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得了儲君一諾,雲泠這傷也不算白。
再一個,當初張晃林為了哄騙陸六爺加盟時送了雲泠好幾套致華麗的頭面,那些也都變了的私産了。
而整個五寶齋,全部被納謝玨名下。
坐在馬車裏,緩緩駛出青州,青州的街道百姓一點一點遠離,雲泠了又,才頗有些舍不得地撂下車簾。
青州民風淳樸,地方富庶,十幾年在宮牆,第一次看見外面的世界和風景。
若說完全不留,那是假話。
可惜在深宮,便如喜鵲所言,以後恐怕再沒有機會出來見一見這外面的大千世界。
駛出城門,忽然耳邊傳來一道聽著頗有些死乞白賴的中年男人聲音,對著守城門的士兵阿諛拍馬,“這是我小兒子,生了重病急著回家吶,爺求您行行好,放我們出城。”
雲泠不知為何竟然覺這句話有些耳。挑開簾子往外看去,卻只看到一個不修邊幅的中年男子的側臉。
他手裏抱著一個三四歲左右的男娃娃。表雖看著焦急,但神卻不對,過于流表面,不像是一個擔憂孩子的父親。
雲泠正待還要看,那男人已經轉了個彎,消失在牆角。
只有他脖子上一道鐮刀似的疤痕落雲泠眼中。
這道疤,看著竟也覺得有些悉。
正沉思著,車對面響起太子漫不經心的聲音,“看什麽?”
謝玨一寶藍廣袖長袍,通氣度不凡,斜斜靠坐在墊子上,手中隨意翻閱著一本書籍,深邃眼并未擡。
雲泠搖了搖頭,覺得解釋起來太麻煩,“沒什麽。”
謝玨了一眼,又將書翻過一頁,“是看到了什麽人?”
“是一個帶著孩子的父親,好奇看了看,覺得很奇怪。”雲泠見他追問,只好說出來。
“哪裏奇怪?”
雲泠:“他的小孩重病,他臉上看著著急,可是卻給孩子穿的很是單薄。言行不一,殿下覺得呢?”
謝玨形未,“你又怎知那是他的孩子?”
“我聽到他自己說的。”
“眼見為實,耳聽未必。”
雲泠愣了愣,忽然想明白了什麽,“那人莫不是個拐子?”
小時候也是被拐的,可能也聽過那句話,才會覺得悉。
見謝玨再沒反應,雲泠張了張,“殿下……”
只要他手指,或許便可以挽救一戶家庭。
謝玨一言不發合上書,轉頭招來裴遠,吩咐了下去。
裴遠找了個好手的暗衛去追那個拐子。
雲泠忽然再一次覺得,他一貫冷戾的外表下,或許也有君王的憐憫之心。
看見他一直一個姿勢很久,傷的那只手臂不太方便的樣子,“殿下,我幫你重新上藥吧。”
臨行前喜鵲說太子今日并未換藥,太子的脾們也不敢多勸。
便請幫忙理下。
的傷口不算深,包紮以後行是沒什麽問題的,可以為他包紮。
他是為了救的傷,于于理也不可能不管。
從屜裏拿出傷藥和紗布,雲泠勸道,“殿下貴重,事關國本,若不好好上藥——”
“奴婢,也會擔心的。”
謝玨握著書脊的手骨微微僵一瞬,深黑眼眸了,放下書拉高袖,同意了換藥。
雲泠便拆掉他原本手臂上的紗布,一圈一圈繞開,出裏面猙獰的傷口。
再次親眼見證,他的傷比要重許多。
雲泠作越發謹慎小心了起來,先細心清理傷口上的藥,再倒上新的藥,輕的將紗布一圈一圈繞好。
很細心,也很認真,一點一點用心包好,生怕會弄疼他一點。
似乎在眼裏,替他包紮便是極為重要的事。
最後將紗布打好一個結,雲泠擡頭,“好了。”
謝玨恍過神,長睫了,目從上移開,“嗯。”
——
一回到東宮,便有數不勝數的事襲來,各個大臣上奏覲見,皆是為了定王謀反一事。除此之外,謝玨先行扣押定王的做法也頗言詬病,雖然太子從青州拿到了定王謀反的證據,但是一道又一道的折子也接連呈于他書案。
這幾日,東宮進出的朝臣如流水。
太子監國,權力更疊。
新的掌權者要權力在握,必得收服這些朝中老臣。
謝玨經江州親征拿下叛黨一案,以及定王謀反一案已穩定民心,坐穩朝綱。雖飽言詬病,卻不妨礙他大權在握。
推行新的政令在即,朝中反對聲最大的兩位便是沈右軍沈將軍和禮部尚書李兆榮。只不過經過北林苑狩獵之事,沈李兩家嫌隙頗深,沈右軍又大抵是聽了兒的勸諫,如今反對態度已然不明顯。
只剩下食古不化的李尚書。
李兆榮是禮部尚書,年輕時也是名京城的探花郎,頗有才學,為二十載,雖為人迂腐些,但朝中擁躉不。他若強反對,謝玨總不能砍了他的頭。
李尚書前來東宮已有一個時辰還未說夠,對于新政之事念叨個沒完,繪聲繪,手舞足蹈地反對,聽著簡直字字泣,最後長拜,“太子殿下,還請三思啊!”
