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164 “真是個厲害的竹妖。”……
親三年有餘, 姚黃被自己的殘疾夫君弄哭過很多次,唯獨沒有因為他的哭過。
沒見過養在杜貴妃宮裏的小可憐二皇子,沒見過南征北戰風華正茂的惠王, 從選秀當日兩人第一次對上眼開始,姚黃見到的就是坐在椅上的惠王,是那個一死氣仿佛娶不娶妻、活不活著都沒有太大關系的惠王。
姚黃當然知道好好的一個皇子突然摔斷了是可憐的,值得人同的, 可跟惠王相當于盲婚啞嫁,姚黃最多在心裏慨一番這位王爺夫君的悲慘際遇,還不至于剛親就為他心疼得直掉眼淚。
等夫妻倆慢慢地恩起來,姚黃已經習慣了坐在椅上的惠王, 惠王始終一副自己都不在乎殘了的淡然姿態,姚黃也不至于再為他摔斷這事心酸到落淚。
偌大的王府, 姚黃沒進過竹院的三間屋子,沒進過明安堂夫君獨住的前院室、浴室以及書房, 姚黃猜到這幾地方應該備了些方便一個殘之人解決一些生活瑣事的件,卻沒想到他會因為自力更生而設下這麽一圈長長的扶欄, 再用那樣艱難的方式練出一雙強健有力的手臂。
有些畫面不了解就不會去想,如今就站在這兩排扶欄前, 還親自試過了, 那姚黃就忍不住地去想剛剛養好傷的那個惠王是如何撐移的,去想他是不是曾因為生疏摔下扶欄過, 所以他才會提醒仔細點別摔了。
三年前的惠王不請王妃進竹院屋子, 是不想讓王妃看到這些扶欄,不想讓王妃猜到他狼狽撐移的影。
三年後的太子親自帶著太子妃進來了,只是因為前段時間一句無心的調侃。
姚黃高高地仰著頭,可是一點用都沒有, 眼淚跟下雨了似的一串一串地往外湧。
當後傳來漸漸靠近的金料大碾石板地面的聲音,姚黃想重新換個地方躲開的,不讓太子發現在哭,然而一想到太子都把四的紫檀椅從堂屋北門推到這邊來了,再躲,是要他費勁力地推著椅繼續追嗎?
躲不開也舍不得躲,姚黃轉,低著頭撲到了椅上,額頭抵著太子的肩頭。
趙璲一手抱住太子妃,一手將早就準備好的手帕放到手裏。
姚黃眼睛,再把半的帕子蓋在臉上,搭著問他:“我這樣,殿下會不會不高興?”
惠王不需要別人的憐惜,太子肯定更不需要。
趙璲看著懷裏的太子妃,道:“不會。”
他確實不需要別人的憐惜,但不是別人,有這麽一個人心疼他吃過的苦,趙璲只覺得暖。
姚黃將帕子往下扯了扯,出自己的眼睛,也就對上了頭頂太子正看著的溫潤雙眼。
太子低了下來,輕落在重新閉上的眼睛上。
姚黃聽到了細細的竹葉隨著風簌簌擺的碎響,腦海裏就又冒出三年前的惠王獨自坐在這邊用一雙沉寂的眼木木地著周圍同樣幽寂的竹林的孤單影。
姚黃擡起手,抱住太子的肩膀,第一次太子都要離開了,姚黃卻貪婪地追了過去,要一直一直地親下去。
太子妃的心疼很純粹,因為心疼,所以要越發地對他好。
太子心口的暖卻迅速變了一團火,當他無法掩飾自己的火時,捧著他的臉親得正溫的太子妃忽地不親了。
趙璲仰首,將太子妃的頭按在肩膀上,不想讓瞧見他的尷尬。
姚黃掃視後院這一圈扶欄,臉頰頓時比天邊的晚霞還要紅,囁嚅著問:“要,要在這兒嗎?”
扶欄比梳妝臺臺面高了很多,可太子連更加艱難的撐移都堅持下來了,屈膝站一會兒又算什麽?
趙璲:“……”
他真沒太子妃想得那麽貪,更沒太子妃以為得那般不守禮節,幽池那次是太子妃穿得太大膽了。
“廚房有孔師傅發好的面調好的餡兒,今晚你辛苦一回,就在這邊吃吧。”
太子聲音平靜地道。
姚黃:“……嗯,我問的就是要不要在這邊吃。”
說完,掙開太子的手,紅著臉跑了。
一口氣跑到堂屋南門,姚黃回頭,就見太子還在原地一不,只是稍微仰著頭,好像在專心賞竹。
姚黃就知道,太子還得再多清清心呢。
當太子終于不緩不急地把自己推到前院的廚房門外,裏頭太子妃已經包好了三個白面包子了,皇家用的面比民間能買到的最貴的面還要細,是生面聞著都有濃濃的麥香,包子餡兒則是最新鮮的豬與王府菜圃裏最的白菜芯兒。
瞄眼停在門口的太子,姚黃晃了晃手裏剛包好的第四個包子,若無其事地道:“我能吃三個,殿下吃幾個?”
