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喜歡殘疾人。”
吸煙區。
男人遞了煙給鄭相宜。
“哦對,忘記你是乖孩不煙了。”男人收回手,很快給自己點燃了煙。
他猛吸一口,靠在門上問:“有什麽想問的都問出來吧。”
“你知道陶時安現在怎麽樣了嗎?”鄭相宜焦急地問。
“他沒事,已經醒了。”
鄭相宜一直和他離得比較遠,聽到這話立馬松了口氣,“你怎麽知道我的夢?”
“我還知道你能夢,控夢。”
男人向出手,“自我介紹一下,我是奇異研究所所長,我的特異功能是收集。我會隨機收集超能力者的信息。最近我盯上了你。”
“為什麽?”鄭相宜心中掀起了軒然大波,臉卻沒變。
“因為好奇,還有一個重要原因就是我和陶教授認識。你和陶時安之間的事我想來湊個熱鬧。”
“這和陶時安有什麽關系?”
“你是不是每次進陶時安的夢都會看到不同的數字。”
鄭相宜眼神瞬間一冷,“你窺我的夢?”
“只是信息顯示你的異能正在衰退,因為陶時安。”
“什麽意思?”
“簡單來說,如果你和他之間的聯系度越高,你的異能在他上就起不到作用,沒辦法進他的夢境。”
“沒有別的補救辦法了嗎?”
男人笑著將煙頭摁滅在煙灰盒裏,殘忍地說:“不能。”
鄭相宜沉默了許久又問:“那我怎樣才能恢複?”
“離開他。當然你也可以選擇留在他邊,只是你的異能對他就無用了。”
男人角上揚,按住了門把手,背對著說:“我很好奇你會怎麽選?還會跟在他邊嗎?”
鄭相宜揮了揮面前的二手煙,走到門口。
“不會。”
鄭相宜扔下這句話後就走了,徒留男人了自己的腦門,好奇地自言自語:“這麽好的越階級的機會,為什麽要走呢?就因為心疼那個男生?”
…
鄭相宜走到長廊的盡頭。
慢慢閉上眼睛嘗試著進陶時安的夢。
可這一次,只在那片白茫茫的地方看到了一個碩大的“零”。
果然沒辦法進他的夢。
鄭相宜這次又試了其他人的,一連試了幾遍,終于進了班裏某個同學的夢。
原來男人說的是真的。
的異能沒有消失,只是對陶時安失效了。
會怎樣選擇呢?
是的話,只會選擇一條最適合的路。
鄭相宜關上窗戶,將風和霧都隔在玻璃外。
—
“小宜那個男人跟你說了什麽啊?你的臉看起來好差!”
一路上,陳果都沒停,鄭相宜已經沒有回話的力氣了,低著頭往前走。
“砰!”
的腦袋被猛地一撞,頭頂還傳來一聲嗤笑:“鄭相宜你怎麽才來…你這是什麽表?”
陶斯曜本就不喜歡鄭相宜,見這副失魂落魄的樣子不由得開口諷刺。
“時安怎麽樣了?”鄭相宜盯著他,企圖從他的表裏探知陶時安的況。
“我弟他沒事,你去陪他吧。”
鄭相宜本該輕松的,此刻卻覺得自己的仿佛有千斤重。
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到了病房門口的。
過玻璃窗看到了躺在床上的陶時安,和他滿臉擔憂的父母。
鄭相宜停下腳,後陳果和陶斯曜的腳步聲像定時炸彈一樣提醒著:
該說分手了。
“還要我幫你推?”
陶斯曜的手剛剛到門把手,鄭相宜突兀地和他肩而過。
“喂,你去哪裏?”
陶斯曜有些生氣地問。
這生居然就這麽走了?
