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的聲音持續了很久,連馬維都不耐煩了:真是沒用,平時牛皮吹得天響,說什麼東瀛武士戰無不勝,結果五百人對付二十來人都打得那麼辛苦。他喃喃罵出聲:“廢啊!”
偵察兵跑到了面前:“大人,西南方有一支部隊過來了,他們往戰地點急速前進!”
“阻攔他們!”
士兵立即在大道上結陣,長槍如林,刀勝雪。
見到這邊戒備森嚴,那支部隊不敢再前進,遠遠地喊話道:“我們是邊防治部的機隊,前面的是哪路兵馬?”
傳令兵高聲吆喝道:“這里是三十五師第二團。總督大人在此,請帶隊的長過來見面。”
對面起了一陣不安的,過了一陣,又有人喊道:“總督大人,您在嗎?”
馬維平靜地開口道:“是我。是哪位長帶的隊?過來一下吧。”
聽到馬維的聲音,對方再無疑,迎面奔來了兩員騎兵,在馬維面前遠遠地翻下馬,一員高大的小旗軍行禮道:“總督大人,下邊防治部副長黃云小旗,參見大人!”
馬維平靜地回禮:“小旗,你深夜帶隊到此有何貴干?”
黃云出了困的表:“稟報大人,下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我們收到了第十一哨卡的急求援信號,帶隊前來增援,卻不料大人您已經先到了。發生了什麼事,大人您可知嗎?”
“本事先得到報,大批倭寇今晚從林家邊境流竄過來,企圖越我紫川家國境!”
黃云大驚失:“那可是急況!大人,事不宜遲,我們這就趕去增援!下愿為先鋒與倭寇決一死戰,請大人親率壯兵馬為我掠陣!”
“不忙,黃云小旗,本已經布置了埋伏。我打算敵深,將倭寇逐步,然后聚而殲之!”
“大人雄韜偉略,非下所能及,只是不知第十一哨卡的兵已安全撤退了嗎?”
馬維面一沉:“黃云小旗,打仗總是要死人的!不舍得餌,我們如何能將敵人埋伏圈中?”
“大人所言甚是,但是……”
“好了,黃小旗,你不要再說了。比起十一哨卡的兵,我更擔心的是倭寇詐無恥,如果讓他們境,那不知有多無辜民眾要遇難!黃云小旗,這里由本來理,我命令你馬上分兵趕往第五和第六哨卡查看敵,增援當地的邊防駐守部隊——這是軍令!”
“是,大人!下馬上執行!——全軍,向后轉!”
隊伍轉開走,看著那影影綽綽的隊伍越離越遠,馬維輕松下來,唯一有可能救援紫川秀的部隊已經離開了,他孤立無援,必死無疑!
遠的戰聲零落下來,戰斗接近了尾聲。馬維沒想到為了對付二十來人,五百倭寇足足花了一個小時才能結束戰斗,但總算是結束了,該自己出場收拾殘局了。
“出發吧,消滅倭寇!”
軍隊開始移,按照馬維總督的命令,領頭的數百名士兵舉著明亮的火把,明里的理由是說山路崎嶇,總督大人關心士卒,實質卻是馬維與倭寇約好的信號。
馬維一邊走還一邊發號施令:“不要走得太快,小心中了敵人的埋伏!”——萬一紫川秀沒死,去得太早豈不是救了他?
距離戰場越來越近,迎面習習的寒風中已經帶來了刺鼻的腥味。
前方的游哨不時傳來驚:“這有一尸!”
“這兒也有!”
在那黑黝黝的樹林邊和山路上,淋淋的尸首隨可見,斷裂的武士刀、折斷的長矛、隨地丟棄的箭矢、橫七豎八的尸首,仰面朝天的死人那圓睜的眼睛,激烈戰的痕跡目驚心,那些不曾上過戰場的新兵嚇得心臟怦怦驚跳。
馬維俯下來,他所看到的尸首都是倭寇的。他出了困的表:戰斗竟從那個哨卡一直延到了數里外?難道紫川秀竟一個人打敗了五百多的倭寇?那怎麼可能?
