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小心的。”裴琰捂了捂劇痛的肋骨，緩了緩，又看向了老道長：“我家中妻兒已經尋我一年多，我想立刻看到們。”

    “這山得爬很久呢，”獵戶們互相看看，擔憂地說道：“木公子你大傷初愈，還是聽老神仙的話，在這兒養好子，我們下山後去找你夫人，告訴你在這兒的養傷，自會來尋你。”

    “對啊，到時候路通了，我們拿橋椅抬上來也行。你是老神仙的木頭，老神仙對我們村子有恩，我們也定會好好對你的家人。”

    你一言我一語地勸了好久，裴琰雙手作揖，朝著幾人深深拜下。

    “懇請各位，帶我下山。”

    “哎呀，行了行了！你這個木頭真是強，人各有命，你非要拿這把脆骨頭去爬山，那便去。記得見了之後再給我好好回來喝藥，我還指你給我生幾個藥娃娃呢。”老神仙見他執意要下山，仰頭看了看月，擺擺手道：“你們幾個把他背好，他若是能痊愈，我這神藥就要煉了，到時候你們就算被老虎啃掉一半子，我也能給你們治好。”

    幾個獵戶喜出外，連忙拜謝，拿了裝魚的大木桶，上前抬起裴琰就往裏麵放。

    “我自己走……”裴琰連忙拒絕道。

    這桶是背大青魚來的，差不多有半人高，獵戶拿了個小木紮放進去，摁著他坐下。

    “木公子你隻管坐好，包管你摔不著。”

    幾人背起裴琰就走，一路上月清冷，山風習習。裴琰這雙眼睛已經很久沒見過月亮和青山了，他從一開始的別扭，到慢慢地安靜下來。這輩子，他還從未有過如此安靜的時候。就這麽看著月亮出神，腦子裏空白了一會兒，又不停地回閃起白潭關的事，然後是蘇禾和孩子們的臉，最後慢慢地，就隻有蘇禾了。

    好像蘇禾就坐在月亮上朝他微笑，梳著元寶發髻，戴著他親手做的小花，腰上掛著金鏟鏟，脆生生地他：大人……

    大人……

    大人！

    突然他猛地低頭看向了前方，隻見前麵亮著一堆篝火，幾個人圍在篝火前坐著，潺潺溪水在篝火後麵流淌，一道玲瓏的影站在溪水前，雙手攏在邊，正朝著對麵的大山一聲一聲地著：大人、大人……

    禾兒？

    是禾兒？

    裴琰一時激，撐著木桶就想站起來。

    獵戶沒想到他突然站起來，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另兩個跟在後麵的獵戶幾個快步上前來，扶住了大桶。

    “木公子，你小心啊，你可是老神仙的寶貝。”

    烤火的人被他們的靜吸引住了，幾個男人同時站起來，手摁住了腰上的佩刀。

    “什麽人！”一聲低喝傳了過來。

    “我們白村的獵戶，要下山去。你們這麽晚怎麽在這兒呆著？這山上有猛，不安全，趕下山去吧。”一名獵戶大聲回道。

    “我們來尋人！”蘇禾從溪邊過來了，大聲問道：“請問白山道觀怎麽上去？”

    “禾兒……”裴琰又掙紮著站了一下。

    他穿著一襲道袍，披頭散發，蓄著胡須，聲音嘶啞，加上這裏線昏暗，對麵的幾人都沒能認出他。

    “禾兒！”眼看對方沒反應，裴琰又了一聲，這回他撐著木桶，站了起來！

    暗衛長舉著火把過來了，亮堂堂的照亮了獵戶和裴琰的臉。

    “荊鵬。”裴琰認出了暗衛長，啞聲喚他。

    暗衛長猛地震了一下，一個大步過來，把火把湊到了他的麵前。

    蘇禾這時心跳陡然快了起來，開麵前的獵戶，幾個疾步衝到了裴琰麵前。仰著頭，紅著眼睛，怔怔地看著，。

    “大人？”瓣輕，很輕很輕地喚了一聲。

    怕自己是在作夢，聲音大了，呼吸重了，就把夢給驚散了。

    “禾兒。”枯瘦的手探來，輕輕地落在的頭頂，拍了拍，然後住了的臉。

    “啊~”蘇禾尖一聲，一把捧住他的手，嚎啕大哭起來。

    真的，這真的是的大人！

    終於找到他了，他真的還活著！

    “別哭。”裴琰半個子都彎了下來，捧著蘇禾的臉，話音還未落，滾燙的眼淚就滴在了蘇禾的額上。

    侍衛們一擁而上，把木桶放到地上，扶著裴琰從桶裏出來。

    “慢點、慢點。”蘇禾雙手在裴琰前，眼淚不停地往下落。

    裴琰的枯瘦的手過來，準準地攥住了全是冷汗的小手，等人站穩了，便一把將拉進了懷裏。

    “見過王爺。”暗衛長一行人紅著眼眶，齊齊跪到他的麵前。

    三個獵戶嚇了一跳，王爺？是姓王，名爺？

    “大人苦了。”蘇禾嗚咽著，雙手在他的上不停地索。

    家大人，好瘦啊！

    皮包骨，骨頭硌人！

    還有胡子，頭發，都糟糟的。

    雙手在小臉上胡抹了幾下，從懷裏出帕子，捧著他的臉給他細細的拭。

    裴琰從小金尊玉貴的，什麽時候把自己得這麽狼狽過。以前就算是在外麵辦差回來，也會一整整齊齊。哪會像現在這樣，瘦這樣，髒這樣。

    “我們下山吧。”暗衛長抹了把眼淚，大步走了過來。

    “各位人，王公子他骨頭脆，走不得路。老神仙讓他見過家人，再回山上，他還得再喝藥。”獵戶趕說道。

    “還沒好嗎？骨頭脆？”蘇禾一聽就慌了，連忙扶穩了他。

    “沒那麽嚴重，沒那麽脆。”裴琰還沒說完，子就朝著蘇禾舊倒了過去。

    確實有點脆……

    他有些鬱悶，傷筋骨一百天，他這可是鬼門關前打過轉的重傷，差點沒命，沒個一年兩載，隻怕恢複不了。

    蘇禾毫不猶豫地做了決定，現在就回道觀去。老神仙既然能治好他，就一定可以讓他痊愈。

    “你們把孩子接上來，我們先上山。”蘇禾吩咐完，又請三位獵戶分開給他們帶路，一個帶他們回道觀，另兩個帶他們下山接孩子。

    暗衛長背上了裴琰，跟著獵戶大步往山上走。

    “你走得嗎？山路不好走。”裴琰拉著的手，視線就沒離開過。

    “走得。”蘇禾的小臉在他的手背上蹭了蹭，又抬起頭來看他。

    真是恨不得到他上，地抱住他。

    可他太脆了……

    蘇禾的眼淚又湧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