陳果也覺得有點奇怪,拉住了鄭相宜。
“抱歉,社長。麻煩你跟時安說一聲,我還是沒辦法跟他在一起。”
說完,大步往前走,沒走幾步就被人用力拽住了。
“你得進去跟他說。”
幾乎是被陶斯曜拽進病房的。
“時安,你朋友來了。”陶斯曜沒好氣地說。
陶時安那張平靜的臉上瞬間綻放出笑容。
鄭相宜卻不敢看他的臉。
陶母還不知道陶時安是因為見才出的車禍。
對鄭相宜還是那樣好,拉著鄭相宜往時安跟前靠。
可陶阿姨本不知道接下來要說多麽傷人的話。
“時安,我…”
“外面是不是在下雪?你淋到雪了嗎?”
陶時安突然問。
“我聽到你上雪粒滾落的聲音了。”
陶母聽到這裏,突然拽著陶父和陶斯曜離開,陶斯曜倔強地想要留在房間裏,裏還說著:“爸媽你們不知道這生…”
“廢話什麽,把地方留給小。”
…
見陶時安的眼睛在空中探尋著什麽,鄭相宜主把自己的手放到他的手背上。
“小宜,你媽媽那邊怎麽樣?”
他看起來完全沒有被袁娟的話擊垮,也沒有因此記恨上袁娟。
“阿姨的不能刺激,我打算過段時間再帶家人去看。最近我們聯系好不好?”
沒聽到鄭相宜的話,陶時安又乖乖補充了一句:“我會很乖的,絕不會讓你為難。”
鄭相宜沒說話,目突然及到某——
他敞開的病號服裏,兩之間的影掛著一個悉的東西。
鄭相宜手開他的服,突然聽到門口傳來一聲尖。
陶母捂著臉拎起手邊的包包就往外走,“小宜啊,時安還病著呢…你們要節制啊…”
鄭相宜瞬間紅了臉。
本就沒那個意思!
正郁悶著,就聽到陶時安間發出一聲輕笑。
“你在找它嗎?”他索著握住鄭相宜的手腕,突然一往自己口一摁。
鄭相宜了發卡的同時還不小心到了一顆凸起。
陶時安咬了咬牙,沒有發出一聲音,只是呼吸節奏霎時變得很快。
“你一直把它戴在上嗎?”
陶時安把玩著鄭相宜的手,輕輕點頭,“這樣我就能每天到它。”
鄭相宜只覺得手心被電了一下,趕回來,整個人也站了起來。
陶時安有點茫然地偏了偏頭,看著這個方位,“怎麽了嗎?”
鄭相宜淡淡地:“它只是個普通的發卡,如果沒有被你撿到,說不定早就被我扔了。”
陶時安:“沒事的,我覺得它很珍貴就好了。”
他語氣裏滿是張和說不上來的卑微。
鄭相宜知道陶時安絕對沒有他表現出來的這麽淡定。看著他眼中布滿著紅,鄭相宜無意識地咬住自己的,直到嘗到了腥味才回過神。
想,自己或許要為刺陶時安心中的那把刀了。
原來之前想的太簡單了。
傷害一個人也是會痛的。
鄭相宜知道自己必須得提出分手了。
是個劊子手。
要親手把自己最好的一部分從自己的上割掉。
只是因為…他們現在在一起還是太早了。
還有那麽多好的事,他都沒有看到過。媽媽那邊的矛盾也沒有解決…
鄭相宜聽到自己用一種很冷漠的語調說:“陶時安,我們分手吧。”
陶時安的臉越來越暗,直到沉了塵埃裏。
鄭相宜拋出最後一句:“以後你別這麽傻被人騙了,我走了,以後別聯系了。”
快步離開,生怕下一秒眼淚和鼻涕就要砸在地上。
陶母看著鄭相宜紅著眼睛從自己的邊走過,不著頭腦地問陶父:“小吵架了?”