趙璲:“……大概能做幾個?”
姚黃估測道:“十個吧。”
知道兩位主子都不喜歡鋪張浪費,孔師傅準備的面與餡兒都不是太多。
趙璲調轉椅,側對太子妃時才道:“都做了。”
太子殿下白日當差時主要是心力消耗,晚上陪王妃的時候卻要耗上至一的大力氣。
.
十個包子,太子、太子妃都給吃完了,同樣要耗力氣的太子妃最終吃了四個。
飯後,姚黃先推著太子去園子裏逛了一圈,逛完又回了竹院,晾在堂屋北面兩個木桶裏的水以及寢室浴桶裏的水都溫得剛剛好。
堂屋南北的屋門一關,姚黃瞥眼坐在兩個木桶旁邊的太子,咬咬道:“殿下洗好了就在外面等著,我沒說好,殿下不許過來看。”
這可不是臉皮薄,是太子非要分開沐浴,說起來姚黃還真沒瞧見過太子殿下完全褪下長的樣子。
趙璲:“……”
他垂著眼,聽見太子妃關上了門,但并沒有落閂的聲音。
即便如此,趙璲也不會做出窺太子妃沐浴之舉,幽池那次是擔心太子妃游水是否嫻。
姚黃手腳利索,拭過後坐進浴桶放松時,還能聽見外面太子從桶裏撈出巾子的水響。
等太子那邊的水聲消失了,姚黃并沒有等到椅轉的靜,知道太子是個君子,姚黃便沒有耽誤太久,迅速離開浴桶幹自己,再換上柳嬤嬤提前放到竹院櫥裏的的那套中,白的綾料竹青的領邊袖邊。
簡單地收拾收拾屋裏,姚黃去將換了一套竹青綾的太子推了進來。
熄了燈,竹院這邊漆黑漆黑的,連窗外的月能進窗的都不如明安堂那邊多。
姚黃跟太子睡在一個被窩裏面,擡著腦袋四張一圈,往太子懷裏了,問:“之前殿下自己睡在這邊,心裏真的一點都不慌嗎?”
仔細聽,都能聽見外面的竹枝晃聲,這還是夏末,等秋天風大了,周圍的竹子豈不是更鬧人?
趙璲著太子妃的肩頭:“慌什麽?”
姚黃:“妖鬼啊,據說氣過重的地方容易鬧這個。”
趙璲:“你很怕?”
姚黃:“有殿下陪著還好,就我自己,我可不想在這邊睡。”
趙璲不想太子妃胡思想,將往上撈了撈。
太子妃被太子賣力地服侍一場,暢暢快快地睡著了。
夜深人靜,一雙微涼的了上來。
姚黃沒被這雙涼醒,卻被那雙又糙又熱的掌心給擾醒了,一邊躲一邊含糊不清地埋怨:“殿下怎麽總是喜歡半夜折騰。”
那雙手不了,有人在耳邊問:“殿下是誰?”
姚黃拿胳膊肘頂他:“你啊。”
明明很悉的聲音卻否認道:“我不是他。”
姚黃徹底地清醒過來,先前那只長了一層厚繭的掌心,再了下後那條悉的微涼的,咬牙道:“你說不是就不是嗎,怎麽證明你不是?”
很長的一段沉默後,那聲音喚了一聲“黃黃”。
姚黃:“……”
溫潤有禮的惠王爺或太子殿下確實不會故意這樣喊。
既然不是太子,姚黃更要掙紮了,奈何的兩條細胳膊不如人家的胳膊有力,沒多久姚黃就被對方地給抵到了裏頭的牆壁上。
這時候什麽話都能說,姚黃哭一下罵一下地道:“都是竹妖了,怎麽也學我家殿下這些舊法子?”
那人就往外挪挪,將從牆邊撈過來,再將到了懷底下。
那人一邊撐起手臂調整自己,一邊對太子妃發出簡短的指令。
空有兩條強壯手臂卻一點法也無的竹妖運氣好抓到了一個心願意配合的太子妃,磕磕絆絆的還真了。
當室恢複平靜,只剩窗外的竹林搖曳,姚黃攀上那人的肩膀,地在他耳邊誇道:“真是個厲害的竹妖。”
趙璲:“……什麽竹妖?”
姚黃:“……”
咬他一口,轉過去了。
太子追了上去,一邊在太子妃上尋找更多的異樣線索,一邊審問:“為何會這樣?”
姚黃去捂他的,鬧著鬧著又被太子抵到了牆邊上。
太子妃之前嫌棄竹妖的話就不能用在太子上了,既然不能嫌棄,只能再配合太子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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