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小道跟我隨意聊了幾句,言語中倒也是對道家典藏、玄學古例十分悉。
我眼皮子淺,毫無經驗,也分不出真假,只是應付。講完昨天的經歷之后,茅克明向周圍鞠禮一圈,朗聲說已然查明來源,定是七月間跳樓的那子作惡,這便去把它超度,引渡回地府。
說完,他收拾起自己的家當桃木劍、八卦盤、乾坤布袋、招魂幡……這些吃飯的家伙什倒也齊全,周圍有閑的業主也都想跟著去打一回醬油,業公司的經理阻止不,雜小道淡淡說道:“妖邪之,氣息殘,沾染一些,一會弱生病,二會財運消散,若有不怕者,無妨,自可跟貧道來。”人群立刻散了大半。
我笑著說我倒是個傻大膽,也好奇,去看看也好。
他看了我一眼,微微頷首,不說話。
來到五樓東首第一間,業經理打開房門,雜小道用桃木劍挑一張符箓,不點自燃,念念有詞地一陣舞,爾后進。我跟著他、工作人員一起進去,這是一個寬敞的三居室,裝修風格很化,紅加淡紫,這時外面天還早,但是里面卻有一沉之氣。許是幾個月沒有住人了,有一子的灰塵味。
有人拉開窗簾,又把燈打開,房間里明亮如白晝,這才好了一點。
我瞇著眼睛瞧上了一會兒,沒發現什麼異常。這娘們生前明顯很偏好堪輿風水學,或者說那港商很喜歡風水之說,畫作、盆栽、墻面魚缸都擺放到位、講究,顯然是經過高人指點。照理說這樣的環境里是生不出什麼厲鬼的,然而我偏偏昨天經歷過一次,也否認不得。
我跟著雜小道在房間里走了一下,來到主臥,只見寬大的床上,鋪著大紅的綢被,看得我很不舒服,由于之前就被警告說該房間主人是個HIV病毒攜帶者,于是不敢。雜小道看完之后,對業經理說這家主人本應是個富貴命,說不得還能扶上正位,盡一世榮華,沒想到一步走錯,萬丈深淵,故而憤恨不平,魂魄留念人間,無妨,待他開壇做法,超度這執迷不悔的鬼魅。
說完,早有準備的業方立刻搬來了八仙桌、香爐神龕等一應之,至于客廳之中,那雜小道從乾坤袋中拿出各種零散道,凈手焚香,開壇做法起來。工作人員站一堆,我后面,見那家伙念念有詞,然后舞著桃木劍,時而挑起一張黃紙符,置于香燭之上點燃,舞弄,踏著禹步。
我仔細聽了一會兒他的經訣,好像是《登真訣》,又好像是神打。聽不清是什麼,過了一會,他高吼了一聲:“太上老君,眾位當值仙班,急急如律令,赦!”這句話倒是明了,只見他說完不,如同僵了,三秒鐘之后,他開始用另外一種聲音說起話來:“兀那鬼,人間苦難,萬勿逗留,魂歸魂,土歸土,早日踏上黃泉路,莫耽擱,莫耽擱,今日一別,遙遙無歸期……”
這會兒我終于忍不住笑了。
這一套別人不知道,我確實曉得的:這人上毫無神投影,自說自話,完全就是在糊弄錢財。這也印證了我的想法,果然是個騙吃騙喝的假道士。說完這些,雜小道仍又在跳著禹步,幅度更大,也夸張,我懶得再欣賞猴戲,通金蠶蠱,仔細地瞄起房間里面的不凡來。我掃了一圈,發現房間里幽暗,但是氣最濃郁的,莫過于臥室的衛生間。
鬧了一場,天也暗了下來,小區外華燈初上,千家萬戶的窗子點亮起來。
我移步,走向了臥室里,一直來到了衛生間的玻璃隔斷門,正像手去拉,只覺有人猛拉了一下我,我回頭一看,是胖保安,他面無表,說你不能進去。我說艸,我看看都不行啊?他說未經許可,任何人都不能。這邊的爭吵惹得業經理的注意,他過來勸我,說陸先生,還是別了,讓茅道長來吧。
我約覺有點兒不對勁,甩開胖保安的手,懶得理他。這廝人的,手卻涼得很。
客廳里的雜小道已經請完了神,假模假式地超度完了亡魂,然后拿來一口瓷碗,里面有凈水,混合了香灰,殘留的黃符紙碎末,喝一口,開始往房間四周噴,他肺活量大,一口水能夠噴出一大片霧來,噴完客廳,他又朝房間里的人噴,業經理、四川老保安和另外一個年輕小伙都皺著眉頭承了這一噴,他朝向了我,這東西太不衛生了,我連忙躲開,說不用了不用了,這玩藝我真的沒福。
他皺著眉頭看了一下我,然后轉頭看像胖保安,胖保安也閃,他就生氣,一口朝空噴出后叨叨:“我這也是為了你們好,噴完這一下,邪氣全消……”他提溜著桃木劍,又灌了一口香灰水,來到臥室,知道原主人有病,他就用劍尖去挑紅綢床單,一大口水霧噴出,蔚為壯觀。噴完這些,他心滿意足,躊躇滿志地四張一下,說:“此間事已了,貧道自去也,王經理,不是我說,你們這大樓的風水格局真的有問題……咦?”