他越想越是心焦,下令道:“快過去看看!”
前哨傳來聲:“大人,前方有一支隊伍正在收拾戰場!”
馬維等不及回報了,急刺馬腹跑到了隊伍的最前頭,眼前的形讓他呆住了。
滿山遍野的火把,金槿花的旗幟漫天飛舞,眼前是一路正規軍隊,他們正在收拾戰場,地上躺滿了尸首,全是倭寇的水手裝束。士兵們把散落各地的尸首一地搬到一起,軍拿著本子在清點戰利品。
“你們……你們是什麼人?”
沒等回答,馬維已看到了對方旗幟上漂亮的金槿花,他失聲道:“你們是河丘保衛廳的!”
“馬維長,你來得很遲啊!”
聽到這個聲音,馬維猛然打了個寒戰,他呆滯地轉過去,正好看到一張親切的笑臉,在保衛廳軍簇擁下,紫川秀微笑著走近。
“紫川統……統領大人!你還活著!”
“如何,馬維長,見到本活著您似乎很意外?”
馬維深呼吸,迅速鎮定下來:“沒事!沒事,自己什麼破綻都沒有出,襲擊哨卡的是倭寇,自己率隊趕來增援,有功無過,任誰都挑不出一點病來!”
他歡喜地笑道:“大人,瞧您說的!看到您安然無恙,我歡喜得不得了!今晚聽說有倭寇前來進犯,我立即調集兵馬前來救援您,深夜小道崎嶇,我們一路拼死趕路,急得不得了!幸好大人您吉人天相,不然如果您在瓦林出個什麼事,我們可怎麼向旦雅和帝都代啊!”
“反正也沒人知道我在瓦林,我死了你也不用負什麼責任吧?”
馬維一震,笑說:“大人真說笑話,哈哈,說笑話!”
紫川秀也笑:“哈哈,笑話,哈哈,是笑話,哈哈!”
兩人眼里連一丁點的笑意都沒有。
“來,馬維,我來給您介紹一位好朋友,這位是河丘長老會的執政長老林睿大人,今晚虧得他恰好帶著軍隊在附近經過,消滅倭寇救援了我。”
馬維暗罵道:“多事的老匹夫!”
他誠懇地說:“實在太謝了!長老大人,您救了秀統領,您不但是我們黑旗軍的大恩人,更是我馬維的恩人!以后有什麼幫得上忙的,長老您只管開口就是了!”
林睿瀟灑地聳聳肩頭:“伯爵大人您太客氣了!倭寇是大陸的公敵,紫川家與我們更是關系良好,相互救援是應盡的義務,我們不過做了份的事罷了。不過今晚這倭寇來得不同尋常,往常倭寇都是以平民為目標的,很襲擊軍事目標,而且他們襲擊的時機抓得這麼巧妙,好像他們知道統領大人就在這里似的!”
紫川秀肅容道:“長老您說得很有理,我懷疑我們這邊出了,有人勾結倭寇企圖謀害于我——馬維長,您的意思如何呢?”
馬維大義凜然道:“大人所言當然是正確的,但說有人與倭寇勾結,那真是駭人聽聞,我紫川家臣民中怎麼可能有這樣喪盡天良的賊子呢?下實在不敢相信。不過下會盡快開展調查,不知林睿長老您部下可抓到了倭寇的俘虜,可否移過來讓我好好審問?”
紫川秀與林睿換個意味深長的眼神,讓馬維看得骨悚然。
紫川秀笑說:“這個就不用勞煩馬維你了,林家與倭寇作戰多年,對付他們有深厚的經驗。倭寇大部份已被全殲,匪首被生擒,已被送往林家國審問了。相信不用多久我們就能知道事的來龍去脈了,究竟哪個是吃里外勾結倭寇的狗東西,我們將會知道一清二楚!”
馬維頓時一陣頭暈目眩,失聲道:“大谷平被生擒了?”