謝玨頭都要被他念炸了,實在不明白這老頭年紀不小怎麽還如此有力。
最後實在忍無可忍,“李尚書退下吧,改日再議。”
李兆榮還不甘心,試圖再說,“可是——”
謝玨完全失了耐心,臉沉下,“孤說,退下。”
這可不是個好子任由員裹挾的儲君,李兆榮其實也深知這位太子的暴戾聲名,心裏也是有所畏懼。實在是為大晉他這敢這樣上諫,政令豈能輕易改革,更何況了名門族的利益是要翻天覆地的呀。但現在看這況心裏也有些發怵,便垂手趕忙告退。
除了政令改革之事,還有一事,群臣在朝堂中已經多次強烈提起。
謝玨主東宮,後宮卻空虛無一人。
群臣皆上奏請太子盡快擇選太子妃,開枝散葉,衍嗣綿延,穩固朝綱。
如今皇帝重病,三皇子七皇子謀反。太子後宮,膝下尤空。再加上此次太子在行宮遇刺,青州傷,群臣更加擔心若太子不早日誕下子嗣,則皇權不穩。
中極殿大學士,右都史及太常寺卿鴻臚寺卿等員紛紛上書,要求太子早立太子妃。
“殿下早日選妃,傳承子嗣,方是正理。”
“國不可一日無君,太子殿下監國,也需承擔起繁育子嗣的重擔,若久無太孫降世,搖本則大晉危矣。”
“……”
——
雲泠回到皇宮也不再是那個只需撒賣乖的寵妾雲娘,忙著六局及後宮事宜。在皇宮他們是太子與,仿佛青州那段時只是一場夢一般。隨著他們離開,也消散在青州那個帶著濃厚韻味的魚米之鄉。
姚使呈上這段時日後宮的賬目給雲泠。沒有立即離開,拆著雲泠給從青州帶的特産,一邊拆一邊說,“聽說青州的糕點很好吃,比我們京城做的更甜,以前我老家有個遠方親戚來京城投靠給我們帶過一點青州特産,這麽多年那個味道我都還記得,沒想到十多年過去了我又吃到了。”
“這還是托你的福啊,雲泠。”
姚使比雲泠大幾歲,一開始還會姑姑姑姑地雲泠,等悉了以後,雲泠又是那種溫溫好說話的子,姚使和說話便輕松了些,沒那麽多拘束。
兩人相比起上下級,更像是姐妹。
雲泠翻開賬目,嗯了聲,“是很甜的,好吃。”也很喜歡。
雖然沒剩多月俸,但是雲泠沒吝嗇,給這六局的們都買了一份特産,五公主那邊也送了一份。
導致的錢袋更加空癟癟。
唉,以前做宮時就經常不敷出,沒想到如今做到了尚宮依然囊中。
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多攢些錢。
姚使挑了一片糕放進裏,甜滋滋的,心很不錯,和雲泠閑談,“你不知道,此次你和太子殿下從青州歸來,定王之事你立了功,現在大家都在傳你大功一件,恐怕又會被殿下封賞。”
“好幾個牆頭草過來賣好呢,笑死我了。那些人前些時日還大言不慚地說你被殿下厭棄,結果沒過多久就狠狠打了他們一個耳。”
“他們也不想想,你和殿下的分,哪裏是輕易——”
話沒說完,雲泠擡起頭阻止,“姚姐,這話萬萬不可說。”
“殿下為主我為仆,何來的分。”
姚使雖住,卻也不甚在意,反而揚著角笑道,“怕什麽,左右這裏只有你和我兩人,又有誰能聽到。”
又說,“此次,你和殿下同去青州,想必殿下早已不怪罪你了。”
雲泠沒否認。
事實上,他對不再疾言厲,態度平和,讓是輕松了一些。
“太好了。”姚使高興地說。
其實有時候姚使也在想,太子如此重用阿泠,讓統管後宮管理六局,連去青州這樣的重要的事,瞞過了所有的王公大臣,卻偏偏把帶在邊。
樁樁件件,太子殿下對雲泠,真的只是對一個的信任和重用嗎?
