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初上島時遠遠看見的衝天而起的驚人氣勢不同。

真正站在第一大廳里，學校的幾位傳奇反而沒了那充滿迫的氣勢。但鄭清知道，這就像颱風眼裡的天氣晴朗而平靜一樣，有時候，愈是看著普通，愈是不普通。

祭出自己的第三把火之後。

年輕的傳奇輕輕吐了一口氣，抬頭向上看了一眼。平日里點綴在天花板下的星空今天統統消失不見，讓他略失。環顧左右，四周圍廊后的長幅壁畫也被厚重的帷幕遮住了。空曠的大廳里只有寥寥幾道影。

他垂下眼皮，眼底塗抹了一層淡淡的紅意，再次打量這座禮堂，頓時看到與之前截然不同的景象——屬於傳奇的晦氣機各自抱團，將整座大廳割裂出一塊塊涇渭分明的彩，學校的幾位傳奇佔據了一半的空間，將另一半空間留給了他。

明明這麼空曠，卻又這麼擁。

鄭清心底閃過這慨。

「——善。」

耳邊傳來一個蒼老而平靜的聲音。

鄭清循聲去，若愚老人正盯著他，微微頷首，卻只吐了一個字，再無其他要求或者解釋。似乎完全同意了面前這個年輕人略顯倉促的想法。

這就有些出乎鄭清預料了。

正所謂漫天開價，就地還錢，才是做易的基本方式。

哪兒有攤主剛剛喊了個高價，客人就直接掏錢包的道理？原本他預計著，學校會有限制的同意他的方案，只不過不會一次把五所學院的學生都塞到一個班裡——能先試點三個學院，甚至兩個學院，聯合辦班，他就很滿意了。

「——我也沒問題。」

老姚咬著煙斗，笑瞇瞇的，第二個點頭，順便還給年輕傳奇比劃了一個大拇指，似乎很讚賞他今天的所作所為。

最後表態的是瑪教授。

沉默片刻后，終於點了頭，卻沒有像前兩位傳奇一樣乾脆利落，而是補充道：「這件事不違背學校的理念，我原則上同意……但規模不宜大，人數在三十人以最佳，靜要小一些……名頭，就用『第一大學聯合實踐項目』吧……班級制服要統一，黑最好；平時上課的地方也不要與其他學院學生混雜，最好單獨授課。」

顯然，在很短時間已經推衍了諸多可能，給鄭清的計劃補上了一些缺。

至於石慧士。

現在已經不在第一大學擔任任何職務了，理論上不能干涉學校的工作，所以沒有在這件事上表態。但不表態不代表沒有看法。

「——你打算讓誰負責這個『聯合實踐項目』？」石慧士若有所思的看著鄭清：「還是說，你自己兼任這個班的輔導員？」

鄭清連連搖頭，拒絕道：「我現在兩份工作都忙不過來，還要空幫先生照看他那個書店……真的沒有時間。」

三有書屋的存在對傳奇們來說並非。

所以年輕院長的這番推之辭倒也獲得了幾位傳奇的默認。

「——你可以用投影啊！老姚之前不是經常用投影給你們上課嗎？」黃花貍不知什麼時候跳到了地上，這時湊到鄭清腳邊，拽了拽他的。

鄭清低頭，惡狠狠的瞪了它一眼。

「——我還不太會使用投影。」他收回視線后，給出了這麼個乾的、很沒有說服力的理由。

幾位傳奇不置可否，似乎認可了他的推之詞。

這讓他再次到一驚訝，以至於忍不住把手進袖子里，掐算起來，懷疑自己是不是今天出門的時候撞了福爾圖娜。

「——那你有推薦的人選嗎？」瑪教授反問。

鄭清猶豫了一下。

「蘇施君議員怎麼樣？」他試探的詢問道。

想要找到一個能同時被五所學院的學生接，並且不對五所學院的學生有偏見的主任教員並不容易——尤其後一條，頗為不易——大學階段的年輕巫師們，雖然頗有反抗神，卻還會對『階位』與『權威』保持足夠的尊重，所以只要不是非常特殊的人選，譬如臨鍾湖的加西亞教授，或者邊緣學院的漢尼拔教授，等等，大部分人都會接學校的安排。

但教授們就不一樣了。

學校大部分教授上或多或都會帶著他們年輕時期求學的烙印。這種烙印且深刻，會不自覺的表現在日常教學工作中。簡言之，一個阿爾法出的教授，不可能對九有或者星空的學生毫無偏見，相應的，一個亞特拉斯出的教授，面對真正的無信者學生，也很難保持平心靜氣。

鄭清腦瓜搜了一遍自己認識的高階巫師們。

能確定對五個學院的學生一視同仁的，大概只有蘇施君了——出九有學院，卻是月下議會的大貴族，養又在邊緣學院上學——這三所關鍵學院平衡了，五所學院也就平衡了。

所謂有三必有五，道理都是相通的（大霧）。

「——善。」

「——可。」

「——允。」

學校的三位傳奇先後表態，沒有表達出任何刁難的意思。

簡短會面后，若愚老人、瑪教授以及石慧士先後離開第一大廳，老姚似乎猜到了鄭清的滿腹困，沒有立刻消失。

「——是不是覺得學校對你的態度非常……『沒找你麻煩』的覺？」他一邊給煙鍋里塞煙，一邊笑瞇瞇的看著鄭清。

鄭清老老實實的點著頭。

「對……不管怎麼說，我都至未經允許置了一位聯盟的大巫師；也未經允許，擅自理了一頭準傳奇階位的大妖魔。原本我已經做好被你們罵個狗淋頭的準備了……但你們不但沒罵人，反而痛痛快快的答應了我的『融合班』計劃……」

他越說，越覺心底發——譬如絞殺高階妖魔這種事，理論上應該與聯盟其他高階存在通個風，經過一定程序的審議，避免妖魔方面發生誤判，造雙方真正開戰。所以實際上鄭清今天的所作所為是非常危險的。

姚教授收斂了笑意，搖了搖頭：

「——你已經是一位傳奇了，沒人會罵你。即便我們曾經是你的師長，也不會罵你了。至於學校這麼痛快答應你的新計劃，聯盟也沒人找你麻煩，唯一的原因就是你今天這幾件事辦的乾脆利落，沒給任何人手的餘地，也沒留下口實。選擇的目標都非常恰當。

不論在巫師世界，還是在妖魔們的世界，大家理事的原則都是大同小異的。遠離麻煩的唯一方式，就是功……只要你把事辦，所有的瑕疵都是可以被容忍的。」

ps，我最近經常是2200字的大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