖巧,有一點小倔強。
秦意濃表怔怔,鬼使神差地抬手,指腹按在的瓣中央,了,比預料的更,更彈。
唐若遙倏忽抬眸,琥珀眼瞳直直投進眼底,裡面的驚訝顯而易見。
秦意濃:“!!!”
剛剛做了什麼?!
但如今倉皇收手已經來不及了,秦意濃又了兩下,若無其事地收回來,看看指尖,故作鎮定道:“你這個妝……嗯,有點兒花了。”
唐若遙心想:你弄之前它還是好好的,有本事用手指,沒本事吻我麼?
秦意濃揚手,化妝師:“給唐老師補個妝。”
目睹一切的韓玉平走過來,對著秦意濃重重地咳嗽了兩聲。
秦意濃這回是真理虧,心虛地別開眼。
韓玉平咳得更嚴重了:“咳咳咳咳咳。”嚴重表達他的不滿。
唐若遙關心道:“韓導你嗓子不舒服嗎?”
韓玉平:“……”
在韓玉平眼裡,就是這對“狗”聯手對他,虧得他還想幫唐若遙防備著點這個沒下限的老狗比,好心當驢肝肺!
韓玉平氣咻咻地走了。
唐若遙雲山霧罩,更糊塗了。
這個片場是發生了什麼不知道的大事麼?
補好被秦意濃蹭掉的妝後,兩人各自就位,準備拍攝。
場記打板:“《本》第十八場二鏡一次,action!”
秦意濃和唐若遙都是一襲睡出鏡。
秦意濃是保守的睡睡,睡是圓領的,睡則是九分長。唐若遙則是現在比較流行的下失蹤穿法,一件套頭的寬松T恤,一件短得不能再短的短,堪堪被T恤遮住,一雙比例優越的長分外惹眼,白得像蛋糕上的油。
這次旅遊是由韓子緋一手包辦的,在收拾明天去登山的裝備,一頭長發半乾,羽一樣黑,披散在年輕人瘦削拔的背上,手下忙活不停。
秦意濃抱著膝蓋,坐在床上,眼睛一眨不眨地著那道背影。因為角度原因,唐若遙並不是完全背對著,而是有一個側的角度,致的五被燈鐫刻得分外和,額前偶有一縷長發調皮落,騰出一隻手,細長手指將發別到耳後。
孩和人,不是簡單按照生理上來區分。在這一刻,秦意濃清晰地覺到,面前的這個人是個的人了,即便的年紀還不大,但整個人上出沉穩溫和的氣質,都讓人安心極了,不自覺地產生依賴。
這是從未有過的覺。
以前喜歡去唐若遙那兒,不是因為唐若遙本人有多吸引,而是在那樣的環境下為自己開辟的一片淨土,那裡住著的人是唐若遙抑或是李若遙,都沒有太大的區別,只是時機正好,遇到的是這個唐若遙。隨著時間的推移,真切地喜歡上對方,也並不代表把唐若遙和自己放到了對等的位置,所以下意識地高高在上,以自己的經驗和積累,為鋪下坦途,不惜惡語傷人。
但現在好像有哪裡不一樣了。每一天都會見到唐若遙,每一天都會有新的。不是單純無害的小白兔,有點小心機和聰明,好扮豬吃老虎,還會恃寵生,仗著自己喜歡和搞拉鋸戰,你退我進,你疲我擾,不停地在越界的邊緣試探。秦意濃看穿了的一切意圖,卻沒辦法抵抗,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半推半就地聽之任之。
越來越難開口對說一句重話,只要對上的眼睛,心裡湧的便全是。
唐若遙上的標簽被揭了下來,不再是自己豢養的金雀,本就是個發,那麼耀眼,讓靠近的人無法移開目。
秦意濃在和相的這段時間裡覺越發深刻,也……無可自拔地被深深吸引。
收在被中的手握了拳。
唐若遙突然回頭看,雙眸湛湛,因為意中人長久的注視,眼中的歡喜藏不住了。秦意濃幾乎是下意識地別開了眼,速度很快,然後想,糟了。
這一鏡裡沈慕青確實在接到韓子緋的眼神時避開了,但是是因為臉皮薄,害,而不是倉惶躲閃。
“卡。”
韓玉平從監視後冷冷地探出一張臉。
唐若遙錯愕。
被喊“卡”的竟然是號稱零失誤的秦意濃。
秦意濃閉了閉眼,對唐若遙抱歉一笑,道:“不好意思啊。”
不知道為什麼,唐若遙覺得的笑容裡著勉強和蒼白,心口像被什麼輕輕地扎了一下。
“沒事。”跟著笑笑,“正好我也覺得剛才那鏡自己演的不是很好,我沒給您遞好戲。”
韓玉平就沒好臉了,尤其見唐若遙還給秦意濃找臺階下,登時怒火中燒,喝道:“態度端正點!片場是你們打罵俏的地方嗎?”