紫川秀似笑非笑:“馬維長,我們都還不知道匪首的姓名呢,您的消息真是靈通啊!”
馬維這才意識到自己落了圈套,他鎮定自若:“稟告大人,以大谷平為首的倭寇一直在擾我們瓦林行省的海岸,為禍甚烈,所以我第一個想到了他們!統領大人和林長老消滅了這流寇,造福了我們行省的萬民,馬維謹代表行省千萬子民謝二位大人為民除害!”
紫川秀笑笑:“馬維旗本,您真是個機靈的人。”
馬維汗流滿面,不敢問紫川秀話意。
三個人談笑風生地在戰場上巡視,驚駭之余,馬維還頗為認真地觀察了戰場,哨卡被燒一片白地了,在哨卡、大道和山岡前的周邊兩百步范圍,倭寇的死傷最為慘烈,尸首橫七豎八,上滿了箭矢,隨后戰斗就向稀疏的林子里展開,這時死傷的倭寇大多是背后傷,尸一直蜿蜒到黝黑的樹林深,顯然是一場大獲全勝的追擊仗。
馬維頭暈目眩:紫川秀說謊了!他說是林睿帶兵在附近恰好過來救了他的,但戰場痕跡卻告訴他,這是一場伏擊戰!林家保衛廳的兵馬埋伏在有利地勢等著倭寇落包圍,出其不意的第一箭雨就讓倭寇死傷慘重,隨后倭寇開始向埋伏的林家軍隊沖擊,林家部隊以激烈的弓箭狙擊他們,暴在毫無遮掩的空曠地帶,沖鋒的倭寇被大片大片地殺傷,然后是崩潰,人馬向林中潰退,林家兵追擊,斬殺無數。
向談笑風生的紫川秀,馬維難以抑止的心悸:“他怎麼能事先知道會有倭寇來襲?難道他料到自己會對他下手?他還知道了什麼?”
“有人勾結倭寇企圖謀害于我……”
“匪首被生擒……”
“吃里外勾結倭寇的狗東西……”
“馬維旗本,您真是個機靈的人。”
意味深長的眼神,邊諷刺的冷笑,眼中的寒——馬維全都在寒冷地發著抖:事已經敗了,他什麼都知道了!絕不能讓他活著離開瓦林!但是林家的兵馬也在場,能把他們全部殺掉嗎?不行,得先要把林家的人趕走!
“林長老,”馬維恭恭敬敬地行禮道:“您消滅了大谷平悍匪,為我行省消除大患,我代表行省千萬民眾謝您!”
“馬維伯爵你不必多禮。”
“雖然很失禮,但有件事我不得不說:此地畢竟是紫川家的領土,我為本省的守備長,您的兵馬越境剿匪似乎應跟我打個招呼——當然,我也不是不知變通的人,剛才的急況下可以從權,但現在收拾戰場就不敢勞煩長老您了,請給我部下來干吧。”
馬維下逐客令了,林睿笑笑:“馬維伯爵言之有理,我是有點欠考慮了,我這就帶人馬退回去。秀統領,您意下如何?”
紫川秀笑道:“林長老,我和你們一起走。馬維,收拾戰場的事就給你了。”
兩人談笑風生地走向林家的隊伍,馬維呆站在原地,他沒料到紫川秀還有這一招。
他將牙齒咬得咯咯直響,是時候了,破釜沉舟,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了!
“林睿,你給我站住!”
聲音遠遠地傳開去,正在收拾戰場的兩軍兵都聽得清清楚楚,眾人的目齊齊過來,林睿轉過來:“伯爵大人有何指教?”
在兩軍數千將士的注視下,馬維咬牙切齒地發號施令:“紫川家兵聽令!”
三十五師的士兵轟然應答:“是!”
“林家劫持我黑旗軍統領紫川秀大人,意圖謀害不軌!為拯救統領大人,我命令你們立即將他搶救過來!”
紫川秀大喝道:“馬維,你瘋了嗎!士兵們,馬上退后!”