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玥婷神一怔，眼瞼收。

    晉帝在聽到陌鳶已是硯憬琛的人後，混沌的雙眼有了短暫的清明，拍了拍盧玥婷僵在他口的手，咧一笑：“啊，朕想起來，蘇妃還在等朕。妃呀，你同蒼漓郡主聊著，朕去看看蘇妃。”

    “皇上您？”盧玥婷始料未及地拉住晉帝，翕。

    晉帝抬手打斷盧玥婷，臉上的笑容漸斂，不容置喙道：“擺駕瑤華宮。”

    經過陌鳶邊，晉帝眸微沉，眉宇間掠過一難得的明。

    當年硯憬琛說能助他榮登大寶，他以為是癡人說夢，甚至捧腹大笑。卻沒想到短短數月，朝中局勢陡變，硯憬琛竟然真將他送上那至高無上的權力巔峰。

    而後數年，隻要是他想要的，硯憬琛都有辦法滿足他。久而久之，他已習慣縱樂，瀟灑度日，讓硯憬琛為他打理一切。

    手段如此了得的人，他何必故意去掀他的逆鱗，惹其不快。天下人何其多，若為了一個人，失去一切，多得不償失啊。

    這點賬，他還是能算明白的。

    陌鳶自是故意在晉帝麵前提起硯憬琛，隻是沒想到硯憬琛對晉帝的影響會這麽大。

    隨著明黃影自陌鳶側肩而過，青城才慢慢垂下手臂，收起袖中即將出鞘的利刃，若是晉帝剛才敢陌鳶一下，就敢當場結果了他。

    盧玥婷咬牙切齒地著晉帝離去的背影，死死擰著帕子，太過用力的手，崩劈了食指指甲。

    各懷心思的三人，默默恭送晉帝離去。

    盧月婷瞧著斷裂的指甲，狹長目淬上一層冷至極的冰寒，角卻勾起一抹極不和諧的笑：“宮中梅花開得正好，郡主陪本宮一同觀賞觀賞吧。”

    陌鳶淡淡看了盧月婷一眼，不聲地應了聲“好”。

    二人一前一後，出了錦繡宮。

    日落在金碧輝煌的琉璃瓦上，五徘徊，十陸離。

    紅如霞的梅花，蔚然林，綻放於水渠兩畔，雕的白玉石橋橫亙水岸。

    盧月婷站在橋頭，側首看向雲秀和青城：“我同郡主說說話，你們在此等候。”

    雲秀恭順地答道：“是，娘娘。”

    青城則擔憂地向陌鳶，見其略略頷首，才未做多言，同雲秀一起靜立在旁。

    “走吧，郡主。”盧月婷著冰封的渠麵，翹起角。

    行至橋心，盧月婷停下腳步，不著痕跡地看了眼橋下的渠麵。

    冰層覆蓋的渠麵，亮如鏡，唯獨橋心正下方，有一丈寬的冰窟窿，渠水在其中汩汩湧。

    “本宮很討厭你。”盧月婷抬頭眺梅林盡頭，忽然開口。

    梅林盡頭，便是崇明閣。

    陌鳶不遠不近地站在盧月婷側，亦著前方梅林，點了點頭：“嗯，看出來了。而且，娘娘對我的厭惡，是出於對硯相的慕，對嗎？”

    盧月婷轉過臉，略意外地瞥了陌鳶一眼。

    陌鳶淡淡一笑，繼續說道：“宮宴那日，娘娘的目隻為硯相停留過。隻可惜，娘娘是單相思，而不得。”

    盧月婷遽然沉下臉來，冷聲道：“你說什麽？”

    陌鳶聳了聳領，雙手放於腰腹間：“我說娘娘而不得……而且娘娘還將這一切都歸罪於我。宮宴那日娘娘就生了讓皇上毀我清白之心，今日再邀我進宮，不過是一計不，再施二計罷了。但你高估了自己的算計，低估了帝王的明。”

    心中所想被人直言不諱地穿，盧月婷臉難看到極點，恨聲問：“既然知道，你還敢來？”

    陌鳶揚起眉眼，堪比星河的杏目，眸凜然：“時，父親就告訴我，陌家兒郎不得無故生事，但若是有人得寸進尺，勢必砥鋒鍔！”

    盧月婷抬起一側角，忽然走近陌鳶，冷冷一笑：“我看啊，你父親最該告訴你的就是：不該來上京！”

    說罷，盧月婷猛然抬手，將陌鳶推出橋外。

    隻是沒想到出手的一瞬，陌鳶也拽住了的襟，剎那間二人雙雙落橋下冰窟。

    刺骨的寒渠中，盧月婷憤恨地瞪著拉一同落水的陌鳶，兩人始終揪著對方，極致求生驅使下不斷掙紮，終於同時探出水麵。

    盧月婷冷得哆嗦，卻仍扯著陌鳶襟，手拔下頭上簪子，惡狠狠地朝陌鳶纖細的脖子紮去：“陌鳶，你去死吧！”

    電火石之間，盧月婷隻覺脖子一痛，手還沒來及落下，意識就開始渙散，合上眼前，看到陌鳶一手握住的手腕，另一隻手自脖頸拿下，手中著一銀針。

    陌鳶打掉盧月婷手中的金簪，蒼白的瓣在耳畔，決然道：“若不是盧晃構陷我父兄，我確實不會來上京，因果循環，報應不爽，要怪就怪你父親和你自己。”

    說完，陌鳶鬆開手，看著盧月婷一點一點沉下去。

    恰在此時，青城腳踏浮冰，用力拉住陌鳶出水麵的手，將陌鳶拉出寒渠。

    雲秀看著不斷下沉的盧月婷，嚇得臉慘白，可又不會輕功，也不會鳧水，在橋上急得直跳腳，大呼小地喊著：“貴妃娘娘落水了，快來人啊，快來人！”

    “郡主？”青城看著陌鳶凍得發青的小臉，急忙下陌鳶上冷的棉氅，將自己的棉披在上。

    陌鳶著已然消失在水麵的盧月婷，搭在青城胳膊上的手指，抖得厲害，似水清眸，染上複雜的緒：“青城，怕是活不了。”

    “郡主，莫要多想，那是活該，害人終害己。”青城冷眼瞧著逐漸趨於平靜的冰麵，沒一同。

    “郡主，我背您。”青城屈膝蹲在陌鳶前。

    陌鳶收回向渠麵的視線，凍得聲音發抖：“青城，你先扶我走，等我走不了你再背我。”

    青城還要堅持背，陌鳶搖搖頭，冷靜分析：“我的服都了，又沉又冰，你背著我，走不快的，白白消耗力。倒不如你保存實力，這樣若是咱們真被人攔下，你也有一戰之力。”

    青城疏離的眉眼間，攀上敬佩與心疼。

    陌鳶忍著冷到骨子裏的冰寒，咬了咬，站起，扶著青城的胳膊，迅速朝岸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