剛吃完一塊糕點,門外有個小太監匆匆趕來,“姑姑,殿下有請。”
……
書房。
陳湛把定王按了手印的罪狀遞上來,“你的好皇叔囂著冤枉,見了那些書信還敢狡辯說是陷害,我著實廢了不力。”
謝玨接過來掃了一眼,“我這位皇叔可是個不見棺材不落淚之人。”
陳湛深以為然,若不是拿下青州,即便捉了定王,也只能把他放了。
這定王蝸居并州將近二十載,私下圖謀不知多,若非一擊必殺,絕對後患無窮。
謝玨這一趟兵行險著,卻也有奇效。
如今各個叛變之勢已平,只剩政令改革之事。
但這事急不得,那些頑固的老臣不像是叛黨,又殺不得只能和他們耗著,這才是麻煩事。
不過,如今大晉最大患已解,謝玨大權在握,解決此事也是遲早。
陳湛呼了一口氣,好奇地問,“聽說此次出行,那位雲姑姑可是出了不力,裴遠回來後還一直向我誇機智過人,聰慧伶俐。裴遠你都給他升了職,那這位雲泠姑娘呢?大功一件,又如此為你鞍前馬後,不顧,你打算賞些什麽?”
謝玨手放下,聞言垂著眼,手指撐在額角,無甚語氣,“孤還能賞什麽?”
“也是,”陳湛恍然,“如今已是後宮最高位的,職位也再升不了……”
尾音拉長,他揶揄道,“那怎麽辦,你對在位上已賞無可賞了呢。除非……你納了!”
謝玨冷冷擡眼。
陳湛聳了聳肩膀,知道了他的逆鱗,“當我沒說。”
陳湛也很奇怪,不太明白謝玨對那個小究竟是怎樣的想法。
這時謝玨出一副畫卷展開,門口恰好傳來安公公的聲音,“殿下,雲姑姑求見。”
“讓進來。”
陳湛挑了挑眉,既沒他的事,他便先行告退。
出來時迎面看見走來的雲泠,見行禮,笑了笑讓起,“太子在裏面等你,去吧。”
雲泠踏進書房,一眼便看到太子手中的畫卷。
走上前,“殿下,您找我?”
謝玨沒有回,又換了幅畫卷,問,“孤之前問你,需要什麽賞,你可想好了?”
雲泠沉默了下,儲君的賞賜,既是天恩,亦是雷霆。可以向太子要些什麽?升職加已不可能,已是這後宮最大的。
如果的要求超過儲君底線,又怕是惹他生怒。
可若只是普通要求,于而言,這賞不賞,也就無甚所謂。
所以這其中的分寸把握,還沒有想好。
“奴婢還沒想好,願憑殿下賞賜。”
謝玨轉過,沉靜目落在上。
去青州一趟,了傷段也消瘦了些,更顯弱柳扶風,我見猶憐。
謝玨不否認在看見傷的一瞬間,他竟然怒得恨不得把張晃林千刀萬剮,碎萬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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