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江虞笑了笑,替去眼角未乾的淚痕,“今天姐姐也累了,早點休息。”
那雙眼睛太深了,像一汪深潭,只能看見表面淺淺的、有溫度的一層,再往下,是深不可測的堅冰。
程蘇然一瞬不瞬地盯著,試圖從中窺探出一點東西,卻只是徒勞。
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麼。
姐姐會哄嗎?
會像第一次時那樣溫耐心地哄嗎?
是很容易滿足的,害怕也好,委屈也好,再多的緒,只要有人哄一哄,就什麼都好了。即使下一次還是不長記,循環往複。
可是怎麼能奢金主來哄呢?明明應該是主去討好金主。
也不該委屈。
那天晚上所承的一切,都是自己活該付出的代價。姐姐有沒有原諒還是個未知數,不過給了幾分好臉,就忘了教訓。
“怎麼了小朋友?”江虞刮了下孩的鼻子。
程蘇然搖搖頭,小聲說:“沒事。”
“去吧。”
“……好。”
從江虞懷裡退出來,沒有說晚安,默默回了房間。
一室寂靜。
江虞獨自坐在沙發上,像尊雕塑,一不,水晶頂燈照著孤寂的影,暖也失了澤。
良久,抬手了眉心,起離開。
第二天,程蘇然被姑姑在電話裡罵了一頓。
白眼狼,不知好歹,不懂恩……都是反覆罵過無數遍的詞。從小到大,只要稍有不順服,就是劈頭蓋臉一頓罵,有時候還會挨打。
現在逃了出來,姑姑打不著,便只能電話裡罵兩句發泄。
靜靜地聽著,麻木地聽著,不辯解,不反駁,由著對方罵了個痛快,然後掛掉電話,起床洗漱。
周日,天,灰蒙蒙的泛著冷意。
江虞不在。
桌上放著拆了包裝紙的電腦,緞帶和禮紙散落在旁邊,扁扁的長方形盒子孤零零立著。
程蘇然怔怔地看著它,上前,手按在昨天江虞的手放過的位置,似乎還能到溫度,耳邊又響起了江虞的話。
提高效率能節省時間,時間才是真正的貴重品……好好學習。
反覆咀嚼。
姐姐是在為著想嗎?
前天在辦公室向姐姐道歉,一時緒上頭,沒能控制住自己,說了許多有的沒的。哭完才後悔了,不該在金主面前矯,金主想送什麼禮不需要考慮小寵的想法,不到指手畫腳。
可是,當姐姐拍著電腦告訴要好好學習時,一點也顧不上是不是自己多想,隻覺得,姐姐看似沒有考慮,其實不僅聽進去了的矯話,還花了心思認真挑選。
選了需要的、有長期價值的、有投資屬的東西。
小寵值得金主這樣花心思對待嗎?
程蘇然又忍不住胡思想了。
回憶這些天的種種,心上纏繞了一矛盾的緒。不姐姐的脾氣,時而冷酷兇狠,時而溫細致,所有念頭都不過是自己的揣測,算不得數。
還是不要想太多了吧。
收起思緒,手打開了紙盒,把電腦拿出來,先讀了一遍說明書,然後開機,按照指引一步一步作。
設置好程序後,拍了張照片發給江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