唐若遙:“……”
什麼時候打罵俏了?韓導是不是上學的時候語文績不好?
秦意濃沒多廢話,低頭虛心接:“是我走神了,對不起。”
唐若遙朝秦意濃的方向看了眼。
韓玉平面不虞:“拍戲的時候就好好拍戲,別想七八糟的。”
秦意濃瓣出失的白,抿說:“是。”
唐若遙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本能過來關切道:“秦老師是不是哪裡不舒服?要不要休息一下?”
秦意濃搖頭。
韓玉平:“調整一下,兩分鍾。”
秦意濃深呼吸,對唐若遙出一個笑容:“沒事,你也調整一下吧,別因為我影響你的狀態。”
唐若遙一步三回頭。
韓玉平舉起擴音喇叭,呵斥道:“一分鍾!”
唐若遙忙調整緒。
“《本》第十八場二鏡二次,action!”
沈慕青看得專注,猝不及防對上韓子緋回的含笑眼神,心跳不控制地了一拍,連忙別過眼看向窗戶,耳尖悄悄染上一層緋意。
“收拾好啦。”韓子緋不拆穿人的薄臉皮,從桌子那兒走了過來。
距離越來越近,空氣縈繞著年輕人上沐浴的牛香氣。沈慕青面前落下一片影,接著上一熱,韓子緋蜻蜓點水地吻了一下,直起腰,眉眼彎彎,說:“晚安沈慕青。”
“晚安。”沈慕青角跟著往上翹了翹。
“我的回禮呢?禮尚往來啊沈老師。”韓子緋站在床前,卻不走。
“什麼回禮?”
“喏。”韓子緋不害臊地指指自己的,理所當然。
沈慕青從脖頸往上攀上一層熱意,整張臉都漲紅了。
韓子緋心裡暗笑,閉上了眼睛,一副等親的姿勢。
閉上眼,沈慕青反而自在了些,跪直在床上,著年輕人自然有澤的淡櫻瓣,咬了咬下,慢慢地湊了過去。
韓子緋閉著眼,什麼都瞧不見,隻得到呼在上的熱吐息。
下意識地曲了曲指節,心口被一把火燒著,不自覺地啟,半張不張,呼吸相纏。
那縷氣息在即將落到瓣的時候偏離,最終,印在的臉頰。
韓子緋笑著睜眼:“你這樣太耍賴了吧,沈……”
話音未落,沈慕青像是鴕鳥一樣蜷在被子裡背對著,發遮掩下的雪白耳都紅了。
韓子緋站了會兒,人始終保持這個姿勢不變,唔,好像更張了,長手長腳的一個人越蜷越小。
算了,放過你這次,下次就沒這麼好運了。
韓子緋失笑。
“晚安。”腳步後退,回了自己的床上,掀開被子,關燈,合眼躺下。
燈剛熄滅,隔壁傳來一陣奇怪的聲音,時高時低。
韓子緋剛二十歲,又是世紀之的二十歲,這方面經驗淺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聽了幾句,道:“這的是不是挨打了?得好慘,咱們要不要報警?”
沈慕青已為人妻,哪是韓子緋這樣的小年輕比得了的,閉目道:“不是,不用管他們。”聲音清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