話說到一半,他的目注視到了臥室連帶的衛生間門。
想來這廝本來是想要從業這里敲一榔頭的風水咨詢費,就此結束,然而他或多或也是有點兒常識的人,看著隔著玻璃的浴室,黑乎乎,里面似乎有晃,心中所有誆語都停留在結里,咕嚕一下,死死盯著浴室旁邊的一盆吊蘭草。
接著,他猛烈的嗆了起來,顯然是把殘留在口中的香灰水吞咽進去了。
咳完,他的臉青一陣紅一陣的,喃喃自語:“這吊蘭草……乃大兇之啊,我看這家人也是略懂些堪輿之,怎會犯下如此低級的錯誤來?”說著,他便抬,提著劍,又從乾坤袋中出一張畫好的符箓來,小心翼翼地走。
走到近前,他用劍撥了一下,結果沒推開。門鎖了,被由而外地鎖住。
周圍幾人深深呼吸,不說話,都覺到房間里面有一種凝重的氣息:沒人在里面,是什麼東西把門鎖上了呢?我覺到了冷,沒風,但是卻測測的冷,滲人的涼意從尾椎骨上游離上來。這時候我已經有所知覺了……MD,那鬼玩藝又來了。
牛眼淚啊牛眼淚……這城市里哪里有一頭老牛給我眼淚?
說實話,要不是這個雜小道讓我顧忌,戴上朵朵,其實我也能夠看清楚靈的。
雜小道顯然也覺出來了,他回頭四顧,看到了我,說陸先生,這怎麼搞?我不知道為什麼想到問我,但是還是給他出主意:“找個錘子,或者一腳把這玻璃踹爛,里面定有蹊蹺之。”他說陸先生你是高人,要不你來?我連忙搖頭,往旁邊挪兩步,離人群遠一點。
我很冷,好像被人在暗中覬覦,怨毒的目掃在脖子上,寒都乍起難。
雜小道既然提出,王姓經理等人作了一番討論,決定先撬門,實在不行就砸。胖保安被派去找撬,老保安則和另外一個高瘦個子的便工作人員在弄門。當時房間里有我、雜老道、王經理、兩保安和一個財務(看樣子是王經理的兒),本來剛才還有個和我一樣的醬油眾業主,半途覺得無趣,就跑了。
胖保安出了臥室,雜小道找我聊天,說陸先生我一見你就有一種親切。我說是麼,我看你也是,好有明星像。他問是哪個?我說是尹志平。我本以為他不知道《神雕俠》為何,然而他卻是十分認同,長嘆一聲曰:今生能做尹志平,便是死又如何?
我不知道他是把自己想作玷污了小龍的全真教猥瑣道士,還是歷史上那個真實的全真掌教,一時竟無語。兩個工作人員弄了一會,都說真是邪了門,里面像有東西吸住一樣,怎麼弄,門都沒有開。正說著,走進一個龐大的軀來,王經理罵道:“胖子,你去拿工,回來干啊?”胖保安沒說話,我抬頭看去,發現這廝眼睛朝上翻,出來的全部都是眼白,包子臉上滿是邪異的怒容。
視線往下走,手上居然拿著一把菜刀。
雜小道和我對視一眼,同時道:“鬼上!”
“啊……”
話還沒說完,那胖保安就高高揚起了右手上的菜刀這一把應該是專門用來斬骨頭的加厚刀猛地揮向了最近的王經理,口中還嚎出超頻的尖厲聲。這聲音哪里是一位膀大腰圓的爺們喊出來的?分明就是一個年輕人的驚聲尖。一現,那把斬骨刀劃拉下王經理下意識去擋的左手,刀子卡在骨頭中,發出讓人牙的聲音,王經理哀嚎著跪倒下去。
那財務立刻發出一聲驚天地的嚎:“媽呀……鬼啊……”
要說還是職業人士素質高,雖然看著沒有多真本事,那個做茅克明的雜小道還是縱一躍就到了門口,黃符紙燒出一縷火焰,到胖保安面前,這被鬼附的胖保安怕火符,拔刀后退,稍一定神后,又揮刀斬來,茅克明舉劍去擋,我本以為那桃木劍會應聲而斷,沒想到那玩藝竟然抗住了這鋒利一刀,反回去。
財務發瘋了一般,不顧兩人打斗,瞅準空隙就往外面跑去。我想攔,卻只抓到一點角,掙扎著跑開。沒走兩步,被茅克明開的胖保安反手一刀,秀麗的頭顱被從脖子齊切斷,軀里的如噴槍瀑布,將房間里噴得腥氣濃重。
死人了……慘不忍睹!
這時我也急眼了,我向來以為鬼魂之,僅僅只是嚇人而已,沒想到還有鬼上這一招,命相關我也不敢藏私,借用金蠶蠱傳遞來的力量,我一踏腳,箭步就沖到這胖保安面前,抬就是一踹我小時候在老家經常打架,知道訣竅,于是這一腳正好踹在了他的重心,胖保安轟然倒下,砸得木地板一陣響。
茅克明被財務披頭蓋臉地灑了一,氣得三尸神出世,火冒三丈,只見他用劍虛畫四縱五橫,左手放于腰部弄象征刀鞅狀態,右手持劍,于空中或橫或豎,左手持劍決放在前,大拇指扣住尾指與無名指的指甲端,大喝一聲:“臨兵斗者,皆陣列前行!”
念完,一劍直指胖保安心窩子,捅去。
胖保安中木劍,劍尖雖未,然而渾卻是一陣抖,如同篩糠。
茅克明心中大喜,顧不得渾漿,掏出黃符朱書來,把上之鬼驅走。然而那胖子抖了一陣,居然停住,出左手抓住桃木劍,張開大狂吼一聲,聲音凄厲,里犬牙錯,臉上有著詭異的青筋浮現,不似常人。右手去抓地上的斬骨刀,還再次逞兇。
我心想著壞事了、壞事了,這雜小道法力倒是有一點。
可是,他瑪的也就只有那麼一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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