陶父默默注視著鄭相宜的背影,臉凝重地嘆了口氣。
鄭相宜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出醫院的,雪粒飄進了的眼睛裏,刺得眼球脹痛。
陳果跟在後,震驚地看著鄭相宜臉上的淚痕,說不出話來。
鄭相宜從未在面前哭過。
可現在卻當著所有陌生人的面默默流眼淚。
陳果忍不住上前抱住,鄭相宜像只小般蜷在懷中,沒有發出一哭聲。
“噠噠噠。”
盲杖敲打的聲音響起,鄭相宜立馬從陳果懷裏擡起頭。
陶時安套了一件羽絨大,手執盲杖走出了醫院大門。
陶斯曜不斷地想要把他拉走,陶時安卻低低吼道:“別管我,我要自己找到。”
陶斯曜冷著臉罵他:“你這個蠢貨,這種生有什麽值得喜歡的?就是利用你的殘疾騙錢而已!說什麽還錢還錢,還得起嗎?你是個瞎子,沒有我你能走得到哪裏去?”
陶時安仍舊固執地推開陶斯曜的手,走得緩慢而艱難。
鄭相宜抿,比吃了一噸苦檸檬還要難。
就站在他的正前方,可他的盲杖直接越過了。
陶斯曜的聲音比沾了毒的刀子還要鋒利,“你心心念念要找的人就站在你面前。不說話,我不告訴你,你找一輩子都找不到。你連這點用都沒有。”
鄭相宜瞪了眼陶斯曜,以前怎麽不知道他這麽壞啊?
陶時安都這樣了他還罵他。
鄭相宜鼓起勇氣開口:“時安。”
陶時安立馬找準了的方位,小心翼翼地說:“你怎麽也不開口提醒我。”
鄭相宜閉了閉眼,“我們之間…先彼此分開一段時間好不好?”
他倔強地站在那裏,孩子氣地說:“不要,我不和你分手。”
鄭相宜回想起那道士男人的話,咬咬牙狠心說:“我一定是會和你分手的。”
“為什麽,明明之前好好好的,為什麽?”
陶時安如遭雷劈,被風雪砸在原地,聲音裏帶著哭腔,好看的眼睛已經泛起了水花,聲音裏滿是執拗:“我不分手!如果你不說一個讓我信服的理由,我就不分手。”
鄭相宜想了想,“我媽媽不同意,我們之間差距太大。你哥哥說的對,我一直都在哄著你,其實我不喜歡殘疾人。”
陶時安搖頭說:“這不算,你騙我。你也喜歡我不是嗎?”
鄭相宜狠下心說:“我不喜歡你。你一開始不就知道嗎,我喜歡的是你哥哥,你只是他的替代品而已。”
“不可能!”他瞪大眼睛,像頭小狼崽子般出了狠戾的表,接著又抖著小聲說:“不可能的。”
鄭相宜臉上的淚痕早就幹了,現在連哭意都被他攪沒了,只有淡淡的無奈:“你今年十八歲不是八歲。”
“你是不是喜歡老男人?我會長大的。馬上我就十九了。”
鄭相宜開始對他惡語相向:“我喜歡你哥,討厭瞎子,你還聽不懂嗎?”
“其實我一直都在騙你,我又不是殘癖,為什麽會喜歡一個盲人?我是正常人,最後還是要找正常人結婚的,我跟你只是玩玩,騙騙你的錢而已。”
“陶時安,別讓我這種人都看不起你。”
說完,鄭相宜就後悔了,可不敢再看他,怕自己先忍不住了。
陶時安的臉上出了一個慌張而卑微的笑。
淚水洶湧而下,但他看不到自己的狼狽,也看不到鄭相宜的表。
這一刻,他痛恨自己的心達到了頂峰。
他想,鄭相宜一定是在說謊。
他知道鄭相宜也很傷心,他能從的語氣裏嘗到和他心中同樣的苦。
他恨!
不是因為他看不到鄭相宜因何而傷心,而是恨自己看不見鄭相宜到底有多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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